这里都是许多青学堂的家眷,比如郑氏就住这里,不过这几她和郝婳,还有高氏都一同去了锦州,自然是为了办青学堂分校的事情。 刘花向来都是听余开的,但是等着住进来就发现,本就没办法和茂林的宅子相比,以前最少都是上百个仆妇,这会儿却是只能带着十几个人,而且还没有单独的库房,许多东西都没地方堆,得她很是郁结。 又要照料儿子余谨,还要看着余含丹,不让她出去跑,一天到晚就没有轻松的时候。 等着刘花参加完了顾芳儿子顾寒的月酒,回来就说道,“还当住的都这么小,青儿住的地方怎么那么大?老爷,你去跟青儿说说,我也不要很大的宅子,但是起码要比现在再大一点?” 余开冷冷的看着刘花,说道,“你趁现在马上就断了这个念头,要是觉得过不下去就直接回去,我那封给你写的休书还在匣子里放着呢。” 刘花气的肝疼,顿时就默默的落泪,余开也不管,直接出了房门,去外面的书房去睡了。 这一晚上刘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余青是自己的亲女儿,凭什么就不能去要个好一点的房子?余开不也是为了给廖秀章授课当先生才到这里来的? 她以前是对不起余青,但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余青的生母不是? 孩子孝顺母亲不是天经地义的? 刘花生出怨怼的心思来,第二天就躺在上没起来,等着到了下午也不见余开来劝,哭了一会儿,无奈又起了。 结果丫鬟过来说道,“夫人,你瞧见大小姐没?” “不是关在东屋里?” “不见了!” 余含丹时而清醒,时而疯疯癫癫,索就关在屋里,刘花可是记得余含丹和余青不对盘,怕是闹出事情来,真要去领了一纸休书回家去,鞋子也不穿就跟着丫鬟跑了出去。 结果在后面的后罩房里看找到了余含丹,她手里拿着一个妆奁正是刘花的。 刘花急得不行,上前去拽余含丹手中的匣子,余含丹却是不肯放,她疯疯癫癫的时候力气特大,刘花也不肯放,结果还是没争过余含丹,等着刘花放开,那惯让余含丹向后倒去,妆奁掉在地上,一下子就裂开了。 丫鬟看到掉出来一块明黄的东西,低头去看,说道,“这不是帕子?” 刘花脸大变,去捡了那帕子,头一次对着丫鬟骂道,“下的动作,主子的东西也是你能偷窥的?还不去把大小姐扶起来。” 第120章 余含丹见到那帕子,却是眼睛一瞪,飞快的去捡起来,然后铺开来,看到上面绣着五彩云,下面一只团龙,虽因着年代久远显得旧了,但是那金丝线和绣工依然是十分的致漂亮,女子美,就是这会儿脑子不清楚的余含丹也觉得这东西好看,直接揣入了怀里,咯咯的笑着,说道,“我的。” 刘花差点晕死了过去,出慌的神来,上前就去抢,却见余含丹吓的叫了起来,“走开,这是我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抢回来。”刘花对着一旁的丫鬟说道。 那丫鬟这才放映过来,上前去按住余含丹,趁着这会儿刘花就去拿那手帕,只是刚碰到余含丹的口,就见她发出惊恐的叫声,喊道,“走开,这是我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刘花和丫鬟推开了。 余开刚到家就听到后院传来女儿的尖叫声,吓的直接跑过来,结果就看到刘花和余含丹正在正抢着什么。 他大喊道,“都给住手!” 余含丹还是认得自己的父亲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委委屈屈的说道,“爹爹,女儿的,不要坏女人来抢。” 刘花神彷徨的站着,似乎被惊吓住一般。 余开原本以为又是余含丹发疯,本想哄着几句,结果就看到那内供广陵布做成的明黄帕子,一时惊的向后退了一步。 书房内窗口紧闭,余开指着那放在桌上的帕子问道,“这是什么?” 刘花不曾对余开说过谎,而且她也不是能说谎的子,一时踌躇了半天,见余开狠狠的拍了拍案桌,发出巨大的声响来,“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刘花瑟缩了下,哭道,“老爷,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是有一年,青儿不是走丢了吗?等着孩子回来,身上就有这个帕子,我一瞧那帕子就是不简单,您以前跟我说过,说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用龙纹。” 余青曾经丢过,那时候余开访友去了,自然不知道,后来她到家的时候孩子已经找回来了。 刘花见余开沉默了下来,就知道这是余开听进去了,赶忙说道,“我就想着,兴许跟救她的人有关,这不是恩人吗?而且这东西又这么珍贵,就准备留着,兴许以后能用得着。” 余开听了这才和缓了脸,说道,“你想的很仔细,只是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那目光如刀,好像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刘花一时有些害怕,紧紧握着拳头,这才能稳住心神,说道,“老爷,您吓到我了,我就是这个脑子,有时候想不清楚的,您不是知道?”说着就落下泪来,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余开简直没脾气了,到没见过刘花这般坦然的把这脑子不好当做借口的。 余含丹坐在一边拿骨牌玩,两个碰在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出傻兮兮的笑容,只是时不时的看向父母方向,等着看着那帕子,目光竟然变的清明专注。 —— 廖世善陆陆续续的把附近的土匪都整顿了一遍,把元洲,安溪都收入囊中,廖军的版图又往西北扩了扩,如今算是中原一股很大的势力,可以和辽王,江南三大家族抗衡,且人才辈出,有廖世善这样一个悍将,又加上有卧龙之称的谋士顾芳出谋划策,手下几个将领也是各有千秋,特别是女将花祁带领的女兵,其坚韧锋锐而名声大噪。 郝谦看到大女儿和二女儿回来,就知道终究是躲不过了。 大女儿和二女儿一同嫁入了阮家,大女儿是嫁给了长子,成了宗妇,二女儿则是嫁给了小儿子,而阮家和郑家又是好的世,阮家的老太太出自于郑家,说起来都是盘错节的姻亲关系。 两个女儿一来就跪在了郝谦前面,哭着说道,“爹爹,你这是要死女儿吗?” 郝谦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郑之在推行新政,其中对于女子的政令让泉州的世家们十分的愤怒和恐慌,觉得荒诞到不可思议。 郑家的族长郑坚虽然已经不管事了郑家也大不如从前,但是郑家毕竟还没完全没落,又和其他同样的世家联起手来试图阻止这种他们觉得荒诞的政令 。 主要还是这次的新政让推翻了这些世家世代赖以信念的东西。 郝家大小姐哭道,“爹爹,自古以来,男人就是天,女人就是地,这是圣人都要奉行的事情,怎么到了这里就不对了?那个郑之也是出自郑家的才子,还曾经中过进士,如今却是已经是疯了,定出的新律法,要女子出去参军,自立门户去赚钱,让女人都挡在前面,要男人做什么?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女子?” 郝婳送高氏回来,正好住在家里几天,这会儿知道大姐和二姐都来了,高高兴兴的出来见面,结果人刚到了门口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其实郝婳也理解姐姐们的想法,她要不是去了一趟宁谷郡,在穹山呆了一阵子,其实也难以理解。 “姐姐,不是这样的,郑大人是为了我们好。” “婳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郝家大小姐和郝婳关系最为要好,见到郝婳很是惊喜,只是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又沉下脸来,说道,“妹妹,你小时候最是乖巧懂事了,怎么这会儿也是替那个疯子说话,说起来他这个人不孝不忠,被那廖夫人勾住了魂魄,心中早就没圣人之言。” 郝婳却道,“姐姐,你听我说,郑先生是真的为我们好,我只问你一件事,爹娘待我们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严父慈母,就是我嫁过去之后,婆母也都是夸赞。” “说起来,在家中的时候我们也都是如珠如宝的女儿,嫁人之后就要看着夫家的脸过子,新媳妇嫁过去之后昏定晨省的就不说了,早上一大早就要去门口等着,遇到好的婆婆还知道心疼你,免去了,但是像我们这种人家,最是看中规矩,谁又会免了?最多给你备一杯热茶喝。”郝婳越说越是觉得自己当初去了穹山,简直就是胎换骨了,想法和已经和眼界一定完全不一样了,“你还要尽快诞下子嗣,要是夫不睦,没有子嗣,婆母不会说你夫婿待你不好,只会怨恨你抓不住男人的心,没有手段,都是你的错,总之嫁人之后就是如履薄冰,每就过的战战兢兢的,不可放松,为何?” 郝家大小姐是宗妇,是所有媳妇子的榜样,其中的艰辛就不必说了,这几年也是咬牙熬过来的,而且郝婳正好说中她的心事,她头胎就是女儿,还是难产,伤了基,无奈就提了两个丫鬟做通房,生下了两个儿子,却是记在了她的名下。听了这话,说道,“这不就是女子本该做的事情?” “女子本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吗?”又道,“姐姐出嫁的之后,爹爹给了姐姐不少嫁妆,那嫁妆不够姐姐嚼用吗?为何偏偏要嫁人受这罪?” 这话一下子就把郝家大小姐给问住了。 “那是因为女子不能自立门户,女子不嫁人就没有归属,只能依附于男子。”郝婳说道这里,动的不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新的律法里写着女子可以立门户,可以参军,也可以继承家业,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中,姐姐你的书读的最好,跟郑若梅一起被先生夸赞,那时候爹爹还惋惜,说要是姐姐是个男子就好了,可以光耀门楣。” “但是如今,男子能做的事情我们都能做,自然也可以光耀门楣不是?” 郝家大小姐喃喃的说道,“可是让女子参军就有些不妥当?” “又不是非要让你参军,你也可以去做别的,姐姐以前不是很喜看游记,还说要是个男子就好了,可以出去游历,看尽这些奇景,什么三潭印月,庐山景。” 郝家大小姐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不然也不会把整个阮家的中馈管的妥妥当当的,听了妹妹好话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涌,渐渐的整个人都有点轻。 这是她年少时期的梦,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实现的事情,原以为早就忘记了,但是现在这会儿听妹妹提起,居然有种莫名的热血沸腾。 郝婳又道,“姐姐,夫人还说以后朝局稳定就要开女子恩科,以后女子和男子一同参加科举,能者得之,我们军营里现在好多女使。” “就是说我家的慧姐儿也能参加科举?” 慧姐儿是郝家大小姐的长女,剩下两个儿子则是妾侍所出,所以郝家大小姐自然是最为疼这个女儿。 郝家二小姐见大姐神态有异说道,“大姐,难道你也被惑住了?你听听都说道什么话,自古都是以男子为天,怎么可能让女子也参加科举?而且我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后宅里,绣花弹琴,教养子女,难道不好吗?” 对于那些有本事大人,新的律法反而是一个机会,可以快速的得到权和利,但是对于安于现状,又或者说,已经把奴刻入骨髓的人,改变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痛苦的事情。 这还是余青对郝婳说过的话,这会儿郝婳再去看自己的两个姐姐,一下子就明白了,对她大姐而言,这是个机会,而对于喜安稳度的二姐而言,自然是不愿意的。 郑之推行新政很艰难,泉州的世家意外的□□,这让他颇为头疼,少不得杀了几个人,杀儆猴,而且郑之并没有退缩,反而斗志昂扬,一想到死母亲,又给他除名的郑家就在这里,就觉得热血沸腾到了起来,他要把郑家人自以为的贞洁观念,狠狠的践踏在脚下,让他们懊恼后悔。 这一,郑父亲自上门来找郑之,说道,“孽畜,你这是做什么?” 郑之看着这个他一直都极为尊重的父亲,心中概万千,却道,“如果郑老先生是来辱骂我的,请回。” “我是你爹!” “我娘还是你的结发子呢,你却死了她!” 已经过了许久了,但是郑之现在想起来,依然是止不住的心痛,父亲常年在外,给予他温情的都是母亲。 郑父深了好几口气,说道,“是她自己不贞了,辱没了我们郑家的名声,难道就不该去死?她自己下定不了决心,那就让我替她下,是我亲自把她绑了起来,你哥哥拿了药……” 郑之眼睛通红,可以想象当时母亲的绝望,道,“伪君子,畜生!” 郑父也是怒不可遏,“居然辱骂父亲,看我不打死你!” 郑父是被兵们是架出去的,他却不甘心的喊道,“孽畜,推翻老祖宗东西,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郑之却直的站着,目光坚定,说道,“我等着。” 那之后郑之推行的就更加雷厉风行,只要不听劝的一律从泉州城赶出去,又或者顽固之人直接杀了,又或者关起来。 不过被赶出去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正逢世,除了被廖军管的这几个郡县,其他地方都是动不安,除非去了江南,但是如今通都断了,路途遥远,如何能安然的到达?指不定就死在路上了。 不过让郑之意外的是郝家的大小姐郝嫱,居然说服了夫君赞同郑之推行新的律令,还大张旗鼓的送自己的女儿阮慧茹去青学堂学习,为此还跟家中决裂出来,离开了阮家的祖宅,自己出来单住,帮了郑之不少忙。 一开始青学堂是只收那些父母双亡,没有依靠的孩子,再后来余青看那些有父母的孩子们也都上不起学,就让贫困的孩子们也可以上学,等着到了如今,余青是准备要实行九年义务教育,自然也鼓励那些富家之子弟来上课。 到了过年的时候,泉州这边的新律法就已经推行完了。 郑家人和其他不愿意低头的世家一般,全被赶出了泉州城,至于去哪里谋生?以后如何生活,这自然不是郑之要心的事情。 原本余青还担心郑之会舍不得郑家,等着他回来,这才知道,郑家已经被赶出了泉州城,而且喝令永远不得踏入。 郑之对余青说道,“夫人不会怪我放走了这些世家?”然后马上正的解释道,“不是我心慈手软,大将军以后要成就大业,名声总是重要的,如果为了推行新政大肆屠杀世家,我们就成了整个世家的敌人,何不退一步?” 余青道,“我们要的是推行政令,而不是以此借口任意屠杀。” 郑之看到余青的含笑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心里很是不自在,确实是不能任意屠杀,为了廖世善的名声着想,毕竟如今许多地方还是那些世家乡绅们做主,一旦传出杀世家的名声,以后恐怕都有些艰难。 但是他又怕旁人误会。而余青总是这样,理智却又仁厚,好像你做的一切,她都能包容和理解。 只是这会儿见余青这般坦然,忽然间就笑了起来,云淡风轻,很是洒,道,“多谢夫人。”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却没必要说的那么直白。 余青见郑之又消瘦了许多,上次看着刚做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又显得大了,就知道郑之又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了,道,“郑大人,这一次去没见到令夫人吗?” “她已经出家为尼了。” 余青很是无奈,这哪里是什么出家,本就是被家里人出去的,“就没想过把人接过来?” 郑之却是摇头,说道,“破镜难圆。” 余青主要是心疼郑之的两个孩子,郑之出门之后就把两个孩子都送去了青学堂,余青时常带着她们俩回来吃饭,再后见那俩孩子实在是乖巧听话,就干脆放在了身边。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