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音乐会是禾筝期盼已久的,却被季平舟搞砸了。 他的额头一寸沉甸甸地 在她肩上。 像一块天上砸下来的陨石,意外,不详。 他一直没醒。 禾筝便无法动弹。 半个身子都麻木了,舞台上弹了什么曲子,她完全没听到耳朵里去,以至于连散场都觉得意外。 煎熬到结束。 厅中灯光四起,纷纷洒落在座椅上,一瞬间也唤醒了 睡中的季平舟,他轻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脑袋便被禾筝猛地推开。 他看到她气到发白的脸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从台阶上跑下去,季平舟牵住禾筝的手,她一把甩开,他又直接攥住她的腕子,“怎么了?” 后面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 皆是茫然的目光。 别说他们,季平舟也觉得莫名其妙。 禾筝将他的手挥下去,“你来干什么?不是说没看到我的票吗?” “又找到了,来给你送。” 都已经被用了。 虚伪的一套。 禾筝漠然看他一眼,“我只想一个人来看,你这样, 得我 本没好好听,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别再这样了。” 季平舟还陷在疲倦里没有挣 出来。 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了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没说话,她拔腿便跑了。 厅外都是刚才散去的人。 禾筝钻进去,一下就没了人影,她又气又恼, 本没法平复这份情绪,快步走到尽头,手机忽然震了震,打开看,是裴简的电话。 她原本接起来就想破口大骂的。 可裴简态度太好,一开口就将她给堵住,“方小姐,舟哥进去了吗?” 禾筝哭笑不得,“你说呢?” “他还好吗?”裴简语气担忧,“他今天刚做完一场心脏移植手术,站了几个小时,下了手术,没吃东西就赶过去了,” 难怪他会累的直接睡过去。 电话那头的沉默告诉裴简他们大概已经吵过一架了,“方小姐……要不你把他带出来好吗?我没有票,进不去。” 回头看去。 步履缓慢的人群中 没有季平舟的身影。 逆行着倒退回去,禾筝肩膀被撞了好几下,赶到音乐厅外时就看到了季平舟。 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他身子骨太弱,导致下颌骨连接耳朵一侧都格外清瘦,只有骨头似的,仔细看, 上已经没有颜 了,刚才睡了会儿,头发也 了,正坐在那里回神。 “走吧。”禾筝站过去,冷冷清清的语气。 季平舟抬头看了眼,轻笑,“要你可怜我?” 不识好歹。 她就不该可怜这种人。 她转头就走,季平舟哑了声音命令,“回来。” 就算是现在这种关系,他也敢想命令就命令,完全不在乎禾筝会不会听话,一伸手就扯住了她的手腕,将半个身子的力气都 在她身上,像是依靠着她在行走。 禾筝不舒服地动了动手。 想骂他。 可看到他脸颊失 ,额头冒冷汗的时候便不忍心了,却又觉得,他就是成心跑到自己面前装可怜的。 终于走出了影厅。 禾筝在一楼大堂的售票区域将季平舟放下,他已经有点晕乎乎神志不清了,情况有些严重。 等买了水和吃的回来,他已经完全没了意识,正坐在角落里打盹。 禾筝拍拍他的肩,将含糖的饮料就着 管递到他 边,算不上客气的,“喝吧,喝了好点,我打电话让裴简进来。” 季平舟掀了下眼睫,没张口。 “这是什么,我不喝这种东西。” “那吃这个。”禾筝知道他是什么娇贵脾气,不是好东西绝不入口,惯的没边儿,她也控制不住。 几辈人合起伙来宠出来这么个东西,她哪里有那个神通,能一下把他矫正过来。 撕开巧克力袋的包装。 禾筝掰了一小块递到季平舟嘴边,他实在难受,不吃恐怕连路都走不成,这才勉为其难张了口,用后槽牙细细地咀嚼着。 终于 了下去,他却轻皱着眉头,“好甜,好难吃。” 禾筝顿住手,懒得搭他的茬,“快吃,吃完回去。” “我还没听里面演的什么呢。” “已经演完了。” “我没听,把他们叫回来再演一遍。” 旁边有路过的人,听见季平舟这话,回头看他,眼神带着笑,又像是看病人,禾筝都觉得丢脸, 低了气声,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 “你吃你的好吗?别再 说话了,你听了就睡觉,还听什么?” 这话带着讽。 好像她也能在自己的领域 他一头了似的。 季平舟却气定神闲,好像整个偌大的演奏厅里每个人都是他家买来唱戏的戏子,公子什么时候高兴了,戏台搭起来,管他们怎样,他要听,别人就要唱。 他小时候跟着外公,偶尔便会去听戏,台上唱,台下听,那时他就没什么音乐细胞,更别提这些,倒真像催眠曲。 咽下一口甜腻腻的巧克力,季平舟看着禾筝,眼中仿佛有千山万水,“我以前也听过,你看不起谁?” 禾筝笑着,“谁敢看不起你。” 他补充了些糖分,也知道回嘴了,“以前有个女朋友,也喜 听这些,我经常陪她。” 禾筝没再说话,慢悠悠站起来,语气很淡,“好些了吗?能自己走路了,我先回去了。” 她往前走。 他在后面跟着。 出来了才发现外面下着雪,两个人都没有带雨伞,在人群里算得上 狈。 禾筝打着裴简的电话让他来接季平舟。 裴简却开始掉链子。 怎么打都不接电话。 她回过头,“你给裴简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我走了。” “上哪儿?”季平舟 没动,“怎么说我们离婚证还没领,你就这样把你丈夫丢在这儿?” 不知道他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禾筝皱了下眉,也不搭理他,直接踩进雪坑里,脚步声很 ,但她知道季平舟大概在跟着自己,他进去的匆忙,没带手套和围巾,脖颈暴 在风雪里,冷的发红。 在后絮絮叨叨的,“你圣诞节会回去?” 他来就是问这个的,禾筝点头,“我有的选吗?” 雪里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上去,形成坑。 路灯下 是飞絮似的雪花, 绒绒的飘下来,又很快成了水汽,一周都飘散着寒冷的  。 季平舟从后跟上去,立在禾筝小小的身影旁边,手悄悄地拿了出去,捞住她的手,还带着 绒手套,很暖和,触到掌心的温度都是热的的。 知到他冰凉的手,禾筝怔了下,想推出去,却被他紧紧攥着,“冷。” 她呼了口气,面前的白雾遮挡视线。 趁着这个还算和谐的氛围,她软着声,很小心地询问,“季平舟,季舒说她把我的坠子摔了,你扔了吗?” 季平舟眼神飘了下,“碎了,肯定扔了。” 就算早早的知道了答案,可听到了,还是难免伤心。 “碎片也扔了?” “不然呢?”他平淡着,“留着当传家宝吗?” 禾筝没再吭声,却将手挣 了出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