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花默默看了会儿，天 越发晚了，照这架式，别这丫头哭个一晚上不消停。本来重华 闹鬼的传说就没断过，再叫人听见这丫头鬼嚎，不是更坐实这说法了吗？ 不得以，她敲敲桌子，不报希望地问道：“你哭啥呢？一个佛像，又不是你爹你娘，你哭再狠也不会活过来。” 她原不指望这丫头的智商理解她的话，不想竟听到了回答，虎妹打着嗝瞪她：“鬼母天圣，天圣保佑你，不能细读——” 吴桂花琢磨片刻，觉得她应该是想说“亵渎”，再看一眼被她护得死死的泥胎木像，噗地笑了：“还鬼母天圣，一块破泥巴当个宝，天圣保佑你啥了？” 虎妹俩眼瞪得更大了，还结巴着跟她争辩道：“没病，没吓，没害——” 吴桂花看她脸红脖子 的，干脆代她说完：“你想说鬼母天圣保佑你没病没灾，让你平平安安的是吧？” 虎妹点头如捣蒜，被吴桂花一句慢悠悠的反驳钉在原地：“我没信你这什么鬼母天圣，不也好端端站这？不也平平安安的？这说明你这鬼母没啥用啊。” 虎妹瞠目结舌：好像是这样……不对，姑姑明明说了，我是有罪…… 吴桂花乘胜追击：“再说了，你供奉的泥胎这么丑， 本不是真正的鬼母娘娘。你不信啊？不信好，我问你，你信这么长时间的鬼母娘娘，她显灵了吗？别跟我说，只要娘娘在心里，娘娘早晚有显灵的那一天，这鬼话你去糊 别人，糊不了我！不显灵谁知道你是真是假？你说鬼母娘娘不会显灵？ ，我都知道！你别这么看我，我不信不兴我没听说过？不信我给你讲讲，真正的鬼母娘娘她是怎么显灵的。对，鬼母娘娘要显灵，可不管你不信她，人家是神仙，稀罕你这点香火？你到底想不想听？想听就不许再哭，坐好了把眼泪给我擦擦干净。” 虎妹被她 得整个人只顾着 答，傻呆呆抹了眼泪乖乖坐正，吴桂花暗暗一笑，心说：老太太我搞封建 信的时候，你娘都还不知道在哪吃 呢！你们这些搞 |教的都有什么路数，可瞒不了我！ 没错，瞧这小丫头信的神把自个儿得不人不鬼的，吴桂花 就不觉得虎妹这什么鬼母天圣是真的，这世上真要有神仙，没道理她这个死过一回，还借尸还魂的病老太太见不到，反而叫这才十七八岁，身板壮得像头牛的小丫头见到了吧！ 而且，她老人家还十分大逆不道地想过：她死过一回，连牛头马面都没见过就到了这劳什子的皇，说不定这世上就是没有鬼呢？她能在这借尸还魂，搞不好就是她孙女说过的，是什么量子带回来呢？ 由此，她讲起自己 油加醋的“鬼母娘娘显圣记”时就更加没有负担：“老年间我们村有一户姓韩的人家，成婚三十多年，膝下儿女生了不少，就是没一个活下来的。 这一年冬天，韩老汉在外吃酒，与同村无赖起了争执，叫人骂他老绝户。韩老汉打不过人家，挂着伤回去跟婆娘一说，两人气得直哭。商量 子过不下去了，不如趁还能动，把棺木置办好，再买一碗砒|霜喝了，两人到地下做一对鬼夫 …… 第二清早，韩老汉揣着钱去城里买棺木。没出村口小河，听见有人叫救命，韩老汉一看，河中央竟漂着个孩子。他二话不说， 了鞋把孩子捞上来一看，竟是那无赖的独子，那孩子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不活了。此时天还没亮，若是他把这孩子丢在这不管，包管他活不过一时三刻！韩老汉心头恶念一起，便叫一阵冷风吹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老头啊老头，你自己叫人骂个老绝户，与这孩子有甚相干，见死不救你枉为人…… 韩老汉把孩子用自家牛车驮到城里找医馆收治，忙完后想起还要跟那孩子的家里人报个信，又驾了牛车往回赶。这一天又是落水又是求医，老汉年纪大了 神也短，竟靠着牛车打了个盹儿。 老汉还不知自己已经睡着，朦胧中只见周围一片白雾，面前走来个黑衣女人，那女人二目隆起，丰鼻瑶 ……她自称是鬼母娘娘。对了，鬼母娘娘在我们那也叫送子娘娘。鬼母娘娘说，你前头的十八个孩子都是你前世债主，如今索完债重新投胎去，念在你这些年与人为善，如今又救了人命，前孽已赎尽，你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儿子……韩老汉醒来后，觉得自己平白又发大梦，他与老都是五十多岁，半截脖子埋黄土的岁数，上哪去再生个儿子出来？ 结果进了村，村里人说，昨天那与他打架的无赖早上磕破头死了。韩老汉心说坏了：这无赖汉老婆早两年叫他打跑了，家里就这个五岁小儿，如今再死了，丢下这么个孩子怎么办……后来这孩子病好了，就给韩老汉做了儿子。” 她说的这个故事有这个原型，但韩老汉遇到的神仙，有说是鬼母娘娘的，有说是三清圣人的，还有说……反正传了这么久，说什么的都有。吴桂花少说听了八个版本。那时候人都不读书，从哪学规矩？不都是从这些故事里？ 小时候她给她谈说这个，用个文词说，就是寓教于乐。她孙女总结得最好：这故事里的神仙是谁不要紧，是善的化身就够了。 不知恩图报引人向善，只知道索要香火的神仙是什么好神仙？ 她十分有经验地总结呈词：“所以说，神仙才不管你供不供她。孽缘善果早有定论，你供她，只要做了孽，生十八个孩子都养不下来，你不供她，只要有善心做善事，该是你的，早晚会来。” 再看虎妹，头一回听见这样有细节有起伏的故事，早听得呆了去，一双浑浑沌沌的黑眼睛像注入了活水一样，灵透了许多。 吴桂花眯眼一笑：别看我老太太没文化，可讲故事唬你个没见识的小丫头，不是手拿把攥？ 一头虎妹缓过神来，就手指划拉着问吴老太：那鬼母娘娘生的不是蛇眉蛟目？不是虎足蟒臂？ 叫吴桂花一句话打发：“你那说的是怪物，神仙长那样，是吓人还是害人的？” 这边院子里两人说得热闹，那边院子外头，两人静悄悄的不出一声。 半晌，为首那人转身离去：“走吧。” 另一人慌忙道：“不进去了？那——” 待要再说话，前头那人已去得远了。 远远的，有说话声音传来：“这个鬼母娘娘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查。” “是。” 第10章 讲了一晚上故事，第二天，吴桂花是被渴醒的。 醒来，天已麻麻亮。 她披衣摸到桌前，咕咕灌完一大杯残茶，揩揩嘴想起一件事，顿时来了神：昨晚她跟侍卫们打听过，每天寅时末，正定门那会有小贩来卖些果蔬，只卖到卯初，侍卫换防前就走。 她今天能不能吃着一口新鲜菜，就看脚程快不快了！ 一想到这些，吴桂花动作快得如风。不一会儿，井台边洗完脸，她麻利地挽好两个发髻，卷起一个包袱皮，带上银子清清 出了门。 昨天傍晚，侍卫们告诉她，她住的重华在整个皇靠北的这面，离重华最近的门望楼便是北阙。北阙为皇四门之一，平时正门不开，侧门只供外臣及其家眷出入，像他们这些女太监们只能走西北侧，或是设在西掖廷的正定门，或是靠北阙的永安门，但永安门因为靠着野狐落这种烧埋奴的坟地，一般人都不愿意从那走。重华则在偏东北这侧，与正定门在两个方向。 因此，从重华到正定门还需要穿过包括掖廷在内的几个废弃室，脚程慢一些，走一个时辰也是有的，想买到东西必须赶早。 此时已经是五月初，吴桂花走了没多久，橘红的太 便跃出墙，将长到以为看不见尽头的巷完全照亮。 她的目力所见，越往西走，墙的颜便越发斑驳，走到后面，连走路的石板都换成了普通的青石板，石板的 隙里左一丛右一丛地到处长着杂草，显见很久没有人打理。 而她路过的室，几乎每一所都是大门紧闭，门环上积着厚厚的灰。吴桂花穿着软底绣鞋悄然无声地走在路中，仿佛这片红的围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惆怅，害怕，孤单…… 个鬼！ 空阔安静，又四下无人的大场子，最适合干点什么呢？ 吴桂花再三看过确定没人，提着嘴角，架起两条胳膊， 起 脯，双足微分：预备——开始！ “探戈就是趟呀趟着走，三步一蹿啊两呀嘛两回头……两步一回头……” 再一回头—— 一回头背后有人！ 吴桂花刷地直身子，紧张回望：背后还是那条空 的长巷子，那刚才，应该是她眼花了吧？ 她嘀咕着转回了头，没有看到，在刚走出那条巷子不久，一队人马从她刚刚看过的方向转了过来。 “那边都是些荒僻室，说不定人还没鬼多，也要一处处查过去？” “当然要查，我说你嘴上不能把个门？上头才传话下来要严查这些鬼鬼神神的，你又瞎嚷——见过殿下！” 一队人全跪了下来，尤其刚刚说话的那个吓得不轻：这位主刚刚听没听到…… “起来吧。”唯一站着的那人站在朝之前，面上覆着浓重的黑影：“那边都查完了？” “查完了。殿下您真是料事如神，里私底下信这个什么鬼母娘娘的不少，除了鬼母娘娘，还有六目天尊，天元道尊，好些个都是我们听都没听过的。对了，刚刚卑职还听人说鬼母娘娘说她是唯一真神，她的指示……” 后面那些人的说话，吴桂花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出了那点小 曲之后，她也失去了接着跳下去的劲头。话说这个叫探戈的洋玩意儿，还是她生病之前，她小闺女怕她一个人在老家寂寞，说是花三万块在城里给她请了个老师，专门上门一对一教学的呢。 她心疼这三万块钱，要小闺女退了，小闺女非说 就了不能退，她才硬着头皮学的。结果没学到几回，她病得起不了 ，探戈的事就此作罢。要不怎么说，都死到这来了，她还惦记着要练练呢？ 要叫这三万块打了水漂，她进棺材了也躺不踏实！ 如今没进棺材，又有这么平整的场子给她发挥，不练白不练。练了么……算了，别人的地头，还是先老实盘着再说吧。 就这么一路犯着嘀咕，吴桂花到了西掖廷。沿途也逐渐热闹起来。 唱歌的，跳舞的，吹拉弹唱，洗衣涮东西的……吴桂花 觉突然到了集市一样，到处都能看见人，到处有人在说话。但与集市又不一样，暂不论那些在院子里的，只要出了门的，都是女与女，太监与太监两两一组行走，几人绝少谈。他们的动作也是如出一辙地收着下颌，眼帘下垂，并不 看。吴桂花有样学样，把头垂得更低。 昨天侍卫们只大致与她说过，西掖廷里有乐艺馆，舞艺馆，歌艺馆，这些全是籍没为奴的犯人家眷，其中有擅长乐艺的，年轻漂亮的大多被分派在这些地方。除了这批身份特殊的奴，还有些失宠的妃嫔及侍人也有部分住在西掖廷，再有就是整个皇里劳作最繁重，最苦的浣衣局，负责马料筛，清理河泥，洒扫除尘，便溺秽物处置等活的司苑局一部分奴也在这里。 吴桂花一路走来，只听着声音就知道，前几个人少些的地方，大约是嫔妃住处，也是整座皇中名副其实的冷。这么一想，吴贵妃的待遇其实算不错，至少是被单独幽 在一处室，不用跟别人挤在一起叫人欺负。可一朝跌落云头，肯定也格外无法接受。 再往里一点，便是三大馆，这些人等初步训练完毕后，绝大部分会被发配到乐坊司等地，最后几处房舍便是浣衣局和司苑局所在了，这些人中有奴，也有正常被遴选入的女太监。 直到走过最后那个路口，吴桂花抬起头来，“正定门”三个鎏金大字映入眼帘。 她长出了一口气：虽说嫔妃大多集中在东掖廷居住，但谁知道西掖廷的这几个有没有认识她的？何况原身还是贵妃，说不定这些女中也有认识她的，毕竟这些人虽说位于整个廷最底层，但那些清理河泥，洒扫道路的，整个皇哪里去不得？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见过原主！ 但她这一抬头，便是一愣。 之前从虎妹的口中，她一直以为位于西掖廷的小集市即使比不上她们村的集镇，多少也会摆些筐啊摊的让人挑拣，结果瞅来瞅去，整条墙边只有五六个男人分散着站在墙儿下。至于东西，一样都没见着。 吴桂花站了会儿，看一个穿蓝裙子的女特务接头似的，凑过去跟其中一个男人低声说了句话，立刻碎步避到一棵树的后边去，那里已经站了一小 人。那个男人也没动，仍是站在原地，似乎还在等人。没过一会儿，又走来一个穿皂衣的太监…… 足观察了一刻钟，吴桂花学着她之前的那个女一样，挑了个人走上前去，问道：“我想买些菜，你这里有么？” 那个人看了吴桂花一眼，就是大喇喇看肥羊那种神态。 吴桂花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听那人道：“看你想要什么，你是头一次来吧？我先给你讲讲规矩，一斤菜一个铜板的辛苦费，米面同价。盐是一斤两个铜板，若是还需要其他东西，价钱再议。” 她一个三等女，一个月能领到的现钱就只有一百文。照这个人的要价，她这一百文，多买几回菜就全没了。何况她还要多养个虎妹，以虎妹的食量，那三十斤面和十斤米，她半个月就能吃完，回头还得想法子粮食吃。 这也太黑了吧！ 吴桂花没傻到嚷嚷出来，她跟那人说我先想想，把墙儿底下站的人挨个儿问过，价钱都差不多，而且都是一副“你 要不要，别挡着爷做生意”的姿态。她试着砍了两回价，有人直接说“买不起别买”撵开她，没撵她的也是副搭不理的神态。 她倒想硬气点说不买了，但重华被她 了好几遍，别说野菜，有点用的野草都拔得干干净净，哪里硬气的起来？老实当冤大头吧！ 完钱后那人叫她指了个树荫让她等着，自己袖着手还站原地。 吴桂花看这半天也明白了：这人手上没有现货，大约要等攒够客户一次 提货。这种阵仗，在不许做生意的旧年代，她也遇到过。只不过那些人没这些人横，说多少是多少，一点价都不给讲，一个个的全是黑心鬼！ 吴桂花在心里忿忿骂几句，瞅着树荫下一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女跟她搭话，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西掖廷外面还有个夹城，是内教坊，从内教坊出去，才是真正的外。 之前那些侍卫说的班房也在夹城之外，整个皇城，除了侍卫，只有他们这些有出入 牌的太监们才可以自由往来内外掖，这些人自然不缺求他们夹带东西的，难怪这么横。 她没等多久，那些站墙儿的太监们就像约好似的，弯着从侧门鱼贯而出。过了约小半个时辰，他们又提包挎篮子的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两个推小车的，守门的侍卫连看都没看便挥手放行。 吴桂花跟在新认识的朋友王翠娘后面拿到了自己的东西。她思来想去，只买了一斤盐，两萝卜，还有一斤壅菜和韭菜，以及三斤面，准备把今天对付过去再说。 即使是这样，王翠娘也吓到了：“你不是三等女吗？” 吴桂花也发现了不对：来正定门买东西的人少说有七八十，但像她一样买新鲜菜的，最多不超过五个。像王翠娘是买了两副药，说是煎给自己生病的小姐妹吃，除了买药的，大多是买剪刀，针头线脑，布等生活用品，还有买果子糖块糕饼的，都只买一小包。 吴桂花赶紧挡住四周探究的目光，把东西用包袱皮包严实请教王翠娘，王翠娘说：“我们吃住都在里，又不是不给你吃 ，你作何要花这些冤枉钱买菜？莫不是你在你们里管着小厨房，有娘娘代下来要吃的？” 这样一说，王翠娘眼神顿时一变：即使是普通奴，有主子和没主子的也不能比，如果这个丑丫头有主子，那好好巴结巴结，说不定她也有攀上贵人的那天…… 吴桂花恍然，原来里给什么吃什么才是常态，像她这样大老远跑来买菜吃的，还是这些人们眼里的有钱人？ 皇里混得连青菜都吃不上，这也太惨了！ 吴桂花不由叹：都说京城居大不易，可京城只要有钱，想买啥买啥，便是没钱，还可以敞开了赚钱。她们这些女死守着这点份例，想吃口新鲜菜都难，城居才是真正的是大不易啊！ 刘八珠该多能干，才置办得起这一套家什，还把虎妹平安拉扯大哟！comiC5.cＯm |
越发晚了，照这架式，别这丫头哭个一晚上不消停。本来重华
闹鬼的传说就没断过，再叫人听见这丫头鬼嚎，不是更坐实这说法了吗？ 不得以，她敲敲桌子，不报希望地问道：“你哭啥呢？一个佛像，又不是你爹你娘，你哭再狠也不会活过来。” 她原不指望这丫头的智商理解她的话，不想竟听到了回答，虎妹打着嗝瞪她：“鬼母天圣，天圣保佑你，不能细读——” 吴桂花琢磨片刻，觉得她应该是想说“亵渎”，再看一眼被她护得死死的泥胎木像，噗地笑了：“还鬼母天圣，一块破泥巴当个宝，天圣保佑你啥了？” 虎妹俩眼瞪得更大了，还结巴着跟她争辩道：“没病，没吓，没害——” 吴桂花看她脸红脖子
的，干脆代她说完：“你想说鬼母天圣保佑你没病没灾，让你平平安安的是吧？” 虎妹点头如捣蒜，被吴桂花一句慢悠悠的反驳钉在原地：“我没信你这什么鬼母天圣，不也好端端站这？不也平平安安的？这说明你这鬼母没啥用啊。” 虎妹瞠目结舌：好像是这样……不对，姑姑明明说了，我是有罪…… 吴桂花乘胜追击：“再说了，你供奉的泥胎这么丑，
本不是真正的鬼母娘娘。你不信啊？不信好，我问你，你信这么长时间的鬼母娘娘，她显灵了吗？别跟我说，只要娘娘在心里，娘娘早晚有显灵的那一天，这鬼话你去糊
别人，糊
，我都知道！你别这么看我，我不信不兴我没听说过？不信我给你讲讲，真正的鬼母娘娘她是怎么显灵的。对，鬼母娘娘要显灵，可不管你不信她，人家是神仙，稀罕你这点香火？你到底想不想听？想听就不许再哭，坐好了把眼泪给我擦擦干净。” 虎妹被她
得整个人只顾着
答，傻呆呆抹了眼泪乖乖坐正，吴桂花暗暗一笑，心说：老太太我搞封建
信的时候，你娘都还不知道在哪吃
呢！你们这些搞
|教的都有什么路数，可瞒不了我！ 没错，瞧这小丫头信的神把自个儿
油加醋的“鬼母娘娘显圣记”时就更加没有负担：“老年间我们村有一户姓韩的人家，成婚三十多年，膝下儿女生了不少，就是没一个活下来的。 这一年冬天，韩老汉在外吃酒，与同村无赖起了争执，叫人骂他老绝户。韩老汉打不过人家，挂着伤回去跟婆娘一说，两人气得直哭。商量
子过不下去了，不如趁还能动，把棺木置办好，再买一碗砒|霜喝了，两人到地下做一对鬼夫
…… 第二
了鞋把孩子捞上来一看，竟是那无赖的独子，那孩子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不活了。此时天还没亮，若是他把这孩子丢在这不管，包管他活不过一时三刻！韩老汉心头恶念一起，便叫一阵冷风吹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老头啊老头，你自己叫人骂个老绝户，与这孩子有甚相干，见死不救你枉为人…… 韩老汉把孩子用自家牛车驮到城里找医馆收治，忙完后想起还要跟那孩子的家里人报个信，又驾了牛车往回赶。这一天又是落水又是求医，老汉年纪大了
神也短，竟靠着牛车打了个盹儿。 老汉还不知自己已经睡着，朦胧中只见周围一片白雾，面前走来个黑衣女人，那女人二目隆起，丰鼻瑶
……她自称是鬼母娘娘。对了，鬼母娘娘在我们那也叫送子娘娘。鬼母娘娘说，你前头的十八个孩子都是你前世债主，如今索完债重新投胎去，念在你这些年与人为善，如今又救了人命，前孽已赎尽，你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儿子……韩老汉醒来后，觉得自己平白又发大梦，他与老
便跃出
隙里左一丛右一丛地到处长着杂草，显见很久没有人打理。 而她路过的
起
脯，双足微分：预备——开始！ “探戈就是趟呀趟着走，三步一蹿啊两呀嘛两回头……两步一回头……” 再一回头—— 一回头背后有人！ 吴桂花刷地
曲之后，她也失去了接着跳下去的劲头。话说这个叫探戈的洋玩意儿，还是她生病之前，她小闺女怕她一个人在老家寂寞，说是花三万块在城里给她请了个老师，专门上门一对一教学的呢。 她心疼这三万块钱，要小闺女退了，小闺女非说
就
，探戈的事就此作罢。要不怎么说，都死到这来了，她还惦记着要练练呢？ 要叫这三万块打了水漂，她进棺材了也躺不踏实！ 如今没进棺材，又有这么平整的场子给她发挥，不练白不练。练了么……算了，别人的地头，还是先老实盘着再说吧。 就这么一路犯着嘀咕，吴桂花到了西掖廷。沿途也逐渐热闹起来。 唱歌的，跳舞的，吹拉弹唱，洗衣涮东西的……吴桂花
觉突然到了集市一样，到处都能看见人，到处有人在说话。但与集市又不一样，暂不论那些在院子里的，只要出了门的，都是
看。吴桂花有样学样，把头垂得更低。 昨天侍卫们只大致与她说过，西掖廷里有乐艺馆，舞艺馆，歌艺馆，这些全是籍没为
在一处
人。那个男人也没动，仍是站在原地，似乎还在等人。没过一会儿，又走来一个穿皂衣的太监…… 足观察了一刻钟，吴桂花学着她之前的那个
要不要，别挡着爷做生意”的姿态。她试着砍了两回价，有人直接说“买不起别买”撵开她，没撵她的也是副
了好几遍，别说野菜，有点用的野草都拔得干干净净，哪里硬气的起来？老实当冤大头吧！ 
提货。这种阵仗，在不许做生意的旧年代，她也遇到过。只不过那些人没这些人横，说多少是多少，一点价都不给讲，一个个的全是黑心鬼！ 吴桂花在心里忿忿骂几句，瞅着树荫下一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
牌的太监们才可以自由往来内外
，你作何要花这些冤枉钱买菜？莫不是你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