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到了此刻,就是为了得知最后的结果,这结果却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金池想不明白。 怎么都想不通。 他去机场的前一个晚上,那事过后和好如初的两人,还打排位上了不少分,并约定等他回来双排上段。 毫无征兆的,他怎么就走了? 除了无法相信事实的金池,其余人心情也很复杂,从很多年前起,他们就盼着他消失,可真到了这一天,说高兴吧,又有点伤。 可能是他变了太多。 自从池少爷来到这里,他脾气渐好转,心情好时,逢人还能给个好脸,尽管情依旧晴不定,冷不丁干点让人血上升的事。 但都是小打小闹,不知不觉,其实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畏惧讨厌了。 眼下池少爷受的打击太大了。 哎,就唏嘘的。 这时,躺椅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紧接着,虞临渊睁开了眼,视线第一时间落在金池身上。 金池也看着他。 其余人见状,识趣地退出了静室。 虞临渊刚从催眠中醒来,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漉漉、红通通的眼。 星星白着一张小脸,神哀戚地问他:他为什么要走?我不懂,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 他垂下了眼,对不起。 金池浑浑噩噩间,恍然想起,这是虞临渊事发后,说的第三个对不起了。 他好像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意识到,真正想走的,是面前的人。 一旦想象一下两个人格都离他而去的场景,他就到骨悚然,比从未得到过还可怖的事情,是失而复得后,再一次失去。 他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打击了 金池长得漂亮,所有人都知道,但他并不是女化的美,亦不是雌雄莫辩的美,只因他气质具有少年,笑容朗,英气十足。 如今那种没心没肺似的朗好像没了,凌的金发散落在脸颊,眼角带着红,反而有种脆弱人的美丽。他眷恋而痴地看着虞临渊,很轻地钻入他的怀里,身体紧贴着对方。 你不能走,不能走。 他纵了一下鼻子,灯光摇曳下,看向虞临渊的眼神似乎都是润的,很亮,带着眼可见的紧张:你离开我,我就什么都没了。 虞临渊看了他许久,眼底倒映的全是神不安的青年,半晌,他伸出手臂,将金池圈进了怀里。 嗯。 他说:永远不离开。 ** 这天过后,金池生了场大病。 烧得很厉害,体温最高的时候,嘴里念叨的都是虞临渊,好似副人格的离开,燃尽了他一半的神魂,一场来得突然的高烧发作,医生连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病情最凶猛的时候,若不是虞临渊死死攥着他的手臂,一字一句问他:是不是他一走,你就无所求了,那我算什么? 昏的金池似乎听了进去。 最后有惊无险了过来。 那些天,古堡人人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老管家无数次看着先生站在病前,无声注视着金池,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金池病愈出院,大家子才好过了些。 但所有人都发现了,金池变了。 不再是那个把任何事情看得很开,热赚钱,格开朗的金发青年,反而变得对工作毫不关心,每天跟个警惕极高的小尾巴似的,每分每秒跟着先生。 好像世界都只看的见他一人。 吃饭必须挨着坐,批改文件,金池要么坐在先生腿上,要么盯着他批改每一份,就连洗澡,都得守在门口,视线始终落在门上。 谁来凶谁。 医生说,金池几年内,连续失去过两次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大受打击,经不起再一次了。 他得了创伤后应障碍。 这以后,所有人看向他的视线,变得紧张,小心翼翼,连说话都放轻了声音。 而虞临渊,再也没出过门。 二十四小时和金池在一起,从未分开过,他们如并蒂花、双生莲,紧紧绕着,谁都不肯松手。 半个月后。 还是那间书房,临近书架的地方,置放着金丝楠木制成的长桌,桌前的椅子上,虞临渊身姿斐然,如苍竹劲树,目光落于文件上,笔尖发出刷刷的声响。 他的神是如此的平静,以至于让人差点忽视了坐在他腿上,长腿勉强蜷在桌下,姿态如被驯服的小猫,脸埋在他肩侧静静睡觉的青年。 不知何时,屉里手机响了起来。 青年被吵醒,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直起身来,眸光里像有星辰,纯粹透亮。 一只手挂断电话,另一只手揽着青年的,防止他掉下去,虞临渊轻声问道,吵醒你了? 金池反应很迟缓,很久才道:醒了。 虞临渊嗯了一声,想不想喝水? 金池说:想。 虞临渊抬手,理了理他头顶翘起的几缕发尖:我腿有点麻了,你能不能自己去找管家要,最多几分钟。 金池如同炸的猫,眼神一厉,警惕地看着他,好半天没动作。 虞临渊始终眉目温柔,将他的头发理到耳后,说道:我在这,哪儿都不去。 金池迟疑了很久,下去了。 离开书房前,磨磨蹭蹭回头看了虞临渊几次,确定他一直在那不动,才小跑离开了书房。 金池一走,虞临渊温柔的神收敛,变得冷漠,从屉里拿出手机,回拨了回去。 五分钟,长话短说。 金池跑得比虞临渊预想的还快,临到书房前,才放慢了脚步,双手紧紧抱着热水杯,脸上出喜的笑容,到了门口,正推门而入。 他听见了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 好处理 消失 消失。 又是消失。 装热水的杯子哐当落地,发出一声巨响,玻璃片溅碎了一地,里面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金池听见男人快步走来的动静,没几秒,门被拉开,出虞临渊紧绷的面容。 他先是看了眼金池,再看了看一地的碎片。 随后略紧张的将金池从碎片中抱出来,到了旁边安全地方,要看他的手,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话音未落 从那场大病后,反应速度就变得迟钝的金池动了,他眼眶微红,你又要消失了? 虞临渊反应很快,否认:不,不会。 金池眼睛更红,骗子! 我听见了。 他像受到了极大的刺,猛地提起虞临渊的衣领,将人从书房暴地半拖半拽到了不远处的卧室,虞临渊完全不反抗,跟着他的力道走。 路过的仆人见了,目不斜视。 只听见走廊里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金池不断愤怒息的声音。 路过走廊某处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了上方闪烁的红点,很快投向前方。 进了房间,门都来不及关,金池拖着虞临渊的手腕,力气特别大,用力将人一把丢到了上,身发出极重的碰撞声。 虞临渊皮肤白,不是金池那种健康的白,而是一种不见天的惨白,金池又天赋异禀,力气超于寻常成年男人,因此他的手腕很快浮现出了红的指印。 就这样仰躺在上,梳起的黑发全部散落,半遮住他高的眉目,衬衫领子被扯得七零八歪,底下凸出的锁骨半遮半掩,线条明显。 他纵容地看着小牛犊子一样息的金池,星星,你误会了。 看上去对金池的举动毫不生气。 可受到刺的金池本不信,平了气息,从底翻出了一捆不知何时藏的麻绳,抓住没有丝毫抵抗之心的虞临渊的手腕,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将人与头紧紧捆在一起。 他恶狠狠地说:我不信。 虞临渊任由金池动作,结束后,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深邃的眼眸透过长睫抬起视线看着他,那你看着我,时时刻刻看着我,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轻轻咬了下金池的手指。 移开后,出一点暧昧的痕。 对此,金池却一点反应没有,自顾自掉了两人的鞋子,关了灯,抱着虞临渊躺下去,不说话了。 外面天擦了黑,底下还有仆人清扫花园的声音,两人相拥着,谁也没说话。 气氛无比静谧。 如果忽视那诡异的绳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者是三四个小时,金池不高兴地动了动,迟缓地爬起来,抬眼便对上了男人清醒的眸子。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金池忽然面委屈,不舒服。 说着,他烦躁地摸着身上的衣服,微微侧过身,三两下得只剩短.,动作无比坦,行云水,后两个小小的窝便尤其显眼。 他重新钻进了虞临渊怀里。 只老实了几秒,更烦躁了,爬起来盯着虞临渊,忽然动手去扯他衣服。 子得很顺利,就是衣服不怎么好,绳子恰好绑在了外衣上,除非先解开,否则衣服不能完全下。 情急之下,金池用了力气。 只听滋啦一声,那件可怜的衬衣被撕成了两半,出底下有着一层薄薄肌,线条紧绷的苍白腹来,那件衣服混着子,被随意扔到了下。 金池终于意了。 像小孩蜷在母亲怀抱里般的依赖,他蜷在虞临渊怀中,仰着脸,心意足地看着他。 像在索吻。 受着相比自己,温度颇高光滑的后背肌肤,紧紧贴着自己,听着房间里又小又轻的呼声,虞临渊眼中掠过一丝痛楚,快得金池都没看见。 睡吧,我哪都不去。虞临渊重复道,用手指摩挲面前的,然后用自己的,贴了上去,一点点侵入了金池润的口腔,带着他少见的强势。 他看着金池眼中朦胧的水光,轻轻地说:星星,能永远陪着你的人,是我。 金池:唔。 令人脸红心跳,绵温柔的亲吻后,金池沉沉睡去了,虞临渊赤着的手臂,从身后拥住了他。 黑暗中,他闭上了眼。 嘴角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凌晨三点。 身后的男人呼渐渐平缓,金池睁开了眼睛,眼中无比清醒,一丝睡意也无,他轻手轻脚从男人怀里出来,在边站了几分钟。 确定男人睡后,他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绕到尾,从地上抱走男人所有的衣物,侧着身,侧身从门里出去。 门外,手指灵活的在衣服子里游走,很快,在上衣内衬口袋里,找到了一串钥匙。 他十分冷静地看向走廊上的摄像头,那是得知刺杀事件后,他竭力劝说虞临渊装的,走廊每一处,都装了摄像头。 包括那晚他的房间前。 也有。 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金池在夜间穿行,目标是书房里的电脑,他只穿了条短,却不觉得冷。 心里还有即将得知真相的躁动。 半个月过去,他早就接受了事实,尽管夜深人静想起心里钝痛不止,无法忘怀。 主人格对他说了无数次对不起,他的异常,金池都看在眼中,他很早就提出了想要看监控,至少要得知副人格为何选择主动消失。 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 但主人格像本不怕他怀疑似的,直接拒绝了,甚至将书房装有复杂锁头的钥匙贴身安放,警醒的很,不给他偷偷潜入的机会。 金池也不愿迫他,以免导致他生出别的不好的想法,一筹莫展之际,副人格的格给了他灵。 不得不说,装疯卖傻很管用。 他拿到了钥匙。 终于,金池来到了紧锁的书房大门前,他展开手指,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钥匙,没有犹豫,开锁。 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另一边,睡的男人平静地睁开眼。 怀中空无一人,冷的。 有些冷。 虞临渊直起身,头的绳索跟着绷紧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动作。 脑中忽然响起了嗡鸣声,如同焦雷炸响,声音越来越大,形成嗡鸣,他没忍住抬手抱紧了头,十指深深.入黑发中,睫颤个不停。 维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第48章 记 少年入骨的情思。 有个疑惑在金池心里存了很久。 副人格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算结果已经无法改变,糊里糊涂活下去不是他的格,他必须要得知真相。 这半个月里,他寸步不离黏着主人格,除了想寻求真相,担心主人格出事的心思不假。他从未说谎,他只有主人格了,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可跟在主人格身边不久,他就发现了不对。 主人格出现了一些变化。 首先,他变得非常嗜睡。 第一次撞见时,那时候虞临渊刚结束了工作,抬眸对金池说:想去金曲奖颁奖典礼的话,我可以 毫无预兆的,头部沉沉往下坠去,若不是金池眼疾手快抱住他,恐怕得直直撞上桌角,吓得他一身冷汗。 还没等他叫来人,突然失去意识的虞临渊又莫名醒了,还接上了没说完的话:陪你去。 他似乎完全缺失了这段记忆,衔接得十分自然,而自己本不觉得不对。 金池当时看着他,心惊道:好。 其次,或许因为每时每分注视虞临渊,金池发现了很多以前没察觉到的细节。 六年前的虞临渊,还是个恪守礼节的年轻道士,温润如玉,君子而不迂腐,温柔却不失脾。 会避开古板的老道士们,深更半夜带着钻牛角尖的他爬屋顶,带他看夜空中的一弯银钩,仿佛抬手就能碰见,大自然的美景总能抚平人的创伤。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