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费尽心机要磨砺他的演技,那么他既不能让他如愿,又不能让他无望。 只有这样,“洛九”才不会离开。 苏澈向李唐出一丝浅淡的清寒笑意,第一次拒绝他的请求:“抱歉,我不喜这样。” 摩拳擦掌的李唐愣在那儿,仿佛天都塌了。 他、他被小天使拒绝了? 第12章 论如何养歪一个影帝·12 李唐没料到苏澈会拒绝他,从他们认识开始,苏澈对他百依百顺,以至于他潜意识里自动默认无论他提什么要求,苏澈都会点头答应。 但现在看来远非如此。苏澈仿佛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从第一次拒绝他之后,开始不停地拒绝他的提议。 放在以前,他建议排戏,苏澈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不,但现在的状况不同了,苏澈会挑剔剧本,抗拒所有任瑾和林笙荣的对手戏。 这他妈本没法演,李唐的角就是任瑾,如果苏澈不愿意和他对戏,《戏子》还怎么拍? 他焦虑得连连给自己灌牛,嘴角还是因为上火起了个小泡。 暴雨之后的h市入了秋,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打开窗天高云白,小区的枫树烧得如火如荼。 苏澈的演技似乎到了巅峰,再没有前进一步的可能。李唐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急,不得不找他好好谈谈。 元老临时外出,这两天他们都没倒剧场去。早饭过后,苏澈在排练室里练习,李唐打开门时,他正对着镜子练习京剧的动作。 玉颜倾国,转眄,举手投足尽是秋雨烟愁。 他的“戏子”已是极致,但“林笙荣”却停滞不前。 李唐咳嗽一声,苏澈透过镜子已经看到他,停下动作转身望着他,神倦怠慵懒。 “九九,有什么事?” 李唐捕捉到他冷然的情绪,有点想哭。明明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但似乎从那场“戏”开始,苏澈就对他若即若离,偶尔还会沉地看着他发呆。 他好像被讨厌了…… 习惯了厚颜无,李唐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角互换,他大概也会讨厌一个打着“朋友”旗号的人对他做出扰的事情,被厌恶倒是情理之中了。 李唐怨不得对方,他的杆本就不直,现在更是心虚气短。 “苏澈,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他开门见山问。 苏澈挑了下俊的眉,面上的冷意消散了一些。他走到窗边,推开窗俯身掐下一朵没能赶上夏天的含苞玫瑰,漫不经心地摘掉梗上的刺,举步走到李唐面前。 “对不起,九九。”苏澈似有若无轻叹一声,“我在恨你。” 李唐眼皮一跳,神略带茫然。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能让苏澈说“恨”。 苏澈白皙如玉的手执着带的玫瑰,轻轻进李唐衬衣前的口袋,黑的眼眸深深地凝望他,沙哑低沉的嗓音缓慢道:“不是你的错,我入戏太深了。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些凶残的掠夺者,摧毁了我的家园,让我离失所,走投无路,只能任由身体低被玩……”随着他的话语,他的眼睛里像一潭月光照下的水井,被人投下了石头搅碎波光,痛苦从心底深处浮现出来。 李唐愣住,望着向他展出脆弱的年轻人——他的脸上有太多本不属于他的哀愁憎恨,完美得宛若天生就该这般被沉溺在涌动的黑里。 “我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到你。”苏澈的指尖扯下了一瓣花瓣,映着他圆润的粉指甲盖,被毫不怜惜地弹开,缓缓飘坠到地上,他平静地抒发心声,“因为我如此想伤害你。想要打破你所有自保的盔甲,敲碎你的面具剖出你的心,看看它是不是热的,红的,跳动的……” 他的眉眼漫开残狞,眼尾泛着血的红,李唐不心惊跳,下意识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苏澈即使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扶稳,敛下睫,那丝残忍被顷刻收拾起来,他无奈道:“九九,你看,我比林笙荣不信任任瑾还不信任你,如果和你对戏,只会比林笙荣对任瑾的残忍还要残忍地对待你。我现在没办法看到你而不憎恶你,尽管我将你当成我的……朋友。” 李唐看着他的负面情绪水似的涌去,握在手臂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愧疚地说:“这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入了戏就出不来了。”他忧虑道,“可是这样不行,我的角是任瑾,是你的朋友和追随者。” 他全无意识到在这种时刻,第一时间想起的依然是那部戏,而非苏澈的神状态。李唐从未尝试过全心全意地去关心一个人,他对自己马虎,对别人更是浑不在意。洛九的情终究不是他的,即使伪装得再像,也无法改变深蒂固的漠然。 “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苏澈背过身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制心中涌的恨意。 李唐见他留给自己拒绝的背影,只能先出门。 他将口袋里的玫瑰握在手中,红的花瓣上还沾着晨和昨夜的薄雨。它挑选了一个好时机,夏天浓烈馥郁,而秋天冷香侵人。热烈固然可贵,但那是群争芳的时节,远不似现在这般令人珍惜,况且如此气人又清寒疏离更叫人醉。 李唐脑海里还在回着苏澈的话语。他在说“恨”与“不信任”。前者定会给他们的戏带来麻烦,但后者若加以利用,倒正好与剧情相应。 他握着花坐在落地窗边的藤椅上,眼神游离在墙内的花园和街道的枫树上,碧玉似的天幕高远无边。 隔了许久,他从藤椅上爬起来,到厨房里翻出几瓶牛借以浇愁。小九吐槽他哺期被饿狠了,不知道都多少岁的人了还这样喜喝牛,一身香味特别招小猫小狗。李唐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确定是不是哺期没得到足,但小九睡着了无意识爬到他怀里就知道小九电池吃多,哺期比他还没得到足。 果然,几杯牛下肚,烦恼都解了。他舔干净嘴,重拾心情又跑去找苏澈。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清淡的声音说:“请进。” 李唐打开门进去,宽敞明亮的室内,苏澈坐在地上靠着墙,仰起头看向他,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苏澈,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他走到苏澈面前低下头,笑意盈盈道,“恨意可以用来冲淡,信任可以重新用信任来建立。 “我已经腾空了心房,以便你到来时装它。”他念诵着任瑾的台词,语调轻缓。 苏澈眼神暗沉,瞳孔收缩了一瞬。他像个被海市蜃楼蛊惑的沙漠旅人,又像被浓烈酒香惑的酒鬼,明明是他亲手画下的牢笼,囚住的却是自己。 “当然。”苏澈出口的声音带着丝丝低醇的沙哑,“但请你听我的。” 李唐微笑:“我听你的,就像任瑾听从林笙荣一样无条件地听从于你。” 苏澈极轻极浅地笑了下,平静的面容下透着难以察觉的血腥气。 达成了共识,李唐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一整个下午李唐都在研究该怎么言听计从地当个小仆人,中途接到了洛诚的电话,请他出门喝杯咖啡。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