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妍果然上手的明明白白,很让人放心。 侯府内的人手本来不多,谢知妍一一点看过之后,早就心中有数,很快做了新的安排,把一些她看着不顶用的、年纪大些身体不好的都打发到外头去,或者直接不要,又叫管家挑了几个好的进来。 不出数,侯府内几乎都成了她的人手。 谢知妍又在侯府之中到处走了一遭儿,那些破旧之物,不中用的器具之类,能丢弃的便丢弃,能存放的存放,又叫置新的东西进来。 以及房屋各处的修缮整理,有条不紊。 永宁侯见她大刀阔斧的行事,换了好些自己悉的老家奴,又丢了很多老物事,虽然有些不大适应,但毕竟是新妇能干,且裴老夫人仿佛也很喜,每每在自己跟前儿称赞谢知妍,裴宣倒也罢了。 只是裴宣毕竟是个念旧的人,那些给谢知妍赶出去不用的老家奴们,愿意走的,他就暗中赏赐了足以安身立命的银子,又安排那些不愿意离开的去庄子上稳妥度。 只不过谢知妍要在二十五给老太太做寿,起初倒是让永宁侯有些犯难。 裴宣很知道,四月二十五是七宝的生辰,且他以为张府也一定会给七宝做寿的。 因为是相士所言,为了裴夫人的身体着想,身为孝子的裴宣也不便说什么。 他又想到:横竖七宝如今不在国公府了,就算七宝做寿,裴老夫人也未必就会去张府,所以在谢知妍跟他商议此事的时候,裴宣就也点头答应了。 但是裴宣没料到的是,谢知妍在取得他的同意之后,次就立刻派人去了张府送帖子,请张府众人在那天来侯府赴宴。 第97章 裴宣得知此事后,跟谢知妍说起来:“二十五是国公府七妹妹的生,你请他们那天来咱们府,虽是好意,但如此一来七妹妹岂不是做不成寿了?” 谢知妍听了后诧异道:“原来那天是表嫂的生?我竟不知道,只心顾着给咱们太太张罗了,这可如何是好?帖子已经发了出去,且那府里老太太也答应了要来的?” 裴宣见她面惊诧,并不知情,却也不便苛责她虑事不周,忖度了片刻道:“既然张府已经答应了要来,想必是看在太太的面上,倒也罢了。” 毕竟张府倘若是想给七宝做寿,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前来。 且事到如今自己这边儿也不好再做什么,只由得张府行事罢了。 谢知妍见裴宣神淡淡的,便又笑道:“果然侯爷跟国公府情非常,竟连表嫂的生都知道的这样清楚,也多亏了侯爷提醒,等那天表嫂来了后我会当面向她赔不是的。” 裴宣听她如此说,才点点头,转身去了。 然而他心中到底有些不受用,连来心情郁郁。 这天裴宣回府,到上房给裴老夫人请安,正谢知妍在陪着老夫人看那准备穿的衣裳,听她说道:“我怕太太不喜,特意叫人赶制了这两套出来,喜哪一件儿就穿哪一件儿,只是我看竟都合适太太。” 裴老夫人面含笑,点头道:“你有心了,我的确都喜。” 裴宣在门口见如此,微微一笑。 里头谢知妍见他回来,便忙起身,笑着行礼,又道:“侯爷来看,我给咱们太太做的这两套衣裳如何?” 裴宣走到跟前儿看了会儿,点头道:“果然很好。” 谢知妍道:“只是这一套略显宽大了些,还要让他们再改改。” 裴夫人忙道:“并不算很大,不用再麻麻烦烦地改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谢知妍笑道:“太太的事儿怎能有丝毫马虎?”不由分说地唤了丫鬟来,捧了那一套,自己亲自前去吩咐那裁修改。 剩下裴宣跟裴老夫人在上房内,老夫人微笑道:“知妍做事倒是细的很,什么都要安排的最妥帖。” 裴宣看一眼门口,对老夫人道:“只是她怎么就不知道二十五是七宝的生呢?” 老夫人听了道:“知妍虽然跟张府常来常往,只是毕竟七宝才嫁过去多久,不知道也是寻常的。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且知妍已经跟我说过了,说是她一时疏忽才把子安排重了,生怕惹你不高兴呢。” 裴宣略觉诧异:“她跟母亲说了?” 老夫人道:“是啊,可见这孩子是个真心懂事的,又想她才到咱们府里来,整劳劳碌碌的,把家里得妥妥帖帖,我竟一点也不用心,这样能干的媳妇到哪里去找呢?” 老夫人说罢,又对裴宣道:“我知道你是怕国公府那边儿有什么想法,或者七宝怎么样,但我知道七宝不是那种小气的孩子,等那天她来了,我会亲自跟她说的。” 裴宣听老太太如此说,倒也罢了。 —— 因要到五月了,气候转暖,却正是冷暖最适宜的时候。 这,永宁侯府门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京城内的高门士族,贵宦之家纷纷前来给裴老夫人贺寿。 裴老夫人应接不暇,以前因为永宁侯并没出仕,且又懒怠际,家中这样的大事很少,但凡有,便事事都要她心,如今有了个谢知妍,的万事周全,虽然今来的人多不胜数,但门上来送往,井然有序,一点儿也不混。来客都纷纷称赞府上的规矩严谨。 国公府谢老夫人跟苗夫人等来的最早,大家正在内厅寒暄。 裴夫人倾身,同谢老夫人说道:“今儿本是七宝的生,只是先前我忘了跟媳妇说,一时把子差了,老太太可别放在心上才好啊。” 谢老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您也特意说起来,七宝才多大,何况若是她知道,也一定会选在今,毕竟只要太太的身体大安,那孩子自然是无可不可的。” 一句话,让裴夫人又想起先前自己病重,七宝关心情切的样子,不由心中万般慨。 正说着,门上就报说张府老诰命到了,裴夫人便跟众人都起身接。 不多会儿,果然见张老诰命在一干女眷的陪伴下进门,谢老夫人忙不迭往后看去,果然见七宝站在宋氏的身后,正也抬头往这边打量,祖孙两人目光相对,七宝便向着老夫人一眨眼。 那边儿裴夫人、谢知妍跟张老诰命等寒暄完毕,各自落座,七宝早迫不及待,便悄悄地对宋氏道:“太太,我去跟我们府里老太太说句话。” 宋氏一点头:“去吧。” 七宝便忙起身,来至谢老夫人身旁。谢老夫人早也笑逐颜开,便握住她的手:“我才跟裴家太太说你呢。” 七宝笑道:“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这会儿裴老夫人也看向七宝,因招手向她。七宝忙站起身来,又行了礼:“太太,祝您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好好好,”裴夫人握着手道:“我才跟你们府里老太太说起,今儿原本也是你的寿的,只是因为我的缘故,倒是让你不得安生地在府内高兴了。” 七宝笑道:“这有什么?我才多大,自然是以太太为重,亏太太还惦记着我。” 裴夫人说道:“知道你孝心最重,只是你哥哥之前还跟我念,说对不住你呢。” 七宝摆手道:“太太千万让裴大哥别放在心上,我心里一点儿也没有。” 谢老夫人在旁边带笑说道:“就不用再提这件事儿了,这孩子若真心在意,今儿只怕就不来了,咱们只管高高兴兴的就是。” 张家老诰命自然也听得明白,此刻不得不也跟着说道:“很是,七宝是晚辈,这也是她该尽的孝心。” “这孩子又懂事又有孝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也要加倍疼惜她,”裴老夫人含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去把那匣子拿来。” 丫鬟去了半晌回来,捧着个不大的檀木盒子回来。 裴夫人接在手上,打开看时,里头却是一枚嵌宝垂璎珞的黄金项圈,金灿灿的,一看便知极为名贵。 裴夫人叹道:“七宝是我从小儿看着长大的,偏这孩子对我也亲,今儿也是她的生,这个物件,算是我给她的礼吧。” 七宝见这项圈名贵,并不肯要。谢老夫人也说道:“今儿她是来给您祝寿的,这是怎么说呢?” 裴夫人笑道:“咱们之间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她来是她的孝心,我给她这个是我的疼惜之意,怎么就不能要呢?” 谢老夫人才对七宝道:“既然太太这么说了,你就不必推辞了。” 裴夫人索招七宝到跟前儿,亲自给她戴在了颈间,却见珠光宝气映衬着玉雪般的容颜,更是美貌绝伦,不可方物了,一时在座众人都看直了眼睛。 在裴夫人跟谢老夫人、七宝寒暄的时候,谢知妍立在旁边,脸上还带着笑,直到裴夫人盛赞七宝,又给她这项圈当礼物,谢知妍的笑里就透出了几分霾。 又见座的人尽数赞叹,目光都落在七宝身上,俨然今的主角并不是裴夫人,而是七宝一样……谢知妍竭力自控,才没有当场离开。 幸而正在这会儿,外头有个丫鬟匆匆进来,在她耳畔说了几句。 谢知妍先是惊喜,然后却又皱了皱眉。 这会儿张老诰命看了过来,问道:“是怎么了?” 谢知妍忙调整表情,上前回裴夫人道:“门上刚刚来说,康王世子殿下同世子妃亲自来了。” 裴夫人一惊,忙起身接。 谢知妍原先听闻康王府来人,自是喜,然而又仔细一想,这世子妃偏偏也是威国公府的周绮,还是七宝的四姐,于是那惊喜就打了个折扣。 当下陪着裴夫人出外接了,世子赵琝在永宁侯裴宣的陪同下,亲自向着老夫人行了礼,便又退出。 世子妃周绮留在内堂,往厅内而行的时候,自然看见谢老夫人身边的七宝,便向着她含笑一点头。 自打上回在康王府内跟周绮一见,此后再不曾会面,七宝也不知道她跟世子赵琝到底如何,只也明白自己不便再手。 如今见周绮主动向着自己出笑容,七宝不心头一宽,觉着情形大概有所转机。 中午吃了饭,管事娘子就又引了两个女先儿进来,说些时兴的新鲜书文给大家取乐。 本来按照谢知妍的意思是要请戏的,只是永宁侯府里并没有戏台,倒是让她施展不开。 七宝本想去跟周绮亲近亲近,只是前去跟世子妃亲近的人实在数不胜数,周绮身边儿竟总不缺围绕的人。 何况也有许多人或者因张制锦的缘故、或者因七宝的人品而高看她一眼的,也纷纷地过来寒暄,更是让七宝无法身。 终于借着更衣的机会起身出外,本以为周绮会出来跟自己想见的,谁知等了半晌,并不见人。 七宝正要带了同回去,却见谢知妍正给几个管家娘子围绕着,且走且说着什么,一眼看见她,谢知妍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走上前来。 从裴宣这边论,七宝该叫谢知妍一声“嫂子”,但从张制锦那边论,谢知妍又该叫她“表嫂”。 但七宝并不喜这个女子,便只一点头:“少。” 谢知妍却笑道:“表嫂怎么跟我见起外来了?难道也是因为今儿的子而责怪我吗?” 七宝说道:“责不责怪的,方才我在老太太面前已经说过了。” 她很不想跟谢知妍多话,淡淡一句后迈步要走,谢知妍却说道:“太太倒果然是很喜表嫂,还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连我都不知道呢。” 七宝回头看她一眼,不知她想说什么。 谢知妍望着她颈间戴着的金项圈,笑道:“对了,今儿表哥仍是没有来吗?” 七宝说:“夫君忙的很,不得闲。” 谢知妍微笑问:“总不会忙的连表嫂的生也给忘了吧?” 七宝看到谢知妍眼底的一抹得意之,便说道:“只要是该记得的,夫君自然心里有数……至于到底如何,我偏不告诉你。”说完后便哼了声,昂首地带着同走了。 谢知妍哼了声,见她去了,这才又往前走了数步,将等在旁边的管事娘子叫来,问道:“是真的有人在街头上舍粥舍饭?打听是哪一家了没有?” 那女人说道:“门上小厮都在说,据说是哪一家的大户人家,所以出手也很阔绰,几乎各个坊的十字街头都有设立棚户。那些贫寒之家、还有街头的乞儿之类的如过年一般。” 谢知妍微震,皱眉忖度着说道:“没听说今儿还有哪家的太太们做寿,总不会真是侯爷悄无声息在外头做的吧?” 她故意在今儿请了许多京内有头脸的诰命、贵妇等,所以一早就打听仔细,并没听说今儿还有别人做寿。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