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要是想说。”保罗 起了他的 膛,“你也知道我不 你,所以我更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同情怜悯——我是绝对不会陪你去走夜路的!” 依兰:“……我非常明白。” 大约是出于一丁点的愧疚心,保罗悄悄告诉依兰:“最好别和维纳尔走太近,我无意中听到父亲提起,维纳尔有可能要和某位公主订婚了。女人的嫉妒心,你明白的。” 他耸了耸肩。 依兰囫囵点点头,向着西面跑去。 对于她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只有一件——趁着还有一线天光,赶快穿过那条巷道。 第2章 换身体 依兰顺着皇后大道跑向西区。 她的呼 声渐渐变得 重起来, 口好像 进了沉甸甸的铁块,散发出铁锈的味道。 左右两旁密布着照明的路灯, 致切割过的磨砂灯罩让龙晶的光芒均匀柔和地洒 了整条大道,路面和路边的矮花树丛都像是镀了金沙一样。 这里接近西区,贵族们很少踏足,整条大道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宪兵队的骑士们骑着金鞍的高头大白马在巡逻。 清洁、安全、富丽堂皇。 东区的夜,像天堂。 不过这是贵族和富人们的天堂,依兰的天堂在前方的黑暗背后,那才是属于她的天堂。 ‘得赶在天黑透之前回去,要不然妈妈又要担心,她一担心,就得找茬和爸爸吵架……我可不想一边啃干面包一边给他们调停,那样容易噎。’ 依兰这样想着, 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她纵身一跃,毫无留恋地跃出光明灿烂的东区地域,落到了那条闻者 变的暗巷中。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灰石砖,许多地方已经被雨水侵蚀成了坑 ,藏 霉斑。如她所料,又有人趁着下雨天把污水倾倒进了巷子里,幸好贫民窟没什么油水,地面倒是不滑。 光明很快就被依兰抛在了身后。 她 捷地踩踏着那些还算平整的砖面,脚尖一点,飞速掠过,像一只灵活的小鹿,奔跑在自己 悉的地盘上。 最后一丝鸭蛋青的天光,帮助依兰模糊视物。 深入巷道两百来尺之后,她发现前方左侧蹲着两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人。 混合着酒 味道的馊臭向她飘过来,她听到其中一个人问:“就搞这个妞?” 另一个沙哑的公鸭嗓冷笑着回答:“没错,是依兰·林恩。上!” 两个人从 影中起身,看身形就知道是干体力活的男人。 醉鬼和 浪汉欺负女孩子的事故偶有发生。西区的女孩子们都非常谨慎,夜里一般不会单独出门。 依兰心脏一沉,急忙掉头跑。 身后并没有传来追击的脚步声。 依兰微微松了一口气,想来两个醉鬼只是随口一说。 他们要是追上来,她肯定逃不掉——饿着肚子跑了这么久,她的体力已经 失得差不多了,身体像灌了铅似的。 没跑出多远,就见巷道另一头也出现了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路。 依兰停下脚步,心跳急速加剧。 她 觉到自己变成了一滩稀泥,一颗心重得像铁块,仿佛能够穿过整具身躯,落到脚底去。身上的薄汗仿佛结了冰,冻得她瑟瑟发抖。 身后,两个醉鬼踢踏着靴子,围了过来。 “速战速决。”公鸭嗓 声说道,“别出什么岔子,我等着要钱。” 他的同伴不耐烦地说:“你们先上,我可没办法快起来。完事你们去 差,我迟些来。放心,这妞脖子细得像 崽,我单手都能掐得断。” 依兰的心脏在 腔里疯狂打鼓。 这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买凶,毁她清白,害她 命。 是谁这么残忍恶毒?莎丽吗? 三个男人形成了包围,把依兰 到墙 。 最后一丝天光彻底消失了。 断了依兰后路的那个高大男人点燃了煤油火炬,非常紧张地说:“确认一下,别 错了。我,我从没做过这种事……光明女神在上,保佑我们千万不要被人抓住。” 在煤油火炬的照耀下,男人们的面容看起来很像传说中的魔鬼。 依兰后背一凉。 触到墙壁了。退无可退。 “你们就不怕光明女神降罪吗?”依兰质问。 “呵呵,”公鸭嗓冷笑,“光明女神只眷顾贵族,看不见贫民窟。” 凶徒 到三尺之内。 火炬上爆起一簇小火花,依兰那对黑宝石般的眼珠忽然顿住,愣愣地望向三个男人的身后,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手执火炬那人头皮发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后脑,抖着嗓子问:“她在看什么?” “这招过时了。”公鸭嗓啐他,“就只能骗你这样的蠢猪转头去看,她好逃跑。动作快点!没用的胆小蠢猪,你先上!快点上!”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正常。 但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察觉不对,因为他们自身状态也不大好。 拿煤油火炬那个得用双手握住木柄,才能勉强维持火光不晃,他的脑门上 下了冷汗,看起来比依兰还要惊慌。 醉鬼则双眼通红,喃喃念叨:“快、快、快……快轮到我!” 公鸭嗓的目光闪烁得厉害,眼睛里冒出了幽幽绿光,以及残忍的杀意。 依兰收回了视线,她的脑子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正冷静地寻找逃跑的机会,另一半,情不自 地回想那道惊鸿一瞥的身影。 就在三个男人的身后,短暂地出现过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 罩在宽大的黑 斗篷之下,火炬的微光模糊照出了半张脸。 大部分面容被斗篷的 影笼罩,只能看见 和下颌。 极其苍白冰冷的线条,像白瓷上的釉。小半幅容颜,远比光明女神的雕像更加完美。  极淡,却无损它的绝美。微垂的 角,带着彻底的淡漠。 直觉告诉依兰,哪怕有一万个人在这里向他求救,他也绝对视而不见。 旋即,他消失了,像是幻觉。 依兰觉察到了面前这三个男人的异状。 拿着火炬那人已经把他自己吓破了胆,两腿直抖,忍不住回头四下张望。  心窍那个在不自觉地 口水,一副被 心冲昏了大脑的样子。 而公鸭嗓已悄悄从 间摸出一把匕首,冒着绿光的眼睛不动声 地扫向另外两个人的要害。依兰仿佛能够清楚地听见他的心声——独自拿赏金多好啊,为何要三个人分? 昏暗的巷道中,仿佛绷着一 无形的弦,它,就要断了。 忽地,空中传来一声轻笑。 依兰难以描述笑声中蕴藏的意味。像是轻慢,像是不屑,像是厌恶,但更多的,却是漠然。 刻入骨髓的漠然。 非要类比的话……就好像一个贵族发现面前烤架上的羊腿不太新鲜。 依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出这样奇怪的比喻。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那个方向一眼。 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影子。 她看见,斗篷下抬起了一只手,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 ……挑断了空气中那 绷了许久的无形的弦。 “不——会被人逮到的!我还不想死!”手持火炬的胆小鬼彻底失控了,他怪叫着,把火炬往地上一扔,拔腿逃跑。 他的动作同时惊动了另外两人, 心大炽的醉鬼下意识地扑上去,将他摁在地上,怒喝:“给我闭嘴!” 公鸭嗓怪叫一声,举起匕首胡 向那两个滚成一堆的人刺过去。 依兰趁机向着西面飞奔。 绝处逢生的喜悦充斥她的 腔,她迅速把惨叫声远远甩在身后,距离巷道出口越来越近了,三百尺……两百尺…… 脚步忽然顿住。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轮廓,拦在她的去路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依兰竟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 他的斗篷比夜 更黑,斗篷 影下的小半张脸孔华丽又冰冷。看不见眼睛。 他的身上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依兰隐隐听见了灵魂绝望恐惧的尖啸。 他冲着她,抬了抬手指。 依兰记得,刚才他就是这样动动手指,那三个男人就陷入了癫狂。 他靠近了一些。 依兰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斗篷下的身躯微微躬下 ,她 觉到了一种‘注视’,令人 骨悚然,仿佛 天的星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居于绝对的高位,冰冷、淡漠的注视。 “没有 望?”他发出了不解的轻叹。 依兰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 他的语调有一点奇怪,像是太久太久没有使用过的机械一样,略显僵滞。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