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温哥儿?阿兄这不是回来了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们温哥儿是小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娘亲的,对不对?” 勋哥儿循循善 ,一下子便把委屈巴巴要落泪的温哥儿给哄好了。 三殿下在旁边瞧见了,兄弟二人如此亲近,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羡慕来,面上也 出了些失落来。 他是真的很喜 覃家,他也知道,其实覃大人并不是很乐意接手他这个麻烦,他的身份特殊,大多数人不是畏惧他,便是想要靠他的身份得到些便利。 但是覃家人不一样,温哥儿很可 ,虎头虎脑的,还总是用甜甜的声音,十分信任而亲近地喊他哥哥。温哥儿的娘亲,覃家的女主人覃夫人,总是十分温柔,虽然那温柔是对着温哥儿的,但是他同样 觉到了温暖,甚至有点沉浸其中了。 但是,无论他怎么羡慕,人家才是一家人,而他只不过是借住的客人。 三殿下有些失落,不过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旁人也看不出来,但蓁蓁对孩子的情绪十分 ,见三殿下默默站在一旁,瞧着颇有些心软。 她便把三殿下介绍给勋哥儿,勋哥儿将怀里的温哥儿放回地上,看向陌生的少年,笑得如沐 风,含笑同他打招呼。 三皇子生 腼腆,但勋哥儿是谁,他可是整个书院都能引为好友的人,当然三两句话,便让三殿下放下了防备。 勋哥儿学问好,三皇子也不遑多让,两人聊起天来十分投缘,片刻便聊的十分热络了。 温哥儿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醋上了,委屈巴巴拉了拉勋哥儿的衣服,又去眼巴巴望着同勋哥儿相谈甚 的三殿下的衣裳,意思也十分明显。 一个是我的阿兄,一个是我新认识的梁哥哥,怎么你们俩聊的那么开心,倒把我丢在一旁了。 温哥儿眼巴巴吃醋的模样,颇是好玩,逗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出来,笑他人小鬼大,实在很是机灵。 到了下午的时候,蓁蓁要去安排夜里的中秋宴,便让温哥儿跟着勋哥儿同三殿下一块儿玩。 偏偏勋哥儿这一次回来,还未去单独拜见父亲,便只好把温哥儿托付给了三殿下,让阿修阿齐在一旁伺候照看。 三殿下本来就同温哥儿处的很好,也丝毫不介意替新认识的朋友看孩子,将温哥儿照顾得极好。 勋哥儿见状,才放心离开。 他到父亲的书房的时候,父亲正在札记上写着什么,叫他来了,依旧不急不缓将事做完了,才搁下笔。 覃九寒放下笔,看向沉稳立着的长子,心中十分 意,便询问了几句课业。 不出意外的,勋哥儿对答如 ,少数几处因为年纪尚小而考虑不周全的,也被覃九寒一针见血指了出来。 父子二人的相处,多少有点严肃的 觉,勋哥儿对父亲的 情,还是有些矛盾的,既敬佩又畏惧,不像对娘亲,只有全然的保护 。 问过课业,覃九寒话锋一转,道,“三殿下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现在在有意识的培养勋哥儿对于权势和人心的 锐触觉, 后,勋哥儿迟早要继承他的一切,长子肩上要承担的,远远不止家中的财富那么简单。 而且勋哥儿也从未让他失望过,当他察觉到他的意思之后,也十分聪慧地将从他这儿学到的东西,学以致用。 当然,他的这些手段也好,算计也好,从未在家里人身上用过,但是在外人身上却是从不避讳。 父亲这般说,勋哥儿也立刻面 严肃起来,正 道,“父亲,三殿下乃是天潢贵胄,身份特殊,温哥儿同他太亲密了,是否不大好?” 覃九寒听了儿子的话,挑眉,“我还以为你也十分欣赏三殿下,你们刚刚相识的时候,不是相谈甚 吗?” “与人为善,不可轻易结仇。三殿下对我们家而言,乃是个不可亲近但也不必结仇的存在。再者,娘亲将他介绍给我,我怎么能不给娘亲面子。” 覃九寒对长子的回答还算 意,蓁蓁天真,有他惯着护着,但勋哥儿若是太天真了,他便要想法子将他的 子给掰过来了。 好在勋哥儿还没那么天真,虽然同三皇子谈得投缘,但心里还知道轻重。 不过,处事还是太稚 了些。覃九寒摇摇头,点拨了几句,“我教过你,与人相处时,可以用手段,可以用心机,但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这世上,有人天生便十分 锐,你真心或是假意,他未必看不清。你从前遇到的人,同窗也好,对手也罢,都是小打小闹,所以你能泰然处之。” “但是,今 ,你失了分寸。” 勋哥儿愣住,在他看来,三殿下身份实在 ,他实在难以用对待旁人的方法对同他 往,虽然相谈甚 ,但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相谈甚 有多大的水分。 “父亲的意思是?” 覃九寒看向面 疑惑的长子,道,“你也曾见过你娘是如何与人相处的。可发现了什么?” 勋哥儿略作思考,道,“娘向来真诚待人。可是,三殿下——” “三殿下又如何?你若是不愿同他打 道,便如我一般,视他为无物便可。但你若是想要同他打 道,便淡然些,谨慎可以,但不要失了本心。” “皇子又如何? 后你会遇到比他身份更高的人,为尊者向来心思不可捉摸,你若是同今 这般,说一句话都要算计许久,你会很累的。” 覃九寒说过这话,便不再多说,让勋哥儿出去了。 夜里还有中秋宴。到时候再看看勋哥儿的表现。 第173章 ... 从父亲书房出来, 覃承勋若有所思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娘的院子门口。 院内正是热闹的时候,今夜乃是中秋, 不光主子们要过节, 下人们也得热热闹闹的。 一般来说, 蓁蓁是极好说话的,临到过节的 子,早早就把节庆的赏银给发了下去,下人们也都个个喜气洋洋的,脸上挂着笑。 见了勋哥儿站在门口, 便主动询问道, “大公子可是来寻夫人的?夫人这会儿正在小厨房呢, 大公子可要过去?” 勋哥儿略犹豫了一下, 便朝小厨房去了,一进门,便瞧见家中几个小丫鬟都围着,见他来了, 忙行礼喊人。 蓁蓁也看过来, 含笑招呼他过来,“你在外头念书, 娘也照顾不到你。好不容易回来, 得多补补才是。娘跟你熬了 汤,先喝一碗。” 勋哥儿过去,接过汤碗, “孩儿谢过娘亲。” 蓁蓁好笑看了他一眼,嗔道,“做什么这么客气。” 说罢,又将新出炉的桂花糕分给了围着的小丫鬟们,以玉 为首的小丫鬟们年纪都大不到哪里去,开开心心分了糕点,高高兴兴出去了。 小厨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蓁蓁将一笼桂花糕放进蒸笼里,回头一看,勋哥儿正有一搭没一搭喝着 汤,瞧着似乎是有心事。 在蓁蓁看来,长子实在懂事聪慧得让人心疼,小小年纪便十分稳重。但恰恰因为这样,蓁蓁才会更加关注他的情况。 蓁蓁用帕子擦手,然后走到勋哥儿身边,摸摸他的头,温柔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勋哥儿回神,见娘还像小时候那样哄他,不由得 出一抹羞赧之意,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他摸摸后脑,难得 出了一分“憨厚”的 觉,然后才恢复平 里的冷静,问道,“娘,孩儿记得,我们还在青州府的时候,那时候陛下来青州府,太孙染病,是娘照顾的太孙。” 蓁蓁不知儿子为何提起这事,但还是应道,“是啊。” “那娘会不会觉得不知道怎么对待太孙?太孙生来尊贵,旁人只想敬而远之,为什么娘您能淡然处之呢?” 勋哥儿将心中疑问问出,在他看来,染病的太孙就如同三殿下一样,身份尊贵,让人只想离得远远的, 半点儿都不想有 集。 勋哥儿这么一问,倒是让蓁蓁回忆起了那时候,说起来,她并非对太孙有多少 情,至多有些怜悯而已。但当时,她确确实实是用心照顾了太孙,乃至后来,都生出了些许 情来。 蓁蓁略想了想,对着等她回答的勋哥儿道,“太孙除了是太孙,还是个孩子,比温哥儿大了几个月的孩子。你想想,若是温哥儿同太孙那样,在爹爹娘亲同你都照顾不到的地方生个病,你该有多着急。这般将心比心,便也不畏惧他的身份了。” 勋哥儿蹙眉思索,随即道,“你若是寻常的时候呢?太孙若是好好的,娘又会如何同他相处?” 蓁蓁倒是没想过这个,闻言还琢磨了一会儿,道,“还是那般吧。旁人的身份如何,与我与人相处之道没什么关系。他身份高贵,我也不曾有所求,无所求便无惧于心。”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从京城到苏州,她一路遇上多少身份高出她许多的人,也没有因为同他们 往而为难过了。 最不济便是不同那人打 道,别的却是没什么的。 说到底,她又不求别人什么,遇见身份高的,大不了便是恭敬些,实在不存在什么卑躬屈膝的说法。 勋哥儿若有所思,心中默念道,无所求便无所惧。那他对三殿下可是有所求?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他受爹爹影响颇深,从来不曾寄希望于他人,他想要的,从来不需要求别人,求人不如求己,这是爹爹最早便教他的一句话。 既然他对三殿下无所求,那他的身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高贵如皇子,或是卑 如乞儿,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平 里如何待人,如今便该如何,又何必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揣测许久? 蓁蓁见勋哥儿不知又在琢磨什么了,心里还有点担心他,怕他心思太重了,便吩咐他给自己帮忙,也省的琢磨些有的没的。 在书院念书已经够累了,这都回来了,便要轻轻松松的,有个小孩儿的样子才行。又不是多大的年纪,总是那般老成可不行。 想到这里,蓁蓁又不由 慨起来,孩子长的可真是够快的。总 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勋哥儿便这般大了,仿佛不久前还是襁褓里那个玉雪可 的婴孩。 一下子,都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 …… 大抵是因为同娘聊了天的缘故,勋哥儿很快便又如以往那般沉稳了下来,对着三殿下的时候,也泰然自若起来。 覃九寒见了,心中自是十分 意不说,他对长子是抱以厚望的,这一点,从他平时对勋哥儿的教导,便能猜出一二。 正因为对他抱以厚望,所以才会严格要求他,早早将他 格中的那些缺陷,他处事之中青涩的地方指出来,亦是怕他大了不好改。 但勋哥儿在家中也没有待上多久,中秋节一过,他便又要回安家书院去了。 做学问贵在持之以恒,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倒不如干脆不要费心思与这一道上。 所以蓁蓁虽然不舍,但也将勋哥儿的行囊早早收拾好了,一再往里头 了好些东西,衣裳鞋袜的,就连路上的吃食都是 心准备过的。 勋哥儿念念不舍辞别家人,临走前又好好安抚了哭得不能自已的温哥儿,这才上了马车,要返回书院去。 马车缓缓走远,还能依稀听见温哥儿喊“哥哥”的声音,勋哥儿却是 着自己不能回头。 等到了书院之后,独自在屋里收拾行囊的时候,看到那许许多多明显出自娘亲之手的衣裳鞋袜,甚至还有温哥儿偷偷 进来的小纸鸢,不由得心头一暖。 虽然才离开家,却已经十分想念。 中秋过后,覃九寒便又忙碌了起来。 梁帝终是没有被朝中朝臣说服,一意孤行要了王甫的 命,但相对的,对于王家的家眷,却是难得大发善心了一回,没有赶尽杀绝。 王夫人虽然逃过一劫,但也无法孤身留在苏州谋生了,带着儿子儿媳们,回了青州府,投奔娘家去了。 王陆氏临走之前,托人递了话给蓁蓁,说是希望同她见一面,但蓁蓁却是没有答应,只是让人送了银两过去。 王陆氏收了银两,不由得落下泪来,心中后悔不已。她的确未曾算计过蓁蓁,但也无辜不到哪里去,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袖手旁观,算不得什么大错。 但看到沉甸甸的银两时,心中却是后悔了,她的确没有想过害人,但她由着王甫一错再错,因为私心希望王甫罪有应得,便听之任之。 说到底,她不无辜。 王陆氏回望繁华依旧的苏州城,一个知府的落马,似乎对苏州城没有丝毫影响,这里依旧繁华,依旧 帜如金。 “娘?”王陆氏的长子见她眼神茫然,不由唤了她一句。 王陆氏回过头来,看向因为这牢狱之灾,懂事了不少的长子和幼子,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错了,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愈发形同陌路的王甫,失足踏入“深渊”,却从未想过劝他一句。 到如今,王甫死了,留下长子和幼子,而她,能给他们的,远远比不过王甫这个做爹的。 “以后,都要靠你们自己了,等到了陆家,我便不能陪你们了。我累了,想歇一歇。”王陆氏轻声道,随即累了一般闭上了眼。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