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展青道:“人家是来学习的,还得出时间教他们。” 杨君苏笑着说:“可以边教边学嘛,寓教于干活不是更好吗?” 孙展青略有所悟。 杨君苏继续说:“三分场派人来学习了,二分场一分场很快也会跟上来的。” 孙展青担忧地道:“虽然说他们都属于胜利农场,但大家各有各的打算,如果咱们四场的先进经验真被他们学去了,以他们的底蕴和人才储备,很快就能追上咱们,到时咱们的优势还在吗?” 杨君苏自信地说:“被模仿是不可避免的,但模仿不代表就能超越咱们,因为咱们也在进步呀。我就拿养猪来说,以后咱们的主要方向放在给其他分场的养猪厂提供优良猪仔,饲料供应,疫病防治方面,他们的规模越大,对咱们越有利。咱们要掌握高端技术,把技术含量低的外包给他们。” 孙展青沉思了一会儿,由衷地说道:“杨场长,跟着你真的很长见识,这的确是一个新思路。” 杨君苏接着说养猪的事:“我看报纸上说,三江白猪,北京黑猪和哈尔滨黑猪,这几种猪长快,很少生病,半年就能长到180斤。你平常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消息,一有机会,咱试试能不能引进一些。” 孙展青点头答应,从兜里掏出小笔记本飞快地记下来。 说完猪的事,孙展青郑重地道:“杨场长,你天天这样跑来跑去的太累了,我真心建议你能挖来一个统筹规划的人才,好把你解放出来。” 杨君苏说道:“我倒是想,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吗?你赶紧成长起来,到时我就靠你了。” 孙展青摇头:“我的子不适合当领导,我适合搞技术。我倒有两人推荐给你。” “你快说。” “周主任和梅雪。” 周主任自不必说,杨君苏自然知道。梅雪,她好像没什么印象。 孙展青苦笑着提醒道:“说她的名字你可能没印象,但一提梅寡妇你是不是就有印象了?” 一说梅寡妇,杨君苏还真有点印象,她妈还提过几回呢。 孙展青说道:“这两人各有各的优势,周主任虽然年纪大点,但毕竟是总场的主任,以前还搞过改革。梅雪这人格坚韧,善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若不是家庭拖累,她不至于蹉跎到现在。而且,据我的观察,她向往咱们四分场的风气。这两个人,你可以选择一个挖来,能助你一臂之力。” 杨君苏考虑片刻,反问道:“周主任现在是主任,他要来四分场,我并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 孙展青笑道:“他可以横着调动嘛,职位保持不变,只是来帮忙做事而已。我看他一直闲着,天天钓鱼抱孩子。” 杨君苏称赞一句:“真是冰雪聪明,就这么办,这两人我都要了。” 杨君苏本来打算这周末再去周家一趟,问问周主任的意见。另外再去见见那个梅雪。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周五下班时,高歌红打来电话说,她周末要跟林月和温静宜一起来看她。 杨君苏只能把计划往后推,先招待这波客人再说。 周六下午,温明知下了班来接杨君苏,两人带着香椿、槐花、榆钱等一筐时令蔬菜回镇上。 于凤华一听到动静就出来接着,关切地问道:“君苏,路上颠簸不?” 杨君苏说:“没事,路还算平坦。” 胡美平在门口听到了,嘴一撇,不就怀个孩子吗?谁还没怀过,她们那会儿都快生了还得去干活呢。 但她被杨君苏怼过几回,丢尽了老脸,总算长了记,这次没敢再上前说风凉话了。 胡美平回屋就跟赵大爷吐槽:“于凤华和老温就可劲地惯着杨君苏吧,等他们老了就知道苦果了,他们还能指望这样的儿媳妇伺候他们?” 赵大爷还没说话呢,马翠花在旁边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倒觉得,他们越是这样疼儿媳妇,将来老了越有依靠,毕竟人心都是长的,你怎样对待人家,人家就怎么对待你。俗话说,前十年看婆,后十年看媳。前面婆婆做到位了,后面媳妇自然做到位。” 胡美平:“马翠花,你这怪气、旁敲侧击地说谁呢?我对你不好?我对你够忍让了。就你做的那些事,你要是我亲闺女,我早大耳刮子扇你了。” 马翠花冷笑道:“你闺女那么招人讨厌,也没见你扇她呀。我建议你跟于婶好好学学,瞧瞧人家怎么当婆婆的。你但凡有她十分之一,我能把你供起来。” 胡美平:“……” 晚上,温秋和温明知父子俩做了一桌好菜,凉拌香椿、炝炒豆苗、蒸槐花、炖,主食是榆钱窝窝头。 杨君苏胃口好,每样都尝点。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屋。狗和猫没带回来,娱乐又少了两样。杨君苏怀孕后又没法吃,只能喝点汤,抱着温明知又啃又咬的,把他拨得脸红心跳、气吁吁的,她又戛然而止。 温明知低声说道:“你以前那么单纯的女孩子,现在也变坏了。” 杨君苏笑道:“明知,你的眼光真准,当年一眼就看出我单纯了。” 她靠着枕头,找了一本容易读的小说看。 温明知也抱着一本书看。 杨君苏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抛下手中的书睡了过去,温明知把书放好,轻手轻脚地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自己也关灯□□。 第二天上午,温静宜跟温致远温定方林月他们一起回来了。于凤华见到五个人十分惊喜:“哟,你们今天来得可真整齐。” 温静宜说道:“妈你也真是的,君苏有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 于凤华笑道:“不是还来没得及吗?朵朵和鱼洋怎么没一起来?” 温静宜说:“车里坐不下,就没让他们来。” 闺女侄子侄媳妇都来了,温秋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给他们做好吃的。于凤华赶紧带着温静宜去买菜和食,温明知也去厨房帮忙做饭,临去前他还体贴地问道:“苏苏,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杨君苏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说着,她转头问高歌红和林月:“你们两个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高歌红大大咧咧地说:“我啥都吃,你们随便做就行。” 林月面带迟疑,她现在闻不得腥味,一闻到就想吐,她也不想麻烦别人,可又怕呆会到饭桌闻到腥味忍不住犯恶心,到时会影响别人的胃口,就不好意思地说道:“旁的都还好,就是闻不了鱼腥味。” 杨君苏说:“这很正常,明知你去告诉爸,今天就别做鱼了。” “哎,好的。” 温明知去了一会儿,温秋也跟着出来了,他亲切地问林月:“小月,河虾你能吃不?” 林月歉意地笑笑:“海鲜河鲜我都闻不了。” “那行,我知道了。” 等到温秋离开,温致远实在忍不住了,对林月说道:“二嫂和君苏都没事,怎么就你矫□□儿多,这不吃那不吃的?在家挑剔就算了,到外面还这样。不让你来,非要跟着来。” 林月这些子孕吐吃不下饭,身体难受,婆婆又总说她,她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再加上孕期素不稳定,这次也忍无可忍了,当众发作:“我的身体不好,我有什么办法?我想这样吗?你就不能多体谅一下我?我天天在你家受你妈的气,就想出来透口气,你又说我。” 温致远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不想跟你吵架。” 他的态度和语气让林月更加愤怒:“你这种人总是这样,我最讨厌你这一点,怎么?我不配和你吵架吗?” 温致远着火说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要点体面?孩子每个女人都能生,你能不能别仗着自己怀孕,就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 林月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温致远这话彻底惹怒了杨君苏,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他就说道:“温致远,你这话就不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孕妇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你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还说什么嫂子仗着怀孕在家里闹,你可拉倒吧,女人怀孕时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容易生气和多想。你就不能体谅些吗?还孩子每个女人都能生,真是站着说话不疼,来来,我给你肚子里个东西,让你体会一下,让你天天吃不下饭呕吐再体验一下。” 高歌红也看不过去了,说道:“就是,致远你不能多体谅一些小月吗?别人说你哥心大,子糙,可他现在也变得中有细,不像你,看着不糙,实际糙。兄弟四个,就你不行。” 温致远被她们两个两面夹击,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温明知也附和道:“三哥,我觉得二嫂和苏苏说得都对,你这子确实该改改了。” 他赶紧安杨君苏:“苏苏你跟别三哥生气,他这人从小就这样,自以为是,说话气人。你带着嫂子去咱屋里呆一会儿,等做好饭,我去叫你。” 杨君苏对林月和高歌红说道:“走,咱们换个地方。咱不跟他这种男人一般见识,头发短见识也短,自以为理智,其实是脑子不好使。马不知脸长,人不知已过。” 温致远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月停住哭声跟着杨君苏和高歌红一起去了隔壁院子。 三人坐在院子里晒太,杨君苏去泡了茶,拿出点心和零食摆在桌上。 林月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她地对杨君苏和高歌红说道:“二嫂,君苏,今天谢谢你们帮我说话。其实致远不想让我来,就怕我吃饭事多。可我在家里憋得慌,就想出来透透气,跟你们聊一聊。” 杨君苏说道:“这就对了,就应该多出来走走。你别听致远的。他这人脑子不好使。” 林月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把半年多积攒的委屈全部发出来:“大家都说我嫁了个好人家,公婆是单位的领导,致远长得高大英俊,可是这里面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整天活得小心翼翼的,婆婆总是挑剔我,我怀孕了难受,她说怎么就我事儿多,她当年怀孩子时就没那么多事。我跟致远诉苦,他开始还听,次数多了就很不耐烦,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有一次说得急了,他就对我说,我现在宁愿你像杨君苏那样,遇到这些琐事自己可以冷静处理,而不是整天哭哭啼啼的。你不管蒙也好骗也罢,能把我妈哄好,让家里气氛和谐就行。——君苏,你别生气,我们当时在吵架,他是话赶话,难免会口不择言。” 杨君苏淡淡一笑:“没事,我对于智商不如我的男人都很宽容。” 林月接着诉苦,杨君苏和高歌红,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林月,林月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 于凤华和温静宜出去买菜回来,听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出于职业责任和长辈的习惯,她叫温致远叫到一边好一通教训。 饭做好以后,温明知过来叫她们三个回去吃饭。 大家安安稳稳地吃完了午饭。 饭后,于凤华把杨君苏叫到一边说道:“君苏,你的口才好,会讲道理,你去给致远说说。我跟他说时,他表面上嗯呀啊的,实际上没听进去。”她是做妇联工作的,认不认真听还能察觉不到? 杨君苏说:“妈,我是他弟媳妇,这样去教育他合适吗?” 于凤华说:“怎么不合适?咱家的事,你二伯母也管,致远也管,怎么你就管不得他了?” 杨君苏如醍醐灌顶,上次温致远找她谈话的帐还没算清楚呢。 你能管我的事,为什么你的事我就管不得?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奉命骂人(下) 眼看着公报私仇的时候来了, 杨君苏大义凛然地说道:“妈,你等着,我去帮你好好教育他。真是的, 我跟明知这么孝顺你, 看他这么敷衍你, 我实在气不过。” 午饭后,温定方在跟温秋一起修院墙,温明知则和温致远一起菜园的栅栏。 杨君苏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对温明知说道:“明知,我又想吃榆钱了, 你去一些下来。” 温明知连忙答应:“好的, 我这就去。” 温明知去不远处的榆树下用铁钩钩榆钱,杨君苏没跟着去, 反而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菜园旁边。 温致远很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杨君苏清清嗓子说道:“我是奉我妈的命令给来你做思想工作的。” 温致远:“……” 温致远蹙着眉头问道:“杨君苏, 你一个当弟媳妇的确定要管我的事?” 杨君苏理直气壮地说道:“为什么你当堂哥的可以管我和明知的事,我这个弟媳妇却不能管你的事?温致远同志, 你这人就是马列主义对人, 自由主义待已呀。你可不能像美帝国主义那样,对别人一套标准,对自己又是一套标准。” 温致远想想自己两次找杨君苏谈话, 只好无奈地叹口气:“你说得对,我既然管过你们, 你也有权利管我的事。行, 杨场长, 你请说, 我认真听着。”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