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之溪早已习惯三点多溜号,这一下上这么久的课,她直接累得瘫在沙发上。 “哇!” 这一刻她终于活过来了。 “溪溪回来了。”是家政阿姨赵妈,在兄妹俩嗷嗷待哺时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人好心善,做的一手好菜,家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 “饿了吗?饭马上好了。” “嗯。”俞之溪看着钟,已经快6点了,“哥哥怎么还没放学。” “他啊。”赵妈端出了些水果,“每天都晚回来的,估计是补习?” 俞之溪尝了块雪梨,甜的:“这么辛苦。” 不愧是全校第一。 “哎,溪溪啊,阿姨多嘴问一句,你跟你哥没什么事吧?” “没啊。”俞之溪有点意外,“怎么。” 赵妈用围裙擦擦手,说:“也没什么,就是潼潼啊,他格变太多,我是看着你们兄妹俩长大的,难免担心。” “啊。”俞之溪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就,怎么说呢。”赵妈边切橙子边想了会儿,“他虽然从小就早,但总体还光一孩子,那件事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沉沉的,我怕他是不是心理……” 俞之溪拿着水果叉的手停住。 “特别是你走了之后,每天就关房里谁也不理,像那孩子,肯定很难对别人敞开心扉,我就在想,如果是亲妹妹的话,应该可以多少安到的吧?” 俞之溪咬紧了下,又松开:“赵妈。” 鬓发有些发白的赵妈转过头,看着初长成的靓丽少女,她垂下眼睑。 哎,是不是太为难她了,毕竟她也只是个孩子。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俞之溪散去霾,出笑容,“心理医生肯定没我管用。” “那就好,那就好。”赵妈没忍住,伸手抱了抱她,“溪溪还真是长大了啊。” 明妍要是还在的话…… 估计会很欣吧。 - 赵妈做完晚饭就走了,俞之溪很仔细地摆好碗筷,坐在饭桌前等着哥哥回来。 她边等边有种剧里面,主妇等着丈夫下班的错觉。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智能门锁嘀嘀响起,俞之溪飞快奔向玄关,亢奋呼:“你回来啦!”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期待已久的少年,而是刚下班回来的俞霆。 “溪溪?”俞霆有些诧异,随即微笑,“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俞霆自从丧偶后,烟酒不沾的他竟也开始用酒和尼古丁麻醉自己,再加上魔鬼作息,导致他看起来比平常人更显老态。 “还不错。” 俞之溪心疼父亲,她贴心接过俞霆的工作包:?“爸爸快来吃饭,今天赵妈做了很多菜。” “我太困了,想睡一觉,你先吃。” 俞霆又熬了个大夜,现在都快站不稳了。 俞之溪点头,顺手帮父亲掩好了卧室里的窗帘。 她从主卧走出来,斜眼瞥过书房。 书房门紧紧关着,但她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引她的东西似的,还是不自觉地凑近。 这里,是妈妈生前经常办公的地方。 作为程序员的母亲,很多事务都能通过线上解决,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却要随时待命,很辛苦。 俞之溪遥想幼时,常常伴随着母亲敲击键盘的白噪音入睡。 妈妈结束工作后,她也基本睡沉了,但有时候还没,在糊间,她知道妈妈在温柔亲她额头,并把她抱回卧室。 母亲离世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远离了这个地方,平时连赵妈都不会去轻易打扫。 就像是尘封的心病,结了痂之后再撕开,难免会更加血腥,对亲人来说无疑是酷刑。 俞之溪伫立半晌,手伸上了门把手,又犹豫着放下了。 她不敢打开,她不敢面对,她怕看到房门背后空无一人,自己会更加崩溃。 “呜……” 她尽力忍住鼻头的酸涩,嘴颤动着,深深呼。 可人就是这样,越要抑,情绪越是如洪水决堤般奔腾。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低低呜咽啜泣,眼泪顺着脸颊,下巴,滴在口,洇了一片。 “妈妈……” 她干脆瘫软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俞之溪很久没过眼泪了,她不是不哭,她只是一直都在逃避。 她离开这个伤心地方四年,以为去了异国他乡可以忘记所有悲痛,靠着强大心脏就能补全所有空。 俞之溪也确实坚强,所有人都觉得她格和以前一样开朗活泼,还能和五花八门的肤人种恋。 可当她又回到这里,回到充回忆的家时。 她的理智溃不成军,在洄转的前尘影事中,无论她怎么逃,都只越陷越深,溺于深渊。 - —— - 向明妍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表情微微凝结。 “妈妈去接个电话。” 兄妹俩对母亲的繁忙早就见怪不怪,都十分乖巧地坐在原地,表示他们不会跑。 吴昊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没玩够,拉着俞之溪想再游两圈过把瘾。 “哎?”俞之溪不情愿地摇头,“我好累啊,你自己去嘛。” 吴昊纠结一会儿,说:“好吧。” 向之潼坐在椅子上,漠然掠视吴昊的背影,他故作不经意地开口:“他不是单纯想叫你玩,而是想跟你在一块。” “噢。” “你怎么想的。”向之潼凝睇她。 “什么。” “刚刚的,表白。”男孩语气顿挫了下。 俞之溪没说话,只是摆动着双腿踢脚下的细沙。 兄妹俩就着酷暑骄,在遮伞下的沙滩椅上分别坐着,缄默不言。 “不想和我说?” “不是。” 她不敢说。 俞之溪只要过了今天就正式12岁,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恋问题也早就和班里女生大谈阔斧,聊了许多。 但如果,她真的说出内心想法—— 她喜的人,是亲哥哥。 哥哥会怎么看待她? 爸爸妈妈又怎么看待她? 和她表白的吴昊呢? “那就不说了,当我没问吧。”向之潼见她这样也觉得烧心,便不再为难。 俞之溪低眉垂眼,脚下的沙子都被踢出一个小坑。 “我问你个问题,就只是如果。” 她没叫哥哥,而是用你。 男孩对她的称谓变化到不明所以:“什么。” 她咬定牙关,小小拳头握紧。 “如果,我不想和你做兄妹了,你会怎么办?” 向之潼睖睁着双眸,眼里闪过无数复杂情愫。 “不想做兄妹……啊。”他猛然醒悟似的笑了笑,“是不是我管你太多了,对不起,这应该是你自己的事。” 俞之溪被他这么曲解,气地语无伦次:“你!你!” 她一直都是个行动派,越想越忍无可忍,当即起身,一股坐在他身边,并肩坐着瞪他。 “干嘛。”向之潼看妹妹蹙紧眉头,整张小脸皱皱巴巴,茫然出神。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我们就单纯的像吴昊那样,是同学,你会怎么办?” 俞之溪逐字逐句,字正腔圆。 她的视线太炙热,向之潼想扭过头,可被她双手锢住脸颊,动弹不得。 “什么怎么办,你现在就是我妹妹啊,就算你这么问——” 下一秒,向之潼未尽的话语完全被软淹没。 他瞠目,浑身都过电似的僵滞,这个吻稍纵即逝,几乎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 俞之溪脸红的快要滴血,她放开哥哥,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远了。 …… 气氛又陷入窘态。 甚至都能觉到凉飕飕的风。 “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啊。”俞之溪极度难为情,整个人羞得快晕过去了,她了后脑勺,尬笑道,“我、我,我去找她吧哈哈哈。” “你别跑。”向之潼牢牢记得妈妈的话,“我去。” “嗯。”谁去都好。俞之溪只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她缩成一团,想把将整个头都进腿里。 她都干了什么啊! 啊! 啊——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