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走到了前面。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周知修坐在了椅子上。
旁边的化妆镜倒映出他的腿，很长，几乎显得有些盛气凌人，脚上是一双高级定制的黑
皮鞋。高定的鞋子和普通的鞋子最大的区别就是，鞋身中间有一道凌厉的弧度，
模般契合穿者的脚掌，最大程度显现出人体的美
。只有
湛的手工和成堆的金钱，才能打磨出这种特别的美。裴皎不由有些眼红，她也想要高级定制的鞋子。
但她花光手头的积蓄，也买不起他脚上的鞋子。
那是名气与身份的象征，她现在还达不到。
但总有一天，她会超过他。
想到这里，她连
望都减退了一些。裴皎走到化妆间的落地镜子前，贴在上面，意兴阑珊地扭了几下，打算敷衍过去：“大概就这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觉。”周知修没有说话。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敷衍。
他往后一靠，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叩了两下，从
兜里摸出一盒烟，问道：“可以吗？”还
绅士的。裴皎自己也
烟，并不讨厌烟味，而且片中的男主角确实是个烟鬼：“没事，你吧。”周知修低头衔了一支烟，拿出打火机，点燃，吐出一口烟雾。
当烟雾飘到裴皎的身边时，整个化妆间的氛围似乎都变了，变得狭窄、刺鼻、紧张。
“我不
烟，”周知修说，“但是他。再来一次，可以吗？”不知为什么，裴皎完全无法抗拒他说“可以吗”。
他气质冷淡，目光平静，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强硬而不容置喙，句末加一句“可以吗”，刚好能中和那种冷漠的强硬，显得斯文不少。
“……可以。”裴皎说。
她有点儿顶不住了。
裴皎觉得自己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用下半身思考了。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周知修，
受着体内一跳一跳的悸动，忽然改变了主意，打算认真来一次。不能被他小瞧。
她闭上眼睛，把这面镜子当成了窗玻璃，紧紧贴了上去。镜子像冰一样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严重的
瘾赋予了她纤细的神经，使她轻而易举就能受到女主角的忧伤和快乐。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变成了两个人。
镜子里的，是她本人；镜子外的，则是女主角。
她看着她，贴着她的手掌，缓缓下移，触摸到滑腻的核心的那一刹那，她们仰起头，都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叫声。
男主角在哪里，是否看着她们，完全不重要了。
一面镜子，使一个人变成两个人。镜子外的她，裙子洇开了一团小小的
痕。镜子里的她也润了，情动了，慢慢摩擦着那团黝黑的痕。尽管男主角看着女主角达到了高
，女主角的高却与男主角无关。她的高
是自怜、自
、自我安
。虽然她住在肮脏之地，她的情
却绝不显得肮脏。相比之下，男主角尽管衣冠楚楚，目光却是如此污浊、肮脏。裴皎演出了真正的女主。
假如导演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大力鼓掌。
可惜她的面前，只有周知修一个人。
他没有鼓掌，也没有叫好，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也没有像剧本里一样自渎，两只手随意地搁在椅子扶手上，看上去相当平静。
裴皎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
瘾严重，还没有严重到随时随地和同事做。要是回头看见他在自渎，她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做时机，只会狠狠替他尴尬。“可以了吧？”她说，“这次我算超常发挥了。”
周知修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可以了。”
·
下午开拍周知修的戏份。
因为涉及情
镜头，现场只留下了导演、制片和摄影师。见灯光师都被清走了，裴皎也打算溜了，导演却拿着喇叭叫住了她：“裴皎，你也留下。”
喇叭的穿透力太强，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裴皎。
裴皎正在收拾东西，冷不丁被点名，整个人都很懵。
她举起手：“不是说男女主的戏份分开拍吗？为什么要我留下啊？”
“知修说你的状态很好，让我们一起拍了。别废话，快过来。这场戏本来就是男女主一起拍更有
觉。”裴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只能放下东西，顶着周围意味不明的目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一般来说，文艺片都是小成本，这部片子的资方却财大气
，买下了一整栋筒子楼给他们拍戏。道具组花了叁个月的时间，把这栋楼布置成了剧本里的样子。
斑驳的红砖墙，
了乌黑的污渍，有洁净的雨水，也有各种生活垃圾沥出来的脏水。不像是住人的地方，更像是新时代的亡骸。
尤其是当电视剧里的穷人都开始住
品公寓时，这栋楼就更像一具被人遗忘的亡骸了。裴皎就住过这样的筒子楼。
她站在旁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栋楼。她知道自己有表演的天赋，但真正让她演技更上一层楼的，却是这幢污迹斑斑的楼房。
她很理解女主角的
觉。哪怕楼里没有一个人，她都能闻到这栋楼原本的气息。烟火味，酒味，垃圾味，死老鼠味，汗味。笑声与哭声齐响，香味和臭味混为一体。住在这里的人很难拥有情
，他们只有畜生一般的。男人通过廉价的香烟和酒
，以及沉默的女人发
兽；女人则只能
抑自己的望。裴皎带着严重的
瘾，出生在这种地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直到她学会自
，跟各种人上
、做，明白了情和的区别，才渐渐跟过去的自己和解。她非常明白女主角的
受。也许在其他人看来，那一幕不过是一个香
的情镜头，一个女人浑身赤
，贴着窗户，大胆自，多么丽，多么刺
。在她看来，却是一个认识自己、接纳自己、取悦自己的过程。
男主角的
望是肮脏的，女主角的望却是洁净的。可惜，呈现出来的效果势必会相反。
裴皎化完装后，走进了拍摄场地。摄影师在楼下拍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非常放松，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表演出来的效果比化妆间的对戏还好。
结束以后，导演果然给了她掌声：“太厉害了，裴皎！我就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天才！”
裴皎
出一个害羞的表情，快速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再次想溜。导演却不肯放过她，叫她去监视器前欣赏成果。
周知修也坐在监视器旁边，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眼角带着情
未褪的红，神平静而专注地看着监视器。裴皎想要看监视器，就必须站在导演和周知修的中间。
……她瘾头还没解决呢。
裴皎重重地掐了一下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
地走了过去。摄像机把一切细节都记录了下来。
最先出现的，是周知修的眼睛。
他有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睛。一般来说，眼睛美丽的人，不管看什么都会显得很深情。
周知修的目光却永远冷淡、疏远，只有在镜头前才会
出极不冷静的情。但那也不算深情，而是几近病态的望。想到整场戏他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裴皎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关节。
……想当个正常的打工人越来越难了。
休息的时候，她
空搜了一下周知修的花边新闻，却什么都没有搜到。显然，这人不是过于洁身自好，就是背景强大，团队的公关能力太出
了。不管哪一个，她都不想招惹。
过于洁身自好，说明他对
情极其看重，不轻易上。裴皎只想解决生理需求，不想和人谈情，就算谈情，也不会长久。她注定没办法只有一个伴侣。背景强大就更不用说了，她可不想被他的团队“公关”掉。
裴皎深深
气、吐气，努力用学术的目光看待这场戏。但……
周知修的眼神实在是太
引人了。这场戏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杰作，而是整个剧组的成果。
看着她在窗户上自
的，不止周知修，还有其他人。周知修的眼神却是所有人中最富有
情的。很难想象，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居然能演出这么复杂的眼神。病态的情
、垂死挣扎的道德、背德的自我厌恶、令人战栗的掠夺……以及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痴情。裴皎以学术
的目光看完后，只想给他鼓掌。她也真的鼓掌了。
导演头也没回，挥了挥手，让她别搞出噪音。
周知修则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眼神和屏幕上的一样，都充
了病态的情。cｏｍIc5.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