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非立刻反问他:“你不是不想听吗?” “……”杨殊咬咬牙,问明微,“你想说什么?” 明微没想到玄非两三句话,就 得他主动问了,又好气又好笑:“你别理他说什么,真不想知道,就别问了。” 杨殊一扭头,就看到玄非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看似温和,却怎么看怎么挑衅,仿佛在笑话他连听的勇气都没有。 他就毫不犹豫问了:“你不是说让我自己选择吗?我觉得我还是想听一听。” 明微叹了一声:“你确定?” 他坚决地点头:“非常确定。” 没等她说什么,玄非又道:“你不是想要天下太平吗?怎么,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线转机,就为了你儿女私情放弃?” 这话是在 她。 明微却不生气,回道:“该我自己担负的,就要自己担负。让他为我的理想牺牲,何尝不是自私。任何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不能因为他为我所 ,就失去这个权利。” 玄非:“……” 他费这么大劲挑拨干什么?不就是想让那小子自己站出来吗?她倒好,不但不帮他,还为那小子说话!真是心累。 哪知杨殊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朵朵开。 为我所 ,这四个字怎么听着这么顺耳呢? 他美滋滋地回味了一会儿,看到玄非郁闷的样子,就更开心了,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我早有怀疑,只是情 上难以接受。现在他已经半点不顾忌,打算撕开这层皮了,我实在没必要再继续骗自己。” 见他面上并无勉强,倒多了几分 慨,明微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愿意,那就听吧。” 说罢,她看向玄非。 玄非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的事,为什么要我说?” 明微摊手:“你不是说得很开心吗?没叫你也抢着说。” “……” “不想说也行,我和他私下慢慢说。” 她这笑眯眯的样子,看得玄非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 。 让她私下说,不会 油加醋吧?算了,说就说! “好吧,事情要说上次观星说起……” …… 临近南门的一间小店前,傅今深 一口气,喃喃道:“汪记卤猪头 ,二十年了,总算又能吃一回了。” 说着,他整整衣,神清气 地踏入小店,喊道:“老板,切一斤猪头 、一只猪蹄、二两猪舌、二两猪耳朵,两碟 口小菜,再打二两老白干!” “好咧!您稍坐!” 临桌的酒客听到,向他竖了竖拇指:“一听这点菜的架式,先生就是个会吃的。” 傅今在人前,向来是人模人样的,温文尔雅地向对方拱了拱手:“见笑了,鄙人二十年没有踏入京城,就惦记着这口吃的。” 对方哈哈一笑:“先生真是个 快人。” 酒客之间,但凡有酒做媒介,很容易就能搭上话。照这剧情下去,应该双方一见如故,谈天说地。以傅先生的本事,自有办法在一顿酒的时间内,探听到有用的讯息。 老板切好了卤菜,麻利地端上来。 傅今心醉地闻了一口,夹起一块切得薄薄的卤猪头 —— “傅先生?”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傅今手一抖,猪头 就掉回盘里了。 他抬起头,看到桌前站了一个青年男子。 看年纪,二十五往上,三十往下。身段高挑,面容英俊,一身长衣飘逸从容,神情淡漠无悲无喜。 他身后负着一把古琴,一小截琴身 出琴套,看木料就是把好琴。 是个琴师?不对。 傅今虽然是个文人,但他少年就行走四方,拜师求学,也学了些防身剑术,一看就知道,此人不但会武,还是个高手。 一个高手,跟到街边小店来找他?这些年他很安分啊,哪来的仇家? 傅今已经开始回忆,是不是年少时结的哪个仇家,其子侄长大来报仇了…… “可是傅今傅先生?”对方又开口了。 傅今打起 神,答道:“不错,鄙人正是。敢问阁下是……” “在下宁休。” 傅今“哦”了一声,嗯,仇家里应该没有姓宁的。不过,说不定不是子侄,而是徒弟呢? “有何指教?”他手里仍然握着筷子,思索自己先出手的时候,打对方哪个 道为好。 要了命了!这二十年,他在三台书院天天好酒好菜,剑术没怎么练啊!打几个小 氓还可以,跟高手过招……好像还是投降比较快。 “有事请先生走一趟。”宁休语气平平地回答,完全看不出是友善还是敌意。 傅今斟酌了一下,询问:“鄙人如今住在吕相府上,若是需要的时间比较久的话,恐怕要去告个罪。” 宁休面无表情:“先生放心,我会叫人传话。” 傅今又道:“我还有位学生,便是京兆尹蒋大人,晚些时候与他有约,恐怕也要知会一声。” “无妨,蒋大人已经知悉。”宁休说完这句,就上前扣住他的肩膀,“时间不多,在下且助先生一臂之力。” 傅今眼看自己被拖出小店,仍然握在手里的筷子想打人家 位,却在一瞬间被轻而易举地弹落。 他扭身回头,喊道:“等下!老板,先打包!” 第299章 圆桌 傅今被胁持上马车,才发现他那个现任京兆尹的学生就在车里,看到他上来,笑 地拱了拱手:“先生,在吕相府上住得如何?”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事,不晓得好好说话吗?” 蒋文峰无辜地一摊手:“宁先生不是好好说话了吗?” 车外的宁休一本正经地回答:“嗯,我说了,蒋大人已经知悉。” “……”傅今抚了抚被扯 的袖口,笑眯眯,“倒是疏忽了。你们说有事,有什么事啊?” “不是学生说,是另有其人。” 蒋文峰答完,宁休一 鞭子,马车向前驶去。 接着,就没有人说话了。 他们顺利出了城门,行往京郊,傅今看着外面景物一闪而过,慢慢进入一条宽阔的山道。 “玄都观?”他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马车拐进一条小道。明明道路窄小,前路昏暗,在宁休的驾驶下,却畅通无阻。 终于,宁休一扯缰绳,喝了一声,马儿扬蹄而止。 他 起帘子:“到了,先生请。” 傅今下了车,却见眼前是一间简陋的山间小院,篱笆院墙爬 了野花野草,屋里一点青灯如豆。 三人踩着夜 进了院子,宁休敲门。 “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门“吱呀”打开了。 傅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思索今晚上演的是哪一出戏。 这个学生什么 子,他是清楚的。有蒋文峰在,必然不会对他不利。 可用这样的方式把他劫过来,莫名有一种下马威的味道…… 傅今脑子一转,就知道这女声的主人是谁了。 他失笑。这小子,半点不肯吃亏,三台书院被他耍了一次,现下就帮着别人来 他的风头。唔,以为这样就能叫他落在下风?也太小看他这个先生了。 至于那位明姑娘,比他想象得更强势啊!他还没找她,她就先找过来了。唔,这么主动,他喜 ! 傅今愉快地想着,跟在宁休身后进了小屋。 昏暗的灯光下,第一眼看到的是个正当韶华的少女,身姿纤细,眉目如画。 傅今只看了一眼,就在心里赞了一声。 如此姿容,足以令百花失 。 但他很快又皱起眉头。 这么一副容貌,对少年人的杀伤力可太大了,会不会影响…… 刚刚想到这里,傅今抬头,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 只见少女侧身让了一步, 出一张简陋的圆桌。 方桌旁坐了两个男子。一个身穿道袍,一看就是玄都观的仙长。另一个金冠华服,却是个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听得声音,抬头向这边看来。 灯光下容颜如玉,眉心那点朱砂痣分外招摇。 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小心思都从脑海里消失了。 傅今直直地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眉眼,仔仔细细,一遍一遍地看。 许久,他对蒋文峰道:“你应该先说一声的,这样先生也有点准备。” 这反应让蒋文峰有点诧异,回道:“先生要准备什么?” 傅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庄重而正式地躬身下拜。 这一拜,他没说任何话,似乎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杨殊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要扶他,傅今已经行完了礼。 “先生……” 傅今 出笑来,此时的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儒了。但这一次,他之所以是这样子,并不是想装门面,而是他认为需要。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