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背后是甚么? 有人这么问她。 「那还用说吗?」她还记得自己一边笑一边回答。 「当然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啊。」 望着手上的鍊子,江初礿陷入发呆的氛围里。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他知道沙罗想做些甚么,而正是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得茉奈就此消失,让他找不到。 只要收集完最后一颗珠子,他就能知道所有茉奈和黛薇尔隐瞒他的事情。索纶帝的说法很奇怪,让他很困惑,但现在自己也只能慢慢等待,寻找拥有最后一颗珠子的悲伤者。 「光临。」含笑的女声音响起,江初礿踏进便利商店,转身就在附设的椅子上坐下。 他和初约在这里等,等初就会来接他,两人一同去逛街,「我们有好久没一起去逛逛了呢。」江初礿低语。 他抬起头习,惯地观察四周。便利商店里也有几名正在挑选商品的客人,柜台处站的男店员忙碌地刷条码结帐,不时还要分出身帮客人微波食品。 「小心!」 惊慌的声音响起,江初礿猛然回过神,接住了朝自己砸来的书本。喔,附带一名女孩。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没有怎么样?」慌忙站稳身体之后,女孩急急忙忙问道。 「没有,我没事。」将手上的书递还给穿着制服的女孩后,江初礿微微笑了下。 「真的没事吗?」 「没事,不要紧的。」 「真的很抱歉。」看着女孩似乎想深深一鞠躬,江初礿连忙阻止了她,然后指向柜台,「还是快点把东西好吧?柜台客人有点多喔。」 「咦?啊啊,好的。」 女孩微微欠了欠身,接着将手上的书本补进书柜架上,然后迅速回到柜台前,接过另名客人的饮料。望着女孩有点不练的动作,江初礿握了握掌心。 方才碰过的氛围触还停留在他手上,一如往常所悉的那样滑溜。江初礿轻轻抬头,看着女孩脸上掛着笑容招呼客人。 到底是甚么事情让这样一个灿烂如花的女孩上如此浓重的悲伤呢?江初礿暗忖。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江初礿回过头,只见初带着困惑的笑对他挥挥手。 「小礿?」 「……姊姊。」 「啊,回神啦?」江初笑着,将滑落的包包重新拉回肩膀上,「想甚么?想的那么出神。」 「不……也没甚么。」江初礿回答着。 「是吗?」江初挑挑眉,接着勾起灿烂的笑,「我们走吧。」 「好。」 来到热闹的商圈,江初礿跟在初身旁,看着姊姊不时整个人黏在店家橱窗上,睁大眼睛看着上面标定的衣服价钱,然后苦笑地在店家出来赶苍蝇之前离开橱窗。 「小礿会累吗?」初问道,江初礿摇摇头。他手上提着几个袋子,大多是初替他买的衣服,只有少部分是姊姊需要的。 「你最近长高了不少,很多衣服都不太能穿了,刚好趁现在带你出来买买衣服,省的我还要为了买哪件而犹豫不决。」江初微笑。 「……」江初礿看看手中的衣服,出有点害羞的笑容,「其实我自己买就可以了……」 「不行。」江初倒拒绝得乾脆,「小礿明明就长得很帅,只要好好打扮肯定能引一票女生倒追。」说着说着,江初窃笑起来。 「还是小礿你有喜的人了呢?」 「……没有那回事。」江初礿苦笑道,然而一抹人影却缓缓地浮上他心头,面容鲜明可见。 「……小礿?」江初歪歪头,看着眼前又开始发愣的弟弟,「该不会真的有吧?」 「……没有。」江初礿摇摇头说道。 「是吗?」初不再多说甚么,只是脸上带着一抹曖昧的笑容。 「……我说真的。」江初礿到汗顏,通常姊姊出这种表情就代表她不信。 「好啦好啦,」江初出灿烂的笑容,手指向前方,「继续前进!」 「……」 她细心在脸上涂抹着人工化学物,看着镜子里的清秀女孩扑上粉,画上浓的深蓝眼妆和红妆。望着鲜红到几滴血的嘴,她想起了她替自己取的那个名字。 「玫瑰,你好了没啊?」门外传来敲门声,她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白天时的记忆拋去。那段记忆里包括了一名男孩,像是能悉人心的深眼眸一直让她没办法忘记。 「我好了。」她开口说道,接着站起身体。 店里头烟雾瀰漫,除了特效需要的白烟之外,也有不少是客人和小姐们吐出的香菸。玫瑰忍着不停翻腾的胃,勾起一抹妖的笑容。 她坐到酒红的沙发上,扬起下巴,以睥睨的态度看着四周。 还有那些男人。 「玫瑰今天还是那么漂亮啊。」坐在长沙发左侧的男人说道,摇晃着酒杯里的琥珀体。 「咦?难道我以前不漂亮吗?」她挑起一边的眉,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不不不,我是说今天特别漂亮。」男人笑嘻嘻地说,将杯里的酒饮料喝尽。另外一名身穿火辣小礼服的女子立刻将酒杯斟,含笑的递上杯子。 男人一手搂住女子,脸上猥琐的表情尽无遗。玫瑰脸上依旧掛着抚媚的笑,心里却空的,十分虚无。 另名男子坐到她身边,毫不客气地伸手搂住她。玫瑰倒也不推拖,就这么让男子抱着,啜饮手中的葡萄酒。 不安分的手掌缓慢游移着从她肩膀滑落,最后一把攫住她的脯,恣意捏着。 「唉,别。」玫瑰出声,拨开男人的手。她装饰华美的指甲贴上男人的,然后弯起人的笑容。 男人似乎懂了她的意思,松开手改搂着她的。玫瑰暗暗叹了口气,脸上不失职业笑容。 同样的生活復一,夜復一夜,在茫茫灯红酒绿中她早就找不回自己了。玫瑰到悵然,接着她出更加人的微笑,喝乾残馀的酒。 在一番酒酣耳热、人表演之后,身旁的男人拉起了玫瑰,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拿去。」他从西装口袋里出一叠蓝钞票扔在桌上,然后拉着人离开。玫瑰对同事出无可奈何的笑,温顺地跟在身后。 专门替客人准备好的休息室里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息,房间里,男女赤的身体,不管是红小礼服或是黑西装全都散落一地,更靠近铺则扔着女贴身衣物。铺着白单的垫摇晃着,整个房间除了瀰漫淡淡酒味和菸味之外,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靡味道。 末了,男人翻身下,看都不看上的女人一眼便逕自走进附设浴室淋浴。玫瑰仰躺在上,口仍不住气。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白皙的体,佯装沉沉睡去。她听见男人擦乾身体还有穿回衣物的窸窣声响,接着更轻微的纸张摩擦声在她耳畔响起。等到吱轧的门关上后玫瑰才从上起身,数着放在头柜上的钞票。 那是特地给她的小费,他们一向都这么做。 玫瑰懒散的从上爬起来,她走进浴室,盘起长发,让温暖的热水冲遍身体,顺便去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噁心气味。她将脸上的妆容卸去,出底下原本清秀的面庞。她知道走出浴室后她就得换成「玫瑰」的身分,永远以笑脸和大张的双腿接客人,她深深呼了口气。 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紧实的身体,玫瑰别开脸,走出了浴室。 「光临。」 隔绝了外头寒冷的空气,江初礿深一口气,习惯地绕到书柜前。他轻轻抚摸着崭新的书皮,眼角瞄着站在柜台的女孩。 丝毫没察觉到视线的女孩正忙碌地替客人结帐,不时还要转身啟用咖啡机。江初礿将注意力转到眼前的书上,看着与前几天没甚么变化的架子,江初礿回过头,找了个位子坐下。 左腕的银鍊在光下发出有点耀眼的光芒,江初礿百般无聊的把玩着鍊子,同时将随身背包里的书本拿出来翻阅。 柜台处突然传来一阵动。 「玫瑰?」一名男子站在柜台前,狐疑地望着女孩。后者惊慌地闪躲男子的视线,拼命想用长发挡住脸庞。 「你是玫瑰对吧?」男子说道,接着出不安好心的笑容,「我还以为你白天都在补充睡眠呢,没想到是在便利商店当店员啊?」 「先生,你认错人了。」女孩低声说道,同时刷过檯上咖啡的条码。 「我才没认错呢。」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瞇起了眼睛,「怎么?晚上赚不够吗?」 「我……」 男子扣住女孩的下顎,香菸的气味从他嘴里出,让她想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啊,真让我意外。」 「放开我!」女孩别开头,清秀的面容浮上一层愤怒。 「少装清高了,像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注定要干那种事的。」男子以全店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女孩咬住下嘴,脸上是难堪。 「怎么?说不出……」 「先生。」一道沉静的声音打断男人未说出口的话语,男子恼怒的回过头,只见一名男孩站在他后方,手里拿着茶。 「可以快点结帐吗?后面的客人等很久了。」男孩说道,瞄了瞄后面脸不耐烦的客人们。男子卒了声,放开紧扣女孩的手指。 他一把抢过找钱和发票,同时回过身指着女孩,「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贞洁,不过只是个陪酒陪睡的女人而已,两脚一开还不是有大堆大堆的钞票奉上!」 女孩咬着嘴,接过客人放上来的商品。她能觉到其他人的视线,除了鄙夷之外还是鄙夷。结帐完最后一位客人之后,女孩抬起头环视店里,末了,她注意到坐在角落的男孩。 江初礿安静地翻着书,他知道等会女孩一定会过来。果不其然,一道人影靠近他的桌子,接着一罐温热的茶就这么放在桌上推向他,江初礿愣了下。 「我请你。」赶在男孩还没说话前,女孩便抢先说道。 「……谢谢。」接过热茶,江初礿拉开拉环。香甜的气味随着热烟飘出,有点甜腻的体则滑过喉咙,暖暖的觉驱走了冷意。 「刚刚谢谢你。」女孩说道,手指微微绞着制服下摆。 「不用客气。」江初礿淡淡一笑,看着女孩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偷懒没关係吗?」 女孩勾起俏皮的笑容,「一下下没关係啦。」 她前的名牌随着动作摇晃,清秀的脸庞下方有着一行字。 「白璞瑛?」 「嗯?噢,你看到啦?」女孩笑了笑,比比名牌。 「很好听的名字。」江初礿微笑,「我是江初礿。」 「嗯嗯,你好。」白璞瑛用手撑着头,同时注意着柜檯有没有客人要结帐。 看着眼前被淡蓝氛围绕的女孩,江初礿思忖着,同时喝下一口一口的茶。 「你还好吗?」 没来由的问句让白璞瑛吓了一跳,她眨着漂亮的眼睛,困惑的望着江初礿。 「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咦?有、有吗?」白璞瑛慌张起来,她避开江初礿的视线,站起身,「我、我该去帮客人结帐了……」 看着逃跑的女孩,江初礿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这么突然的接触她是不是好事,但为了最后一颗珠子,他别无选择。喝掉最后一口茶,江初礿将书本收进包包里,然后把扁的茶罐丢进垃圾桶。 目送男孩离开商店,白璞瑛暗暗叹了口气。她的确很难过,不管是那名男子在离去前对她咆啸的话语或是她的工作,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赚钱的工具,但她同样别无选择,只能向下沉沦。 想起男孩那双深的眼眸,白璞瑛摇了摇头。她是罪人,不配直视那样温柔的眼睛。 瀰漫烟味的包厢内,男子们左拥右抱,开怀畅饮,打扮美艷的女子们则殷勤酒说笑。在深处止客人进出的房间里,白璞瑛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面容。 她扑上粉,仔细的画上蓝紫眼妆和睫膏。看着镜子里的清秀女孩慢慢转变成浓妆抹的女人,白璞瑛有种想吐的衝动。 「玫瑰?你好了没啊?」门外的同事敲敲门喊道。 「快好了。」白璞瑛应着,抹上红的口红。看着镜子里反出的人,白璞瑛垂下眸子。 「走吧……」她低声对自己说道。 封闭的包厢被打开,一袭澳蓝挖背短礼服的女人走入,丰腴的部被紧紧包在短裙里,只要动作稍微大点就会走光。承受着往自己投来的视线,白璞瑛──或者该说是玫瑰出职业笑容,毫不客气地坐上沙发。 随着客人们的吆喝,她一杯一杯的灌酒,忍着室烟味和笑声,还有客人在她身上不停游移的手掌。 「玫瑰?」悉的声音响起,白璞瑛僵住身体,缓缓转过头。 白天在便利商店遇见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嘴边弯着笑,「我果然没看错,白天那个真的是你啊。」 「不、那不是……」 「少骗人了。」男子几跨步就在她身边站定,伸手勾住她的脸,「我看得很清楚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种单纯的女生吗?」 白璞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握紧右手,咬着嘴望向男人。 「不过是个女,装甚么纯洁啊。」 白璞瑛猛地站起身体,推开人群就衝了出去。寒风瞬间夺去她身上的体温,她弯进巷子里不停奔跑,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叩叩叩的急促声响。末了,白璞瑛慢慢停下脚步,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知道心很痛很痛。 这些事情不是她愿意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要。天空飘起的细雨,让四周的气温又下降了几分。白璞瑛着的手臂,犹豫着是否该回店里。就算回去了也只会被讥笑而已吧。她心想。 蜷起身体,白璞瑛将脸埋进膝盖间。雨滴打在她身上,几乎要浸透衣物。安静的气息在她身边出现,接着纷落的细雨消失了。 白璞瑛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手里撑着伞的男孩,「……江初礿?」 江初礿看着蹲在地上,一脸狈的女孩,接着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跟她齐平。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呢。」江初礿微笑,他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催促他快点,那声音像是茉奈又像沙罗,是个十分温柔却又悲伤的声音。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站在巷子口,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掏出口袋里的面纸包,江初礿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女孩脸上花成一团的妆容。妖的眼妆褪去,清秀的脸庞慢慢浮现。白璞瑛闭着眼睛,泪水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一阵温暖覆上她的肩膀,白璞瑛睁开眼睛,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厚外套,「穿着吧,蛮冷的喔。」江初礿微笑。 白璞瑛穿上外套,幸好她身材娇小,外套对她来说还稍微大了点。江初礿看着女孩乖乖套上夹克,接着他伸出手,看着白璞瑛。 「跟我来。」 白璞瑛犹豫了下,缓缓将手放上去。 在装饰简单温暖的咖啡店里,江初礿拉开椅子让白璞瑛坐上,「谢谢。」看着男孩坐在自己对面,白璞瑛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你好决定好要点甚么了吗?」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孩站在两人桌旁,手上拿着点菜单。 「我要一杯伯爵茶。」江初礿说道。 白璞瑛看看单子,她迟疑了下,点了杯维也纳咖啡。 「伯爵茶跟维也纳咖啡是吗?」男孩迅速记下,接着微微躬身,「请稍等一下喔。」 白璞瑛环视着咖啡店,店里的灯光採橘调,整体看起来明亮又温暖,就像风雪里的引路灯般。 「这里我很常来。」江初礿轻轻说道,看着吧檯里忙碌穿梭的背影。 「是喔……我都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间店呢。」白璞瑛说道,拉了拉外套。 江初礿微微一笑,「好好放松一下吧,不用紧张。」 白璞瑛点点头,她偷偷拉了拉裙子,过短的短裙绷住她的腿,有点不舒服。 「来,伯爵茶跟维也纳咖啡。」送上两杯冒烟的热饮之后,男孩又端上两盘慕斯蛋糕。 「咦?这个……」白璞瑛愣了愣,她不记得自己有点这个啊。 「我请你们的。」男孩眨了眨眼睛,拍拍江初礿的肩膀。 「谢谢你,阿佑。」李星佑笑着摆摆手,接着便回到吧檯内部整理用具。 白璞瑛看着男孩离开,视线移回桌上的蛋糕,「吃吃看吧,很好吃喔。」江初礿微笑。 白璞瑛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香甜的气味充斥在整个口腔,甜而不腻,很好吃。 「好吃吧?」看着白璞瑛微微瞪大的眼睛,江初礿也叉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你……认识他?」 「嗯?是啊,我跟阿佑认识很久了。」江初礿笑笑,喝了口茶。 咖啡店的门再度被打开,一名光型男孩踏了进来。他喔了一声,笑着拍上江初礿。 「这么晚了你还来?」 「陪朋友散心。」江初礿偷偷了被拍痛的肩膀,瞄向白璞瑛。 「女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阿恆。」 「哈哈,我知道啦。」蔡毅恆笑着走进吧檯,「阿佑我回来囉。」 「回来啦。」李星佑笑着递过一杯红茶,「来。」 「谢啦。」 看着两人过于亲暱的互动,白璞瑛有点傻住。反倒是江初礿一副老神在在的喝茶吃蛋糕,末了他才轻咳几声,把沉溺在两人世界的星佑和毅恆拉回。 「喔喔,抱歉,忘记还有你们了。」蔡毅恆嘿嘿笑着。 江初礿轻轻敲着桌子,白璞瑛拉回注意力,喝了口维也纳咖啡,「他们是……」 「恋人,过程很坎坷呢。」江初礿苦笑,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化解李星佑的悲伤。 「是喔……」忽略掉吧檯处传来的闪光,白璞瑛又叉了口蛋糕。 安静的气氛瞬间降临,江初礿沉默的啜着茶,而白璞瑛则不停搅拌茶匙。她知道自己该说些甚么,可是却无从说起。看着典雅大方的咖啡店,淡淡的影子慢慢浮上她心头。 「我以前……也想过要开一间咖啡店。」白璞瑛轻轻开口,江初礿抬起头,看着女孩。 「店里要放几张桌子椅子,人不用太多。」她笑了起来,指向角落,「我还想过那里要放两隻大隻的泰迪熊,还有好多好多的小花盆栽,墙上掛着风景画,桌子上则摆着玫瑰花。」 白璞瑛将双手握,脸上掛着浅浅的温暖笑容,「后面就像这里一样个小吧檯,然后卖很多东西,甜点、饮料、简餐……」说着说着,眼泪慢慢滑落她清秀的脸庞。 原本她以为只要攒足了钱,梦想的咖啡厅就能实现。但是她却怎么样也料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是打破一切的兇手。 原本温和的父亲不知何时染上了恶习,开始每晚连酒店、赌场,回到家时总醉醺醺的,身上散发烟味和酒臭。母亲和她辛苦赚来的钱全被花去赌博和还债,到最后她的父亲乾脆一点,卖了她。 白璞瑛还记得,那一个晚上她被在自家上,不管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救她。男人沉重的身体在她身上,是鬍髭的嘴亲吻她发育良好的身体。破处时她痛得几乎昏了过去,只觉到自己一直在血,她好怕好怕自己会这样死掉,还来不及说甚么就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就算活了下来,这个世界也早已崩坏。那个男人不仅卖了自己的女儿,就连老婆也卖了。她躲在衣橱里,听着外面妈妈的哭泣叫喊还有男人的咆啸,体相撞的声音和母亲呜咽的哭声都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们只能强笑着,看着父亲将卖掉她们的钱拿去赌博,然后欠更大的债务回来。 她们别无选择。 而最终,一向坚强的母亲终于受不了了。在她下班返家的路上,她开着车衝进船港,坠入无止尽的海水,任凭生存的意志凋零,最后生命散去。 当时母亲被打捞上来的尸体肿不堪,而她只能伏在白布边掉着痛心的眼泪。至于父亲则没有半点悲伤,只懊恼着少了个人赚钱而已。 她好恨他…… 洁白的纸巾递到她面前,白璞瑛接了过去,低头擦着眼泪。江初礿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女孩整理面容,收拾散落一地的情绪。 「很辛苦吧?」他轻轻地说,「像那样合其他人的笑容,做着自己无从选择的事情,甚至没有意志,就像魁儡般被控。」 「不管做甚么都失去了自由。」 「不再拥有自我。」 「这样的生活……」江初礿微微一笑,看进白璞瑛眼里,「辛苦你了。」 白璞瑛愣愣地看着江初礿,新的眼泪涌出她的眼眶,滴落在她白皙的大腿上,「我只是……好想、好想回到以前那样幸福的生活而已……」 只是想回到以前父亲还很慈祥和蔼的时光,想念着当时和父母三人一起度过的甜岁月。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赚钱,希望可以快点把债还掉,然后开一间梦想的咖啡部屋,把爸爸接来一起住。 她知道父亲很会煮咖啡,对于风景油画也很拿手。她希望在店里掛上爸爸的画,让每个来的客人都能一边欣赏一边品尝他们的茶点,享受小小的幸福。 这么简单微小的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的一天,她只能悲哀地待在烟雾瀰漫的包厢,机械式的张开双腿,用自己的身体去赚钱,获取那些被人鄙夷、不屑的微薄小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将它们再度投入柏青哥,眼红的在赌场连…… 「不要紧的。」沉静的声音响起,安稳又能抚人心,「会没事的,不要紧。」 抬起头,白璞瑛跌进一双深的温柔眼眸,寧静的轻触她。掌心上她的头发,淡淡的温暖从皮肤上传来。 不知何时站起身体的江初礿来到她身边,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你很坚强,也很倔强,但是出软弱也没有关係。」江初礿看着白璞瑛抬起的眼,出微笑,「没有人会怪你,不要担心。」 他朝里面点了点头,接着便推开门离开了咖啡店。白璞瑛扯着身上的外套,低头注视桌上冷却的咖啡。 一杯热呼呼的鲜茶端了上来,将咖啡挤开。 「请用。」李星佑轻道。 「这个……」 「这是小礿请你的,放心喝吧。」李星佑说道,在白璞瑛对面坐下。 白璞瑛缓慢喝着鲜茶,看着对面的男孩。 「小礿很温柔,对吧?」李星佑微笑,「他一向这样,那双眼睛看起来温柔却又带着哀伤。」 「……是啊……」 李星佑看着在吧檯收拾的蔡毅恆,接着他把视线转到眼前这名秀丽的女孩身上,「你还很年轻,对吧?」 「嗯。」 李星佑勾起嘴角,「好好把握你剩下的时间,不要放弃。就算很累也要走下去,你不是说以后想开一间跟这里一样的咖啡厅吗?」 「……」白璞瑛无语。 「我当初也花了很多时间跟力才开成这间店,中间的过程其实很崎嶇,我家里的人并不谅解我。」 「谅解……」白璞瑛歪歪头,接着她想起方才江初礿说的话。 看着眼前的女孩,李星佑微微笑了下,然后起身,「这里没有所谓打烊时间,请儘管休息吧。」 「那个……」喊住男孩,白璞瑛扭着外套下摆,咬着下嘴,「你……会介意吗?像我这样的人……」她拉着过短的裙子,神像隻怕受伤的小狗。 「……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李星佑微笑,打从女孩踏进咖啡厅里他便注意到了,原本他还替初礿担心,但一看到女孩的眼睛后他便完全放下心来。 那是双想逃离甚么、悲哀又受伤的眼眸。 正是因为这双眼睛,李星佑决定甚么都不要过问,让初礿陪她疗癒心底那道止不住血的伤口。 看着李星佑离去的背影,白璞瑛将视线转回眼前的鲜茶上,看着冒起的白烟发愣。 「不要紧的……吗?」 离开咖啡厅,江初礿了手臂,银手鍊在他左腕上闪闪发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完全化去白璞瑛的悲伤,只看见那层淡蓝氛围缩小了。 「希望她能没事……」江初礿低语。 趁着初还没回来,江初礿快步返家。推开门,他率先替自己泡一杯热红茶驱驱身上的寒意。悉的眩晕悄悄摸上他,江初礿放下手中的红茶在沙发上坐下。 一如先前的记忆,拥有橙头发的天使出现了。她四周并不是幻海,而是在一处江初礿从未见过的地方。 主神站在她前面,银白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束,随着动作而摇晃。身穿一袭蓝衣的茉奈就站在沙罗身边,土耳其玉的眼睛凝视着神。 『那么,接开始了。』主神啟口。 沙罗闭了闭眼睛,她伸出手,将别在自己前的宝蓝别针取下。望着蓝水晶,沙罗橘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轻轻用别针碰了碰额头,接着一小颗水蓝的结晶从她额间浮出,融进水晶里。 『天使力量接。』沙罗低语。 索纶帝双臂抱,一双红的眼睛瞇了起来,『沙罗?』 橙发天使迅速转过身体,接着头也不回的踮脚飞去。茉奈先是一愣,接着慌忙的急起直追。 『沙罗!』 飞越幻海,沙罗脚步踉蹌的在转生池边住脚,回头看着追来的两人。 『你想做甚么?』索纶帝像是恼怒般沉声问道,属于神的气息毫不保留地散发。 『没甚么。』沙罗微笑,笑容十分悲哀,『对于规律,我早已到厌烦。』 橙的生命水晶从她前浮出,接着窜进旁边茉奈的口,『生命水晶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沙罗笑着,她的形影开始模糊,身体也开始消失,『茉奈,去找我,不要忘记喔。』说完,她向后一倒,幻化成一颗白的灵魂水晶落入转生池。 『沙罗!』索纶帝的声音分不出是惊慌或愤怒,她眼睁睁的看着水晶掉下,却甚么都没办法做。 『沙罗……』看着掉进转生池的灵魂水晶,茉奈脸上浮出一抹哀伤。 索纶帝来到池边,望着被白花捲起覆盖的白水晶,她沉默不语。 『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吗?』她低声说道,接着抬起头看着深蓝的天空,『这么做了,对人界会有甚么影响呢?』 粉红的光辉映入她的眼里。 江初礿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脚边,全身竖的猫咪,「……怎么了?」 他循着猫的视线望去,只见黑发天使站在他家门前,手中握着长刀。 「……黛薇尔?」 红的悲哀眼眸望向他。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