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求不同,所期亦异。】 暮 是被呼啸的西北风吵醒的,下意识的往旁边伸手却摸了个空。暮 一个 灵就醒了过来,看着外面依旧沉沉的夜 ,突然翻身下 ,胡 穿上衣服就往后门跑。 “殿下?”暮 十分讶异的看着倚在墙 的周偈,“你怎么在这?” “清理现场。”周偈瞟了一眼正在洗地的几个王府护卫,“那么一大滩的血迹若是明早让旁人看见,没准都能编出新话本了。” 暮 听闻十分惭愧,自责道:“是我一时疏忽,忘记了。” “不怪你。”周偈伸手将暮 散 的长发拢到一处,“都怪那个死锐儿跟你胡闹。” 恰有一阵夜风吹来,周偈不由自主缩了缩肩,暮 见到,忙站到上风口替周偈挡住北来的朔风,有些心疼的说:“殿下想到了吩咐我一声就好了,何必大半夜的来这吹风,小心冻着。” “哪就那么容易冻着了?”周偈笑着将暮 裹进自己的貂裘里,“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叫醒你。” “殿下……” “好了,你若真觉得亏欠,一会儿再好好补偿我。”周偈坏笑着在貂裘里偷偷亲了暮 一下,随后正 道,“我来看看有没有其他蛛丝马迹。” “殿下担心什么?”暮 不解,虽有些心悸周偈的醋意,但还是选择实事求是,“锐儿不会对殿下不利的。” “我知道他不会,但这件事还有别的蹊跷。”周偈向巷口努了努嘴,“慎王府在那个方向,既然这人是被锐儿一路从慎王府追过来的,为什么却是从巷底那边过来?那边可是个死胡同啊。” “咦?经殿下这么一说,好像是 奇怪的。” “若真是周俍命锐儿做戏我反倒不在意,怕就怕还有第三只手在做局。小傻子!”周偈点了点暮 的额头,“你再仔细跟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任何细节都别落下。” “当时……”暮 依言又从自己拐进后巷开始努力回想了一遍。 “苏晟?”周偈听完更加惊奇,“他经常借宿慎王府吗?” “那就不知道了。”暮 加了一些自己的猜测,“苏总师和白总教很要好,虽然当年我们几个都得过苏总师的指点,但锐儿学得最多,和苏总师的关系也一直都比我们更为亲近。” “这样啊。”周偈想了想又问,“你说,苏晟借宿慎王府的事周俍会知道吗?” “应该不会吧。”暮 不确定的说,“慎王做事总是规规矩矩的,他会让一个灵师无缘无故的住进自己家里吗?” “规规矩矩?”周偈忍不住乐出了声,“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他。” “他不是这样的吗?”暮 有些纳闷,“可每次见他,束发穿衣,说话行事都一丝不苟,特别楷模。” “那不叫楷模。”周偈嫌弃道,“那叫装。” “装?他的规矩都是装出来的?”暮 奇道,“其实他是个坏人?” “不是。”周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他不是个坏人,相反,若论治国理政、仁厚 民,他反而是个好人,起码在兄弟中是佼佼者,甚至比起父皇的睿智神武也不遑多让。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周偈叹了口气,“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额……”暮 看向周偈,好一会儿后才小声嗫嚅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儿听不明白了。” 周偈听闻却没有恼,只笑着骂了句“小傻子”,随后见护卫已经清理完毕,又冷下脸嘱咐众人一番后拥着暮 进了府。 自然,少不了的 绵悱恻,甜梦至晨。 同样在帝都的寒夜里,有人 绵甜梦,有人却在痛苦难捱。 百奈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为锐儿推 过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雪上加霜,让锐儿本就脆弱的经脉承受更大的伤害。锐儿无暇顾及百奈的紧张,他全部 力都用在强行运转周天上,稍有差池可能就会万劫不复。窗外的北风肆无忌惮的撞在窗棂上,呜呜咽咽的似乎是在嘲笑,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周天终于被锐儿磕磕绊绊的走完,又过了许久,在锐儿和百奈共同的努力下,锐儿散 的七经八脉终于归安内府,纷 不堪的内息也渐渐安稳下来,锐儿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在榻上。 百奈抱过被子,轻轻盖在锐儿身上,担忧的问:“擅闯王府的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深厚灵力,连你都招架不了,从没听说谁家半妖常随这般突出,难不成是灵师吗?” “闯阵之人已经被我击毙,伤我的是我们的狐妖祖宗。”锐儿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可能要命不久矣了。” “何出此言?”百奈越发担忧,“恂王又为何伤你?” “怨不得恂王,是我自己作死。”锐儿裹了裹被子,又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追到恂王府后巷巧遇暮 相助,击毙敌人后我嘴欠的逗 了他,把他惹急了,拉扯间正好被恂王看见。” “你……”百奈闻言停住为锐儿掖被角的手,无语的骂道,“活该!” “这下好了。”锐儿苦着脸,“不管将来他是做皇帝还是做狐妖,我都要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了。” “那也是你活该!”百奈恨道,“朝堂坊间都知道恂王为一人舍了天下美人,你明明知道暮 是他的心尖你还去招惹?!你不死谁死!” “我哪知道这陈醋的酸劲儿这么大,我以为恂王好歹也能保留些君子风度,谁知道他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锐儿委屈道,“我又哪知道他承继的灵力这么强, 本招架不住。”天地不惧的锐儿难得 出后怕的神 ,“你知道吗?当时若不是暮 拦住了他,你现在就不是帮我治伤而是帮我收尸了。” “万幸。”百奈由衷说道,“暮 还算有良心。” “你说……”锐儿有些拿不准的问,“我回头是不是应该去恂王府请个罪?” “你想不去都不行。”百奈没好气的提醒着,“冬节就快到了,你马上就要陪大公子去各府拜节,恂王府是一定躲不开的。” “啊……天啊!”锐儿闻言惨叫一声,自欺欺人的闭眼装死尸。 百奈见状,狠戳了一下他的头,又骂了一句:“活该,让你作!” 锐儿在慎王府里装死尸,鱼陶馆里的阿武却变成了一具货真价实的死尸。 阿角守着阿武冷冰冰的尸体 哭无泪,好半天才颤抖着开了口:“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鲁莽行事害死了阿武。” “这件事怨不得你。”阿 拍了拍阿角的肩,劝道,“是我太过自信,没有把慎王府的半妖常随放在眼里,总以为不过是些小崽子,却没想到百媚幻生竟能和百物私语在一处结阵。” “一个是极致骗术,一个是心底真言,按道理是水火不容的,如今却能同进退,真是天意难测啊。”一直默默站在阿 身后的阿商突然开口,“就如同狐妖的命魂竟然转世成为周氏子孙一样,老天爷真是开的好玩笑。” “既然已经知道命魂转世之人就是恂王。”阿羽问,“是不是狐妖觉醒指 可待了?” “未必。”阿商话对着阿 说,“苏晟担心的天下大 不是没有可能,若恂王有此担忧,他就不一定会去觉醒狐妖了。” “他不去我们就 他去。”阿羽的想法和阿 一样,“天下大 与我们何干?” “天下大 是与我们不相干,但是也没人能劝动恂王啊。”阿徵歪在阿 身侧,看向阿羽,“恂王承继的灵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谁又能奈何他?” “七个都在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抗衡。”阿文也守在阿武的尸体旁,轻轻擦拭着阿武脸上的血迹,语气中难掩哀伤,“更何况现在只有六个。” “你们这么说岂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了?”阿羽有些焦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恂王自己良心发现吧。”阿徵无奈道,“等他看不下去半妖们的困苦,可能就会去了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阿羽问。 “慢慢等呗。”阿徵劝道,“反正我们能活那么久了。” “是啊,我们都活了那么久了。”阿 突然开口,问向其余五人,“你们还没活烦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集体陷入思索中,往昔如雪花纷至沓来。那些醉在花街里的风花雪月,那些周旋在朝堂权贵间的尔虞我诈,还有那些提心吊胆和小心翼翼,都被从深渊中翻找出来,呈现在面前,赤 的提醒着,那捆在身上的枷锁一 也未曾松开过几分,那些悬在头上的利刃也未曾少了几柄。长久的岁月里,被迫学会了如何与现状妥协,如何在夹 中艰难求生,差一点就要忘记活下来的初衷是什么了。 “几番轮回,几世等待,我们等来的都是什么?都是皇权手里那柄更快的刀,每一次都斩尽我们的希望。”阿 的声音虽不大,却撞在了每一个人心上,“这一世,上天垂怜没有让皇权手里的刀落下,我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希望又一次落空吗?”阿 看向阿羽,“你说的对,他若不想去我们就 他去。” “如何做?”阿羽第一个反应过来,忙问。 “如果……”阿 环顾众人,意味深长的说,“这天下已经生灵涂炭血雨腥风了,他还会在意这天下是不是太平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