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素里太纵着你了。” 徐冽倒面不改嗯了一声:“殿下是很纵着我,我这人贪心,殿下今后也多纵着我一些吧,不然我要闹的。” 赵盈目瞪口呆。 他跟谁学的这些手段啊? 这要是拿出去骗外面那些小姑娘,不比沈明仁那畜生故作情深又忽冷忽热那套好使多了吗? 恐怕只要徐冽想,这天下还没有他骗不到手的小姑娘吧! 除了她。 赵盈丢了个白眼过去:“你说这话也不害臊,如今做了大将军,反倒没脸没皮的。” “在殿下面前,这不算没脸没皮,顶多算是直,从心而言。” 算了。 跟他说不通。 赵盈索打起岔来:“我做进,胡泰跟我说你的伤势眼下看着是没什么大碍,但这半年时间还是要少舞刀,他说他跟你说了,你不听,让我劝劝你。 你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惜?” “因为殿下置身漩涡中,处处是谋,每一步都可能是险境,我得替殿下冲锋陷阵。”徐冽深口气,“不过我惜命的很,总要陪着殿下走的更长远些才好,也不是说不听胡御医的,只是不想老让他拘着我,所以做出一副他说他的,我一概不听的姿态罢了。 倒没成想,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殿下告我的状,真是为老不尊。” 第389章 徐冽篇之十 在虞令贞出生之前,徐冽是曾有过很多想法的。 譬如得想个法子,叫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他和赵盈生的。 在正经八百的名分上,他固然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但是得让人晓得,赵盈身边唯一的男人,是他徐冽,也只能是他徐冽。 再譬如,还得再想想办法,能长久的留宿在中。 他统领军,本就有护卫城之责。 内班房也有他的住所。 只是赵盈在这上头说一不二,即便他可以随时入请见,但能不能留宿,得看赵盈心情,他说了一向不算。 一年的时间里,除了紧张赵盈的肚子,心着朝中局势之外,这些事,不知道在徐冽的脑子里过了多少遍。 然而虞令贞出生的那天,一切他都不惦记了。 虞令贞生在五月里,天气正炎热,上外的榕树上,蝉鸣从早起就没有停下来。 徐冽却不在中。 他节制五城兵马司的兵力,更早在半个月前就持赵盈圣旨领了五军都督府的调度之权。 事起也不算突然,再加上赵盈御极这几年,他俨然是赵盈身边第一心腹之人,底下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况且只是暂时节制与调度。 那天天才蒙蒙亮,里传出消息到将军府,宋昭等人更是早早进了,到内阁班房去了。 京中九门紧闭,西郊大营中徐冽也放了心腹之人盯着。 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得替赵盈守着。 她在鬼门关挣扎,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有孕之初赵盈就说过——不,是与他好的那一夜。 即便是在那样的时刻,赵盈与他之间,也并没有多少温情。 事后他把人抱在怀里,第一次能够光明正大的,把赵盈抱了个怀。 她大抵累坏了,不曾挣扎。 本以为她会昏昏沉沉一觉睡过去,她却闷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说了句话,把他给气笑了——其实我也更中意你,生孩子是大事,鬼门关走一遭闯回来的,京中与皇城,都要你替我镇守着,哪怕朝中有舅舅坐镇,军中我却只放心你,在这上头,你总比薛闲亭强不知多少。 哪怕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徐冽还是气的心口疼。 在她肩头轻咬了一口,她才乖乖收声,那一夜再没别的话,沉沉睡去。 就算她当初选了薛闲亭,现在他还不是会替她守着吗? 横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年纪越发大了,兄嫂不知试探着问过多少回,甚至还说了别家姑娘给他,这一年以来,他留宿上的事情,虽然没有跟兄长明说,可是明里暗里,暗示了好多回,那些成家立业,娶生子之类的话,兄嫂才不再提了的。 煎熬。 徐冽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煎熬着。 他没法派人到里去打探消息。 而里面,可能是忙的不可开,实在顾不上他,也只有中午时候,还是宋乐仪打发了她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去回了辛程,转叫辛程到他这里来告诉,说是赵盈一切都好,只是孩子还没落地,让他别担心。 眼看着落西山,夕西下了。 行人归家,他却无家可归。 心的女人在生孩子,他不能去守着。 都快一天了—— 徐冽有些坐不住。 徐珞如今是跟着他的。 十来岁的少年郎,跟他年少成名是差不多的年纪,仪表不俗,相貌堂堂,更是一身的好武艺。 今儿一整天,徐珞那儿都没去。 他瞧着徐冽是越发坐不住,犹豫了一瞬而已,上前两步去:“六叔,要不我替您盯着,您进去看看?” 徐冽眼底鸷一闪而过:“胡说什么?” 他少有这样的神在孩子面前。 徐珞也算是从小跟着他习武的,徐冽对亲人家眷,其实总有眷顾,对徐珞跟徐熙几乎是有求必应,更没什么冷脸教训的时刻。 也只有徐珞八九岁叛逆胡闹,学人家招猫逗狗没个正行那两年,徐冽才结结实实打过他两场而已。 徐珞被他那样的眼神吓了一跳,后脖颈一缩:“是我娘说的……” 徐冽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这一年以来,崔晚照做了赵盈的替身,替她上朝,替她问政。 不过一年时间里,有三个多月称病没上朝,又两个月的时间说要泰山封禅,往泰山去的行驾里坐着的也不是崔晚照。 还有年下休朝的近一个月时间。 打算,崔晚照坐在太极殿上的子,也不过半年而已。 要么是不开口,要么就点了宋昭来说。 朝臣起初也心生狐疑,但谁也不敢想着说,还能有顶替天子升座上朝的事儿,当然是不了了之。 兄嫂又不同。 朝臣不知他留宿上,兄嫂知道。 一年了。 他从一个多月前节制五城兵马司,半个月前收了五军都督府调度之权,今一大早,九门紧闭,门不开。 怪不得徐珞今儿一天都不离开他跟前半步呢。 “你母亲还跟你说什么了么?” 徐珞摇了摇头:“娘说我心里知道就成,叫我陪着六叔,看着六叔,要是见六叔太心急,才能跟你说这个。” “这些话,你父亲母亲只跟你一个人说过吗?” 徐珞又疯狂点头:“爹说不能让外人知道,对六叔不好,对……” 对皇上也不好。 他没敢说。 徐冽绷着脸。 正想说什么,辛程的绛紫朝服已经出现在徐冽视线里。 徐冽腾地站起身,起的又猛又急,脚下更似生了风一般。 他急匆匆往门口方向而去,一把抓了辛程小臂。 辛程皱着眉头嘶了声,徐冽却置若罔闻。 “进去看看吧,你坐镇京中,抓捕大盗,眼见着薄西山,你也该进回皇上的话。” 他别的没说,只是试着拨开徐冽的手,这狗东西心里着急,手上力道没分寸,下手有些重,抓的他生疼:“皇上一切安好,在上等着见你。” 一切安好。 安好便好。 · 徐冽发现人还真是善变。 这话说的跟换就是他自己。 有了虞令贞之后,徐冽发现自己比从前更足了。 或者说,以前的那些贪心,好像一下子全都被填了。 那天他踩着夕最后一抹余晖进上,上殿内室屋血气,赵盈小脸儿煞白,头是汗,他从来没见过那样虚弱的赵盈。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