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你是对薛闲亭有什么成见吗?” 辛程正摇头说没有:“相反我佩服他的。” “那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些,他因为元元的事情已经很难过了,每天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的和我们相处,你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是能死吗?” 辛程突然眯了眼:“你认真的吗?” “什么?”她一头雾水,狐疑反问,“什么认真的?” 辛程眼底的严肃也把她吓了一跳。 宋乐仪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你……” “你对薛闲亭这么上心,是因为你们青梅竹马吗?” 宋乐仪愣怔一瞬过后,嗤笑出声来:“我们的确一起长大,但青梅竹马说的是他和元元。你去问他跟我是不是青梅竹马,他八成嗤笑不屑。 辛程,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讨论这件事情,你现在是在跟我吃这样的飞醋吗?” “我喜你,中意你,入京几个月以来我的心意大大方方表现给你看,从没有回避过,也没有着你回应过,但如果你心里有人,我认为我的心意就会给你造成困扰,你大可以跟我直说。至于薛闲亭——”辛程又做深呼状,“你们都顺着他,唯恐伤了他,连殿下都不忍心对他疾言厉,那他一辈子也走不出他自己编制的情网。 宋乐仪,我是存看戏的心思挖苦他,还是用心良苦想帮他,你最好想想明白。” 第271章 扮猪吃虎 尚书府的水榭临近设宴的小院。 曲水觞也是常规布局。 水榭处是一座小木屋悬于清溪之上,那溪自府外引水入宅,风情雅致。 木屋四周悬挂着各宝石制成的帘,五颜六好看的不得了,太光照下来熠熠生辉。 今天不算热,清风拂面,溪水微凉。 赵盈背着手缓步进门去,徐冽就跟在她身后。 他走的更慢一些,同赵盈始终保持着距离。 水榭四面都是通风的,赵盈往靠北边方向步去,跨过门槛之后往美人榻上落了座。 徐冽还是站着。 她斜了眼风往身后扫量:“坐啊。” 徐冽几不可闻叹了一声,四下扫量一圈,回屋里去抱了个小圆墩儿出来,就放在赵盈下手处的斜对面,坐了过去。 赵盈整个人歪靠在美人榻上,左臂枕在脖颈处,她被尔绵颇黎掐过脖子的痕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还没说话,徐冽先皱了眉头:“徐四当差这样大意,殿下不该袒护他。” “手底下当差办事的人,偶有疏漏之处,一次可体谅,两次可轻罚,再三弃之不用,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 赵盈晃着脚尖儿,了下自己的脖子:“看着吓人了点,其实没多严重。你对于尔绵颇黎真实的看法是什么,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你老实讲给我听。” 徐冽脸还是不多好看。 他对尔绵颇黎能有什么看法? 他对赵盈的做法本就不赞同。 但是他选择接受,因为那是她做的决定。 她分明是知道他不接受她现在的做法,才会把他单独叫到水榭这边来问。 “殿下心里不是都清楚吗?” 赵盈就笑了起来。 以前她问什么,徐冽回答什么,现在他也学会了不答反问来堵她的口了。 “徐冽,这就是朝堂。” 徐冽闷声点头:“我知道,所以殿下做的决定,我从来不会干预,也都会支持殿下。 因为这朝堂终将是殿下的朝堂,而我,为殿下戍守边境,开疆拓土,所以殿下不用特意跟我解释这些的。” 他沉闷的脸舒缓下来,出了笑意:“殿下心存仁善,对我尤其,所以小宋大人才对我横眉冷对。” “这不是心存仁善。”赵盈横去一眼,“替我办件事吧。” 徐冽正不语,等着她的后话。 · 福建·长平县城 囚车置于官驿中,短短数之内,邹尚敬就苍老数十岁。 他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有冤无处诉,也没有人会听他辩白。 起先还会想要试着跟杜知邑他们沟通,后来就不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是注定被牺牲的那一个,而这个决定并不是杜知邑他们做的。 所以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惠王同行,常恩王和杜知邑还能这样越过惠王把他这个福建巡抚收押,不押送回京,关入囚车中一路押往福建去,除了坐镇京城的永嘉公主外,还能有谁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他发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就更加活不成。 连把这秘密捅破,昭告天下的机会都不会有。 有人送饭菜来,吃食上倒是不亏待他,他却没什么食。 赵乃明从堂屋步出来,见他面前的饭菜未动,脚下一顿,转了脚尖朝囚车方向步去:“怎么,邹大人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 邹尚敬皱眉:“常恩王殿下纡尊降贵,何必跟我这罪人说话?” 赵乃明啧声,便真的不打算再理他。 邹尚敬想了下:“我真的没有一丁点活命的机会吗?” 赵乃明脚步就收住了。 他回过身,把邹尚敬打量了好几番:“邹大人在朝多少年?” 言外之意便是怎还是这般天真。 邹尚敬深口气:“福建官场从来水深,我跟着殿下往福州去,也不能戴罪立功?” “前些天你可没有这么强的求生。”赵乃明眯起眼,“邹大人是有什么事吧?突然发现的,觉得只要在我这儿换来一线生机,你就能活下去。” 邹尚敬脸骤变,赵乃明心里就有数了。 他小看了这位常恩王。 久居彭城,不显山不水,从前甚至都少有人提起他。 不过是个过继到永王一脉的孩子,能有多出众? 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小聪明耍多了,对上谁都觉得自己不会有吃亏的时候,结果栽在赵乃明手上。 尽管赵乃明不知道他猜中什么事,掌握什么秘密,也不会给他任何活命机会了。 那头赵乃明对抄着手回了屋中时,杜知邑正陪着赵澈在下棋。 黑白错落,显然是黑子占了上风。 连赵乃明也讶异于赵澈的棋艺高超。 他出门时明明还是势均力敌的。 杜知邑的棋艺不差,他这些子也没少拉着杜知邑对弈,没想到短短时间之内,赵澈竟占据明显上风。 他不动声往侧旁坐过去,杜知邑皱了皱眉,手上白子没再落下:“不是说出去透透气?” “邹尚敬不能留了。” 连赵澈都吃了一惊。 他是知道赵盈之前做好的安排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赵乃明和杜知邑都没有瞒着他,显然是赵盈授意过的。 按照赵盈原本的设想,邹尚敬绝对不会留,这种人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现在不能杀。 把人带去福州,福建官场上的那些污秽肮脏还可以靠邹尚敬替他们揪出一大串来。 毕竟处于目下这个境况,是个人都会想要活命的。 毒害亲王的罪名谁也担不起,他戴罪立功才有可能被从轻发落。 不过到底会不会从轻发落那是他们决定的,不是邹尚敬自己说了算。 说穿了就是卸磨杀驴呗。 现在怎么突然就改了口呢? 指尖黑子攥入手心中,赵澈攥紧了拳,玉制的棋子触手是温凉的,被握在掌心许久之后才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他声音尽可能保持平缓:“他怎么了?早起不是还好好的吗?” “知道的秘密太多就没命活着,不管他发现了什么秘密,也不管那个秘密究竟重要不重要,都已经无所谓,这种人本就留不得。”赵乃明横去一眼,淡淡的,“杀了他,永嘉如果追问起来,我来跟他讲。” 赵澈抿,一时无话。 杜知邑心下念头闪过不知多少,后来把目光落在赵澈身上,看过之后再回头去看赵乃明,又见赵乃明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他就了然。 他深了口气:“现在就杀了他,我们人在长平县,怎么善后?” 赵乃明眼底闪过鸷,须臾后恢复如常,他只把目光定然落于赵澈身上,角倏尔上扬:“三郎,你觉得呢? 其实这个事儿也不该我出头。 永嘉那样疼你,杀了邹尚敬,来回京她要发脾气,把你推在前面顶着,我跟杜三都不会有事。” 赵澈呼邑滞:“但我年纪还小,阿姐本就是让我跟着王兄出来学本事,等着我进益的。 这种杀人放火的事……” 他真单纯无害小绵羊一样,说起杀人放火肩头都要抖三抖。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