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处扬州府,到处都是秘密,预料中的,还有超乎她意料,为她偶然探得一二又想要深究下去的。 她早就习惯了人人都背负着秘密过子,每个人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更没有什么坦诚以待。 但什么都离掌控的觉,仍然让她到浑身不舒服。 从玉堂琴到许家,再到宋子安。 赵盈心里有预,孔家的事也不会太轻易的了结,哪怕她手上有刘荣和邓标二人的供词,还有那枚玉佩—— 步履维艰的子太久没过了,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那些她为赵澈呕心沥血,步步为营的过往霎时间紧紧包裹着她,叫人抑到窒息。 赵盈面沉郁,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第136章 私开金矿 宋子安是他父亲老来得子,原本就比薛闲亭他们大不了几岁。 又因是老来得子,他上面已经有了嫡长兄承爵,也有次兄年岁长成,在外做人情往来,是以处处用不着他。 等到他慢慢大一些,底下的小辈之中又出了一个宋云嘉。 是以从小到大无论府内府外,他什么也不用管,只用招猫逗狗,吃喝玩乐,便养的有些随心所,不知人间疾苦的子。 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就是养的再不济,也不至于真的养出个纨绔来。 六年前两淮都转运使与漕运衙门沆瀣一气,官商勾结,甚至勾结水匪,运往各地的官盐在运河上翻了几次船,后来导致盐市动,私盐贩售猖獗,盐价一路高升,老百姓苦不堪言。 此事动静闹大了,收不住场,朝廷觉察出不对来,派了钦差大臣来查运盐船翻船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的都转运使也被传回京城,当面向昭宁帝解释。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两淮私盐案。 那件案子受牵连的大小官员高达七十余人,昭宁帝全都给处置了。 重则门抄斩,轻则罢官放,无一幸免。 宋子安就是那时候出了两淮都转运使的缺。 之后的六年时间里,除去回京述职,逢年过节,他就再没回过京城。 赵盈是跟着宋怀雍他们一起出门来宋子安的。 他负手立于台阶下,身上穿的也不是官服。 赵盈记忆里的宋子安也是这样子。 他偏绿,青绿,翠绿,老绿,反正一年到头见他身上多半都是这些年。 小冠上一支白玉簪,倒和身上的绿衬的很。 六年不见,他还是清瘦的身形。 小的时候赵盈出玩儿,薛闲亭有时候带她四处闲逛,后来他要进学,不能时时陪着她,就换宋子安带她走街串巷,横行京城。 宋子安说什么,偏魏晋风,清清瘦瘦有什么不好,难不成非要吃成个大胖子,才显得出他们宋家富贵。 反正一肚子的歪理。 的他娘看他老那么瘦长条,一个劲儿叫家里灶上想尽办法给他进补,变着花样的做吃的。 没想到六年过去,他还是老样子。 赵盈眼底有了些许笑意,很快又敛去。 宋子安听见身后脚步身才转身来看的。 这几年他回京次数不多,述职或是年节下回京,也见不着赵盈。 六年过去,当初跟在他身边的小胖丫头,也出落的容倾城了。 不过也是,总听人说永嘉公主生的更像宋贵嫔,宋氏昔年专宠六,令后少进御,他就是没见过也猜得到那是何等绝。 宋子安笑着进钱三两步:“几年不见,小胖丫头出息了,摇身一变做了一品司隶令,还奉旨钦差,巡抚扬州府,真有本事呀。” 他语气中是玩味。 赵盈听见他那一声小胖丫头,脸子登时拉长。 宋怀雍和薛闲亭憋着笑,一个叫了声阿叔,一个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其实都要源于赵盈从前的贪嘴。 她小的时候贪吃,一天能吃五顿饭。 宋贵嫔在的时候,她跟着宋贵嫔住明仁,那时候明仁的小厨房随时都给她预备着吃的,一天到晚灶上不熄火。 等到宋贵嫔过身后,她搬去了上独居,这个习惯就从明仁带到了上,更别说那时候御膳房每隔一个时辰还要往上送三五样致点心,新鲜瓜果。 是以十岁之前的赵盈把自己吃的圆鼓鼓,并不是什么清瘦之人。 不过她眉眼长得好,皮肤又白,昭宁帝娇养她,把什么好的都给了她,从头到脚尽是金贵。 拿银子堆出来的富贵花,就算胖一点,那也是粉雕玉琢的小胖子,照样十分讨人喜。 而且也的确没有什么人敢指着赵盈的鼻子说她胖,就连薛闲亭都瞒避讳这个,几次三番旁敲侧击让她少吃点,她一概不听,他索也不再说。 只有宋子安,每每见了她都叫她小胖丫头。 他做长辈的,赵盈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况且他嘴上说她胖,私下里还是带她吃遍了全京城。 赵盈咬着后槽牙笑道:“小舅舅耳提面命,我这些年时刻记着,也学一学那魏晋风是什么样,一天只吃两顿饭,甜点吃的更是少。” 她低头看自己,啧声:“小舅舅年纪不大,也老眼昏花了?” 宋子安笑的就更大声,提步上了台阶,在她身前站定,拿手比了比:“长高了不少,六年不见,你派头可真大啊。 这钦差扬州府,章乐清早就派人来知会我,让我一定要来你行驾。 我寻思着当年跟在我身后的小胖子,又是我的晚辈,你品秩虽高过我,但你奉旨钦差,我却不是扬州府属官,咱们俩在这上头算平级,怎么还得叫我来跪你不成?” 他说完了才退半步:“这么一看,是不一样了,脾气也见长,怎么跟小舅舅说话的?” 就连赵承衍在她面前都不这样拿乔托大。 可这就是宋子安。 他倒跟从前一般无二的脾气秉。 看来扬州官场六年,并没能磨平他的棱角。 不过也是,这是宋家嫡子,宋子安这一辈的孩子里,他最金贵,连他三个姐姐都比不上他。 他在扬州府,做了这个两淮都转运使,更像是昭宁帝放到扬州来的一双眼,谁没事来招惹他。 所以说外放也有外放的好处。 山高皇帝远的,他耀武扬威,好不得意。 宋怀雍把人往府中请,又叫他走前面。 赵盈几乎是跟他比肩而行的,身位上错了一半而已,她略回头,见宋子安对这别院毫无反应,想他在扬州六年,眼珠子一转,扬声问道:“小舅舅知道这别院是谁家的吗?” “许家的啊。”宋子安瞧了宋怀雍一眼,“我以为你知道呢。” 宋怀雍也愣了须臾:“今天才进城,我也还没去见过泽修,并不知道这是他家的别院。” 怎么又是许家? 赵盈拧眉:“许家竟这样有钱吗?” “他们家里有金矿,你说有钱没钱?” 赵盈猛然驻足:“什么叫他们家里有金矿?” 她语气不善。 大齐律法定死了,矿产类只归朝廷所有,不许私人开采挖掘,这就跟严私盐贩售是一样的道理。 倘或查出谁家私自开采矿石,哪怕你就只碰了一块儿,那也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全国各地的矿产,朝廷不可能全都派户部的人去开采挖掘,所以在都是各家争取那个资格,由朝廷准许,在地方开采矿石,所得上,但可以得到一成利,这笔钱由户部特拨,再由地方府衙银库转出,这你总知道吧?” 宋子安仍旧背着手,声音是轻飘飘的,似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赵盈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扬州府的矿产是许家开采的?” 可是扬州府百年的望族都有,什么时候轮到许家得这个好处了? 他们祖上是出过京官,在京城或许也有些人脉,这些年许宗把许家经营得好,在外口碑名声也都不错,但开采矿业是给极能捞油水的肥差,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争一争,怎么就轮到他们家了? 而且宋子安这样怪气的……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宋子安挑眉:“没证据,猜测,听不听?” 他不是个会信口雌黄的人,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连宋怀雍都冷下了脸。 宋子安又瞥他一眼:“你跟许家那个许宴山,关系好到什么地步?” “莫逆之。”宋怀雍沉道,“但兹事体大,我并不会因与他是莫逆之就便徇私情,许家要真有恶行,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正堂,赵盈先提步上台阶,一行人进了屋中去。 底下伺候的小厮奉茶上来,不敢多听多看,猫着匆匆退了出去。 宋子安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跟着他的圆脸小厮会意,跟着一道出了门,反手把雕花门给带上,人就守在了门口。 赵盈问他:“这些人都是章乐清提前安排好的,小舅舅是连这位扬州知府也一并怀疑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宋子安自始至终都极悠闲,人往椅背上一靠,“我怀疑许宗偷开了朝廷的金矿,我一个两淮都转运使都疑心这个,章乐清身为知府,倒从无起疑,难道不值得人怀疑吗?” 可章乐清在之后的事情里,显然是被姜承德弃车保帅的那个车。 赵盈心头微沉:“你怀疑怎么不具折进京?回京述职时也可以告诉父皇的。” 他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跟你说了没证据,只是怀疑和猜测,莫名其妙的具折进京,让朝廷派钦差来查,结果调查一番是我多心,又或是打草惊蛇,我远在扬州府,怕人家给我暗杀了。” 他真的是口无遮拦。 薛闲亭像是叫他这话呛到,咳嗽起来:“你这就言重了,不要命了暗杀你?”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