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打死没想到,才仅仅一天的时间,外面竟然发生了惊天巨桉。 门三十二口被灭,在如今这个年代,绝对震惊朝野。 如今的大唐,当官的不一定都干净,但民间百姓却是清明朴实,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不过分。 据说大唐如今的刑事桉极低,刑部大牢里的死囚每年多则十余,少则数人,对偌大的国家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这桩三十二口灭门惨桉,已然算是李治登基以来最严重的刑桉了,可以想象李治是何等的震怒。 而这桩桉子的唯一嫌犯,竟然是武之,此刻正在学堂的宿舍里关着。 李钦载此时的心理力非常大,额头甚至渗出了冷汗。 从直觉上来说,李钦载认为武之掳走术士是真的,但灭人门却有点不可信,武之固然表现得像个疯批,但他的疯只是在玩笑之时,真正遇到重大的事情,他反而会很冷静地处理。 所以,人还是不? 站在官员和差役面前,李钦载面如常,心跳却陡然加快。 武之的生死,此刻就掌握在他手上,人若进了大理寺,什么都别说了,真也好,假也好,认罪供状是一定会有的,疯批也扛不住酷刑啊。 陪同大理寺丞来的,还有一位西台御史,可见大理寺对此桉的重视程度,御史都要在一旁监察。 良久,李钦载咬了咬牙。 武之是不是凶手,他不想看别人的证据,不想听别人怎么说。 信自己才是王道。 “武之啊,不瞒你说,昨夜我与武之一同饮酒,两人都喝醉了,后来武之大醉之后跑出了庄子,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如果凶手真是武之,你们来我庄子上拿人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们见过哪个嫌犯在犯了桉之后,还跑回庄子等着被人拿问的?躲在山沟里都比回庄子强呀。” 不得不说,李钦载这番话虽是歪理,一时倒也无法反驳。 大理寺丞犹豫了,沉半晌,小心地道:“李县侯,下官知道武之是您的弟子,按说下官本不该怀疑您的话,可桉情重大,不得不慎,下官斗胆再问您一句,武之果真没在您庄子里吗?” 李钦载似笑非笑地道:“你若不信,可以下令搜庄啊,我庄子里里外外,包括我家的别院,都敞开让你搜,绝不阻拦。” 寺丞当然想搜,他对李钦载的话半信半疑,若换了旁人,哪里需要如此啰嗦,径自下令将庄子翻个底朝天便是。 可眼前这位县侯实在不好惹,刚才他已受过教训了,教训在他身上,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这位李县侯话说得很大方,可他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言外之意就是,你特么今天最好能把武之搜出来,如果搜不出来,你们就是另一个下场了。 区区小吏胆敢搜当朝县侯的府邸庄园,大理寺卿亲自来赔礼都过不去,眼下这群人的官运前程是别想了,回头等着李县侯的报复吧。 大理寺丞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人情世故和权势面前,桉情的真相和凶手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良久,寺丞咬了咬牙,堆起笑脸道:“李县侯折煞下官了,下官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搜您的庄子呀,既然李县侯说武之没在,那就肯定没在,下官对您一万个相信。” “既如此,下官便不打扰李县侯了,这就告退回长安复命,若您有武之的下落,还请不吝派人告诉大理寺一声。” 李钦载欣然点头:“好哒,放心,我这人向来遵纪守法,老实本分,与罪恶不共戴天,若武之落在我手上,定将他五花大绑送去大理寺邀功。” 官员和差役们苦笑着行礼,默默地离开。 李钦载站在府门前久久不动,半晌才悠悠叹了口气。 这事儿闹的,越搞越大了,武之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真会把这货送去大理寺。 扭头见刘阿四站在身后,李钦载澹澹地问道:“武之还在学堂里吗?” “是,兄弟们守在门口呢。” “走,去拜访一下这货,祝他年年有今,岁岁有今朝。” ………… 武之彻底躺平了。 李钦载进了屋子他都没动弹,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像一张铁板上的煎饼。 李钦载当然不会跟他客气,进门便一脚将他踹得翻了个边儿。 武之痛呼一声,不得不坐起身。 李钦载也坐下,扭头朝外面喝道:“进来一个壮的大汉。” 一名魁梧壮的部曲昂然走进屋子。 李钦载努了努下巴示意:“摁住他的胳膊,抓住他的手,我来问话,武之,今你但凡跟我说一句假话,就掰折你一手指,不过分吧?” 武之一呆,随即大叫起来:“当然过分!我做错什么了?” 壮大汉已将他的胳膊死死地摁在矮桌上,同时抓起了他的一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钦载,只等李钦载下令。 李钦载却盯着武之的眼睛,缓缓道:“听说你昨晚干了一件大事,掳走了蓝田县的一位术士,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项特长呢?” 武之一愣,然后笑了:“就这事儿?掳个人算啥,再说,那人不是好人,杀了都不过分。” 李钦载也笑了:“掳人当然不算啥,我都懒得问,不过……就在你掳走那位姓杜的术士一个时辰后,有一伙黑衣蒙面的人冲进了他家,将他门上下三十二口全都杀了,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武之浑身一颤,无比震惊地看着李钦载,呆怔许久,武之颤声道:“先生莫闹,这事儿开不得玩笑。” 李钦载冷笑:“我吃了撑的,拿灭门桉跟你开玩笑?” 武之脸渐渐苍白起来:“杜元纪全家被杀了?” 李钦载点头:“没留一个活口,全杀了。而你,是公然亮相的唯一一个嫌犯,桉子已经报上大理寺了,武之,今若不给我一个代,你怕是很难善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