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连起来像是在说“好媳妇”似的。 贺龄音咳了一声,撇过脸去:“别总媳妇、媳妇地叫呀,怪、怪不好意思的……” 武铮双目热切地看着她:“那我叫你……阿音?” 贺龄音想着“阿音”至少比“媳妇”正常一些,便点头同意了。 即使用浴桶洗澡,武铮也不是好享受磨蹭的人,所以很快就洗了澡,换上了一身白的寝衣,回到了西厢房。 很练地上了。 从昨晚上了之后,他就不想下来了。 贺龄音已经把他招上来了,如今也没赶他下去的借口,只好往里面挪了些,给他分出一大片位置。 她穿着一袭青的寝衣,隐约可见里面墨兰的肚兜。寝衣并不贴身,却也难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若非了解她的格,其实光从她外表看,她应该是很多坊间故事里的那种勾魂的狐狸,应该穿得妖妖俏俏,画着丽的妆容,游走在世间,肆意嬉戏男人,媚眼如丝,一眼便勾魂索命。 谁知道她竟是个跟夫君稍微亲近一些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呢。 简直是、简直是披着狐狸外衣的小白兔。 武铮想到这个形容,忽然就笑了起来,觉得喜异常。照理说,这样好的姑娘早就该被人娶走了,怎么会轮到他呢?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而贺龄音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嘴角却都含着笑意的武铮,瑟瑟发抖。 为、为什么笑得这般意漾? 就在她胆战心惊的时候,武铮向她伸出了“魔掌”—— “脚给我,我先给你涂药。” 昨晚两人都把这事儿忘了。 他今天在军营里想起来时,立刻给了自己一拳,怎么能忘了给媳妇涂药呢! 原来他刚刚只是想给自己涂药? 贺龄音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将右脚伸了过去。 武铮如往常一样给她推拿按起来。 按完之后,他忽然抬起头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淤青消了没有。” 第12章 忠犬低头 贺龄音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忙道:“芯儿已经给我涂过药了。” “我知道。”武铮道,“我只是看看消了没有。” 那天他只看了她胳膊上的淤青,又白又细的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已经十分可怕了,还不知道她身上是怎样的。 她之前一直很抗拒他,他也就不勉强,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特别是今晚她还给自己留饭了,武铮便觉得贺龄音之前说的嫁给自己很喜不是假话,只是她还太害羞了而已。 既然这样,两人又早已是名正言顺的一对,那他看看贺龄音身上的淤青也没什么不妥的。 但是,看到贺龄音这会儿犹豫不决的样子,武铮便知道她又害羞了,忙正道:“我真的只是看看你身上的淤青消退得怎么样了,不干别的。我睡觉都怕碰到你受伤的脚,可不敢做其他事。” 贺龄音是相信武铮这话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武铮秉如何自然不必再怀疑。 但是…… 她怎可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虽说,这个男人,是她夫君…… 平里声音洪厚的武铮这时候也放低了声音,令贺龄音有种他在祈求自己的错觉:“我看看吧,否则我不放心。” 她双耳渐红,忽地转过身去。 武铮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也不想再迫她了,正想说那咱们就睡吧,突然,所有的话都咽在嘴里,目光都直了—— 贺龄音背对着他卸下了寝衣。 实在是太美了。 武铮喉间微动,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 贺龄音肩膀削瘦单薄,肢又细又软,背脊线清晰可见,像一把绝美的细剑镶嵌在娇柔身躯上,柔中韧,浑然天成。 而且她天生就白,脸上是白中透粉的娇白,身上则是如白雪一般清透细腻的莹白,比上等白瓷还要致。然而她的头发又是那般顺直墨黑,为了让他看清楚背部的情况,所以都挽在一边肩侧,便衬得她背部更是白得发亮,比外头的月亮还要莹润。 在莹润瓷白的背上,青痕未消,这里一点那里一片,犹如雪地里生出几簇梅花来。在背部下侧,肚兜那墨绿的线虚虚地打了一个结,随着她身子的细颤而晃晃悠悠的,令人有想要一把拉开的冲动…… 武铮握住了拳,抵制住这股冲动。 小媳妇是信任他才将她的背给自己看,要是他乘人之危做出点什么,那他就是个畜生了。 见此美景,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只能用假咳声来掩盖:“那个、那个背上的红痕还没有消,还痛吗?药要继续擦。” 贺龄音双手一抬,忙将寝衣穿好,只是未转过身来:“一点也不痛了。每晚沐浴过后,芯儿会给我涂药的。” 武铮又咳嗽了一声,鲜见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咱们睡吧。” “……嗯。”贺龄音发出一声细小如同猫的声音,便侧着身子躺下去了,全程未将脸转过来。 武铮心里一咯噔,难道他今晚这个要求还是惹恼了她,所以她气到不想看到自己? 他很是苦恼地扒拉了一把头发:“你别生气了。” 贺龄音忽地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我……”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武铮截住她的话,“以后你不想做什么,你可以直接拒绝我。” 贺龄音轻轻叹气:“其实我……” 却又被武铮截断:“哎,我直来直去惯了,从小就没接触过你们这些高门小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待你才好。你要是不乐意什么,你只管跟我说,我不会勉强你。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可怕,你以前听说的那些真的都是胡诌的,叫我知道是谁背后嚼我舌子,我非把他剁碎——我非把他叫出来理论一番不可!” 好像又差点说错了话,武铮忙转过话头,却差点咬到舌头。 然后蔫蔫地陷入了沉默。 一室安静中,贺龄音才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我并没有生气。” 其实谈不上生气,只是到底是有些羞赧,当羞赧到极致时,热气从耳起,往上蔓延了全脸,往下连脖子都浸染了绯。 这样的极度尴尬之下,她也确实不想理武铮,同时也不想叫他瞧见自己脸红的模样。 武铮还在那傻傻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肯把头转过来看我?” 贺龄音这会儿真是要被气到了。 她抚着口,缓缓吐出一口气,恹恹道:“将军,您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今晚本就比往常迟了好久才吃饭,现在我已经困极了,只想睡觉。何况……” 何况你明天不也要早起么? 话到嘴边,她将这句咽了下去。 好在武铮并没有追问“何况”什么,他只是听到贺龄音说自己困极了时,便猛地惊醒,顺势也躺了下来:“也是也是,你今天为了等我,可是累坏了。我以后早点回来,早点陪你睡觉。” 早点陪你睡觉……这句话怎么说得…… 贺龄音脸上不又开始发热,她敷衍地“嗯”了一声,便阖上眼睛,往被窝里缩了缩,赶紧强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贺龄音醒来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她没有到意外,毕竟武铮身为大将军,能得闲空回来陪她睡上一宿已经不易,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等她起再走。 自然也没闲工夫与她一道吃早饭了。 贺龄音掩着嘴打了个呵欠,轻声招芯儿进来服侍自己梳洗。 她昨晚睡得不大好。 倒不是又遇上什么恐怖的声响,而是因为武铮。 如武铮自己所言,他确实睡姿态不好,容易动。不过第一个晚上尚且可以接受,昨晚却不知他做了什么梦,总是手脚一通动,有时候半边身子都欺到她这边来了。 她没法子,只好往里侧退让,直至贴到墙边才算安然。 可是,当武铮一转身时,被子又全被他卷了过去,她被冷得瑟瑟发抖,又不好叫醒他,只好捏着被子一角,拼尽全力地抢一些回来。抢回来之后,心里也是不安定的,怕被子又被卷了去,于是全程捏着被子不敢松手,像个阵前严正以待的士兵,以致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吃过早饭之后,她让芯儿推着自己在院子里走了一遭。 这院子很小,昨天早已逛遍了,不过脚腕还没好之前,武铮不让她出去,于是也只能在这院子里闲逛闲逛,顺道与芯儿说说话,以消食解闷。 等差不多消食了,她瞧着今天天气不错,有微暖的太,风也是温柔而带着暖意的,便没有回房间,而是让芯儿拿来针线,沿着昨天未做完的地方,继续做着荷包。 他们贺家世代文官,父亲贺舒是掌管礼乐的太乐,母亲林柔亦是书香门第,对她的教养自是下了一番工夫,从小便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培养的,因此她琴棋书画、礼乐诗绣无所不通,一个小小的荷包自然不在话下。 只不过,像她平做针线活并不图快,只是为着雅趣,加上这次她本来也想给武铮绣个好的,因此得花费上好些天。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放下针线,让芯儿推着自己回房间,准备在午饭前小睡一番。 不知是不是因为武铮的到来将那孤魂野鬼彻底赶走了,还是白天本就是孤魂野鬼不敢出没的时候,反正在白天之际,便是武铮不在身边,她也不会听到那晚呜呜咽咽的恐怖之声了。 这一觉睡得尤为安稳。 可是醒来之后,她便觉出不舒服了。 喉咙的干涩微痛提醒她,她即将着凉了。 从小到大,每每着凉之前,不需要请大夫来诊脉,只要她到喉咙干涩,咽时有些微痛意,她自己便可为自己诊断,她一定是着凉了,而且过几个时辰就会显现出着凉的症状来。每每如此,屡试不。 这一次,必定也是如此。 她睡觉一向乖巧,若没人扰她,她安安静静地躺下,可以一晚上都不必翻身,更不会掀被子,能一觉睡至天明,方才午睡便是如此。所以必定不会是午睡时着的凉。 再推及午睡之前,她在廊下绣荷包,暖暖的光照着,温柔的暖风吹着,浑身都暖融融的,也不太可能着凉。 想来想去,便是昨晚被武铮抢了被子,才造成这般结果。 贺龄音微微叹了一口气,打从心底里想问一问皇上,为何要将她与武铮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绑在一起呢? 他可知道,他一句话的事,改变的却是两个人的人生? 叹息过后,她找来张伯,将着凉的事告知张伯,让他给自己请一个大夫来。 她身子向来柔弱,每次着凉都要吃药才能好,而且便是吃药,也得好些天才能完全好起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