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川眼里冒着锐利的冷光,接下来就该轮到庆明帝了。他现在贴身伺候,正是方便得很呢! 卫智的“珠玉在前”,给了他很好的灵。 悄没声儿的死庆明帝有什么意思? 他从前也是当朝侍郎,可一点儿不比靠祖上荫封的卫智差。 他也要痛快一场,让世人知道他沈万川的大名! 第106章 完结计时(2) ◎我的排场不能差◎ 想及此处, 沈万川是豪情万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意气飞扬的时候了。心里头是壮怀,坑坑洼洼的老脸上也沸涌出昂扬的斗志来。 做了太监又如何, 老当益壮,穷且益坚,不坠青云志,他照样能名传天下! 做不了传千古的名臣, 那就做个遗臭万年的宦! 总归能实现昔为官时,名留史册的心愿了。 冷泥地里的脏水滋生出的飞蚊舞嗡叫,竟踩在点儿上和沈万川震颤的心房共鸣了。 沈姑母就闹不明白他这莫名的气势又是个什么意思,也没心思去猜。 被昔时两相柔情的好哥哥害成如今这样,还被暗讽不长脑子,她鬼火直冒, 哭红的两只眼气愤的瞪剜向沈万川。 这一使力, 扯得心窝伤处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闷痛。 沈姑母眼泪得越凶了。她人坐在地上,靠缩在积了厚厚灰尘的缺腿儿长凳上,脸蜡白的打起了抖。 前段时间被人磋磨, 她饿得身子纤瘦, 还没把彻底养回来, 那细条条的身蜷缩在一起,眉皱脸白的吃痛啜泣, 好不可怜的模样。 要换了在沈家时, 沈万川怕是心都要碎了,但现在的沈万川已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望了,更别说他还恨着沈传茵了。 见了对方的可怜相, 也只是重声的呵了呵, 并无情的挖苦冷笑道:“哭给谁看呢, 还指望老子一个太监心疼你呢。” “进了这地方,以后有得你哭的时候,眼招子里的猫还是省着点儿用吧!” 沈姑母嗌住了,挂在睫上的泪珠,也不是,不也不是。 她把头脸埋在膝盖里,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难过的,亦或者两者都有,两肩就跟那挂在风中的树叶一样,抖得厉害。 但秦兰月和沈万川都没有理会她。 秦兰月自打沈万川自拆身份后就在两眼发直的怀疑人生。 沈万川则是双手环臂,抱着那一杆拂尘,愉悦地赏看沈传茵的落魄难堪。 他乐见她此时情态。他费尽心机,卧薪尝胆,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沈传茵兀自抖了片晌,沉了一口气,才仰起头来,软下了声音:“兄长,往之事我确对不住你,但你也该知道,这一切不全是我的过错!他是皇帝!他想要什么得不到,我怎么敢违逆他?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还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沈传茵:“我也是不得已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多年的情谊,你就如此狠心吗?” 她捂住心口,哀声道:“就算你不念及兄妹之情,我们好歹也有两个孩子,一夫百恩,你何以至此啊!” 沈万川一撇脸,看吧,他就说他这妹妹是个没脸没皮的,心理素质高得不行,这才多一会儿啊,就又能拉下脸心平气和的对着他说这些话了。 沈万川心硬如铁的冷声道:“少说没用的烂话,省点儿口舌,留着给自己气儿吧!” 沈传茵一噎,对方不接招,她实在说不出话了。 终于缓过气儿来的秦兰月见了这一幕,讥诮的扯了扯嘴角。 她娘还没认清现实呢,他沈万川要真是个会顾念夫之情,惦记子女的,当初也不会背着裕和郡主和她搞在一起了! 有一就有二,他可以这样对待发,他照样也能这样对待你。 她娘不也是吗,对她的父亲秦立业,对后头的沈万川。没什么不同。 秦兰月讥讪的想,别说,他们还真是相配极了。 秦兰月坐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烦死了。 这糟心的子糟心的人,她死了算了! 她不挣扎了行吧? 秦兰月两目无神。 沈传茵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话说,出冷她是不想,但沈万川若能松点儿口,暗里接济的话,她们在这里头总能好过些! 破屋子里陷入了一时的沉寂。 有小太监在远处院门前唤了一声,催促该回去复命了。 沈万川冲那处应了一应,才又转过头来对着沈传茵,脸皮子笑:“当初你踩着我往上爬,而今我踩着你们在皇帝跟前上位,这叫什么,这叫一报还一报。” 他眉头一飞,优哉游哉的故意拉长了尾音:“我这就走了,你们就好好的享受冷里的‘好子’吧。” 沈传茵抬手就想去拉他的衣裳,急忙直唤道:“兄、兄长……” 沈万川将自己身上的内侍袍子一甩,哼了哼,像只斗胜的公,趾高气昂的大步走了。 秦兰月哼嗤了声。 沈传茵眼睁睁的看着沈万川离开,看着沉重的门哐当合上,力地跌下身子来,哭丧的对秦兰月道:“月姐儿,全完了,全完了……” 秦兰月不搭腔,就看着她哭。完全没有必要多劝,她娘的韧劲儿和承受能力非同凡响,哭一会儿,自己就能想通了。 冷哭声飘,随着风散了。 .. 沈云西在回王府的路上,看完了异能画面里秦兰月给庆明帝下药,又被沈万川揭穿的一系列事情。 在沈万川坏事儿那一截,她哎呀的可惜,要不是沈万川搞破坏,今天里头都该给庆明帝办丧,叫他先帝了。 他一个屠龙的,居然反过来把人给救了。 到了府里,沈云西将里发生的说给卫邵听。 末了咬了一口香的卤猪蹄,咽了问说:“咱们还要继续装病吗?” 卫邵用了碗汤,笑道:“自然。” 里的事儿还没完呢。由沈万川自己动手那是最好不过了,他要是不动手,那他这个名义上的前女婿不介意帮他一把。 沈云西哦哦的放下骨头,又用筷子戳了一颗卤蛋,美美的吃完了午饭。 虽然很惋惜庆明帝活了下来,但沈云西也清楚,沈万川能舍得下这大好的报仇雪恨的时机,除了想报复沈姑母外,肯定也还另有计划针对庆明帝。 沈云西好奇得不行。 她原本好奇心不强的,但自打穿越过来,她很长了一番见识,大梁人的生活过得太丰富多彩了,跟看狗血电视连续剧一样,总是想知道下一集的。 因记挂着沈万川,沈云西连懒觉都不睡了,接下来连着几天,每天早上都要往里去给殷皇后请安。 又是一清早。 天边才亮了一线白光,沈云西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酸汤蹄筋米线和配的煮蛋。 又捧着杯豆浆鼓着脸颊一股气喝了,整装待发,预备往中去。 卫邵出不得房门,见她又要走,一去又是大半天都不回来,不由说道:“朝朝,也不必都去吧?” 沈云西正说道:“你现在昏不醒呢,母后多伤心啊,我得多去陪陪母后。这样演得才真。” 卫邵捏住她一本正经的脸:“你看我信不信。” 沈云西踮了踮脚,笑了两声,小声说:“我昨天和母后说好了,今天还要去的。” 又说了几句话,就挥挥手,出门去了。 卫邵没再阻拦,笑摇了摇头。 荷珠跟在沈云西后面,一路走一路跟竹珍悄语说:“小姐子越见变了些。” 竹珍只笑:“这有什么好说道的,世上哪有一尘不变的。” 她们的悄悄话沈云西没听见。 马车晃悠悠的驶入长街大道,转向皇城。 沈云西照常去了正里,她到时,殷皇后还在用早饭,吃的是水晶小笼包伴各时鲜小菜,在殷皇后的热情投喂,沈云西也坐下来吃了几口。 婆媳二人正用着,间或说两句闲话。 不想就在此时,有内侍飞跑了进来,边跑边急呼大喊:“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前朝出大祸了!” 殷皇后完全没受对方的急切,一动眉,睨了睨那内侍:“什么不得了,叫你这么慌张。” 那内侍咽了咽口水,他一边气,一边手不停的往东边指画,惊声道:“陛下,是陛下……陛下出事儿了!殷老将军让奴才请娘娘您快快过去呢!太后娘娘那儿也使人过去了。” 庆明帝? 这话可不得了。 沈云西听得眼睛一亮,哗地站起来,她终于等到了。她就说沈万川肯定忍不了多久的。 殷皇后更是动,直接筷子一甩,披风往身上一套,就往儿媳妇肩边一靠,扶着额头出门坐上轿撵,一路白着脸,重病无力的叫着:“陛下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往前朝去了! 到了地方,殷皇后下了仪仗。沈云西便和白姑姑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走进了大殿里。 当下正是上早朝的时间点,而且是大朝,殿中站了身穿各官袍的大臣们,并手持弓箭长刀严阵以待的重甲军。 内中气氛凝滞又沉闷。 沈云西一只脚才踏进门,就听见众大臣发出“哗”的惊呼,她老大阮何适的声音最是响亮,正焦急的喝道:“使不得,使不得!逆贼,快放开陛下,陛下九五至尊,万乘之主,关乎家国社稷,你怎么敢!快,快放开,你有什么事,有什么不的,大可冲我来!” 沈云西:“……”不愧是老大,这嗓门儿真大啊。 她不摸了摸耳朵尖儿,循声看去。 只见最前方,阮何适半弓着身,伸长了手,一脸忧,急煎煎的,一副随时要夸步上前抢夺东西的姿态。 而就在离她不远处的龙椅上,老太监沈万川四平八稳的端坐在龙椅上。 而原本该在龙椅上的庆明帝,此刻脸铁青,身板儿僵直的坐在老太监的怀里。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