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又是所谓的天命?还是说……有个修为高到离谱的大能在暗中保护谢砚之? 倘若真有这样一个人,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付星寒毫无头绪。 与此同时,芦苇的另一端。 玄天宗现任掌门兼六界第一大能容郁正眯着眼打量谢砚之。 此人一开口竟是要收谢砚之为徒。 谢砚之当然没答应。 他又怎会不知,自己一旦跟容郁去了修仙界,定然要与颜嫣分离。 除此以外,他与端华长公主之间那些事也该落下帷幕了。 见谢砚之拒绝地这般干脆,容郁也不恼,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也罢,两年后,本座再来寻你。” . 颜嫣找到谢砚之,已是半盏茶工夫之后的事。 待视线里重新出现那抹浓墨重彩的绛紫,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纵是如此,颜嫣心中仍憋了口恶气。 她在谢砚之口上狠狠砸了一拳,忿忿不平地骂道:“你跑这么快作甚?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完呢!” “不过是捡个纸鸢罢了,你竟一捡就是半个时辰!方才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庭湖的水都快溢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被浪卷走了……” 除此以外,她更担心的是,付星寒会对谢砚之做什么。 颜嫣如今也算彻底摸透了付星寒的子,此人心眼小,气量更是小到不能再小,是个正儿八经的伪君子。 他若能寻到报仇的契机,自不会放过任何人。 哪怕是用脚指头去猜,都知道,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谢砚之扼杀于摇篮之中。 而付星寒之所以从一个谨言慎行的伪君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与颜嫣当初哄着他食“止痛丸”1不了干系。 颜嫣又何曾料想,付星寒竟也被空兽带到了这个时空。 若因她而连累到谢砚之,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她骂着骂着,竟还自己委屈上了,红着眼眶又往谢砚之肩上砸了一拳。 “我费这么大劲才把你救出来,容易吗我?你若真被浪给卷走了,我又该上哪儿捞你去?” 她一拳接一拳地往谢砚之身上砸,腔悲愤无处宣。 谢砚之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她去打,直至颜嫣打累了,方才微微俯身凝视她。 “我是否能理解为……你在担心我?” 他说话语调一如既往地平缓,目光却是从未有的认真与专注。 颜嫣一愣,果断把手从他肩上拿开。 “不是,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死后,无人带我去修仙界。” 颜嫣这谎撒得一点儿也不高明,光是从她那四处闪躲的眼神便能判断出,她这番话的真假。 聪慧如谢砚之却已动摇,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在自作多情。 他贯来平静的眼眸中出一种名为悲伤的神情。 都不用刻意盯着谢砚之看,颜嫣便已受到他此刻的情绪。 喜一个人又如何能藏得住? 事已至此,颜嫣已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她对谢砚之又怎会全然无觉? 可她不敢放任自己,亦不想像从前那般深陷其中。 如今的谢砚之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少年人的喜最是炙热,像一团火,燃得快也熄得快。 她终会离开,而他,亦会遇见与他绞百年不离不弃的柳南歌。 两百年何其漫长?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再深的情都将会被时光磨平。 更遑,两百年前本就无颜嫣。 她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笔,迟早会被忘记。 既如此,倒不如不要开始。 可颜嫣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远没有想象中那般洒那般绝情。 她深深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望着谢砚之:“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呀谢公子。” 不待谢砚之反应过来,颜嫣便已拽住他手腕,不由分说拖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 边走边与他唠家常,语调轻快:“清明除了踏青扫墓,还要秋千~” “咱们回去搭个秋千架,秋千架后面再种一棵紫藤花,等紫藤花长大了,将那秋千架笼在树荫下,届时再烈的头都晒不到我,我便能在院子里秋天啦。” 颜嫣叽叽喳喳不停地说。 那黄昏,她便得到一架谢砚之亲手搭建的秋千,与一株他们二人共同种下的紫藤花树。 . 子一天一天过去。 颜嫣初来云梦时养得螃蟹都换了好几次壳,从铜钱大小长成拳头那么大一只,原来只需半年。 颜嫣兴奋地拿着螃蟹,来谢砚之面前显摆,岂知那螃蟹半点面子都不愿给她。 壮的蟹钳夹在她虎口上,拔都拔不下来。 虽说颜嫣早就受不到痛了,可这依旧很让人生气好嘛? 她好一番折腾,才将那吃里扒外的白眼螃蟹给拽下来,气势汹汹地丢给谢砚之:“你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谢砚之:“……” 他还真没那个胆去吃颜嫣养了半年的螃蟹,白眼螃蟹的最后归宿自是又回到了缸子里,继续横行霸道。 一旁围观的捕鱼大爷笑弯了眼,趁机给谢砚之一篓鱼,调侃道。 “小媳妇生气了,还不多做些菜去哄哄她?” 谢砚之不善言辞,遇见这种调侃,大多数时候只能无奈地听着。 尔后,他看见了那一篓黄骨鱼,简直头皮发麻。 要知道,自那以后,杀鱼一事就成了谢砚之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甚至,此后的两百多年,谢公子食谱中都未出现过鱼字。 这不,捕鱼大爷后脚刚走,谢砚之就来到石驳岸上,偷偷放鱼。 第一尾鱼才把那宽宽扁扁的大脑袋探出竹篓,谢砚之头顶便传来颜嫣的声音:“你在做什么呀?” 谢砚之闻声连忙摁住鱼头,将它回竹篓,面不改地扯着慌。 “换水。” 颜嫣:??? 她看了眼表情严肃的谢砚之,又看了眼谢砚之手中那个蓄不了水的竹篓。 心想:他可别真是个傻子吧?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谎撒得有多蹩脚的谢砚之耳通红。 他提着竹篓,拾阶而上,来到颜嫣身边:“篓子里都是你嫌长得丑的黄骨鱼,养不了,只能烧着吃。” 颜嫣一听,突然来了兴致:“黄骨鱼哎,没刺。那我今晚和你一起吃好啦。嗯……我想让你把鱼煎得焦焦的脆脆的,给它做成干锅鱼。” 谢砚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颜嫣畔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柔声道:“好。” 被美冲昏头脑的谢砚之就此来一场浩劫。 他与砧板上那尾活蹦跳的黄骨鱼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黄骨鱼无鳞,故而比旁的鱼摸上去更滑溜,覆盖在其体表的黏也比旁的鱼多。 谢砚之手几度触碰到它,又几度缩回,来来回回折腾了不下十次。 十次之后,谢砚之终于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按住那条滑不溜秋的黄骨鱼。 将其固定在砧板上,右手举刀,猛地往下一砍…… 而后,历史重演。 体滑皮韧的黄骨鱼“呲溜”一声飞上天,投入庭湖的怀抱,消失不见。 谢砚之又受伤了。 这次,伤得更离谱。 血淋淋的伤口自他左手手腕处蜿蜒至手肘,几乎贯穿整条小臂。 猩红的血“滴答滴答”溅落在青石地板上。 闻声而来的颜嫣被吓一跳,那一霎,瞳孔缩到几乎只有针尖大小。 她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拽着谢砚之往医馆跑。 上次那场意外就已在谢砚之手臂上留下疤,这次伤在同一个位置,伤口还愈发深长。 颜嫣都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目光牢牢定在谢砚之被裹成蚕蛹的手臂上:“我早就想问了,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手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喊疼的?” 倒不是谢砚之反应迟钝,受不到疼,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忍。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