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客人见到衣着不凡的任承泽单手就拎起了布袋和尚,顿时拔起双腿一哄而散,就连掌柜也不敢上前阻拦。 “别再让我听到任何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任锦轩见那布袋和尚就快 不上气,才将他丢出门外。 布袋和尚早就吓 ,此时捡回了一条狗命哪敢继续留下。 任承泽无力地坐回位置上,握住酒坛就往嘴里灌,双眼通红。 “这位客官,我们,我们今天打烊了。” 任承泽不走酒馆的生意就没法做,于是掌柜就大着胆子,上次说了句。 任承泽打了个酒嗝,双眼朦胧地看着掌柜,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也不知到底是几百还是几千两,直接放到桌上继续喝着酒。 掌柜哪见过这么多钱,顿时眉眼言笑地道:“那客官您继续喝着,我去给您炒几道小菜。” 菜,这世间又有谁能比她还会做菜。 任承泽将头埋在桌子上,蓄在眼眶的泪,终于漫了出来。 “江子笙,你到底在哪里……” 玄阁。 江子笙已经整整昏 了三 ,即使有了夙夜的冰 养着,她的身体也还是比之前稀薄了很多。 任锦轩整整三 没合眼,他冷漠无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大夫,双眼微微眯起:“你们将话再说一遍。” 眼前这几个都是大玄赫赫有名的神医,在外界也算是桀骜不驯的人物,但现在只能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发着抖。 “尔等无能为力,望世子恕罪。” “你们不是都自诩为神医?起死回生的能力么?怎么会无能无力!”任锦轩 冷地看着他们。 为首的老大夫此时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直接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道:“江大夫生机已无,尔等也是回天乏术。” 任锦轩听到一个死字,紧紧握着的拳头直接发出一声脆响,双眸的杀气瞬间腾起,“你这老东西莫不是瞎的,她明明还有呼 ,你却说她……” 老大夫紧张地动了动嘴 ,惊恐地解释道,“世子殿下,江大夫已没了呼 。” 什么? 任锦轩不相信地揪起老大夫,眸子变得更加 寒,“你再说一遍。” “世子若不信草民,可自己去看。”老大夫 脸通红,艰难地喉间挤出几句话。 任锦轩一把丢开老大夫,直接冲了进去,临近门口之时,又冷冷看了他们几个一眼。 “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得陪葬。” 冰 里的江子笙静静地躺在那里,紧抿的 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倔强,像是在坚持着什么。 任锦轩放轻脚步,来到她的面前,按下琉璃开关,望着她晶莹剔透的面容,心就像被挖了一道口子,又痛又空。 他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放到她的心房,期待着那里传来有力强壮的心跳。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江子笙的心脏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任锦轩心猛地一窒,直接将手探向她的鼻尖……这一次连呼 都没了。 江子笙真的死了吗? 任锦轩心下一急体内的气息便开始 窜,他猛烈地咳了起来,拳头紧紧地砸向了自己的 膛。 “现在后悔了?”夙夜走进来便看到任锦轩那张冷漠的几乎冰裂的脸庞,漫不经心地道。 任锦轩猛地抬头看向夙夜,冷声道:“你不是说她在这就不会死了吗?” “你认为她死了吗?”夙夜慵懒地坐回到椅子上,从暗格中拿出两个棋盒,“下一局吧。” “到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下棋?”任锦轩唰地一下便到了夙夜面前,大手一挥,那玉质的棋子便散落一地闪着莹莹光芒。 夙夜面不改 地仰起头,高深莫测地看着任锦轩。 任锦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夙夜,江子笙现在这样就是你期盼的吗?” 夙夜 角微勾,即使任锦轩这样对他也没有一丝恼怒,微微弯 ,将那些落地的棋子一颗一颗的捡回棋盒中。 任锦轩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只觉得心 抑的更加难受。 “很生气?你生气她就能醒过来?你就算杀尽天下人,她现在也不会睁开双眼。”夙夜捏起一颗棋子,啪的一下放入天元。 落子的清脆声,将任锦轩的心神都震慑回来。 他知道夙夜说的没错,但是他就是不甘心,他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天又一天无意义的干等。 夙夜看任锦轩不说话,也不再说什么,独自一人对弈,好看的薄 微微勾起,又想起了与江子笙的那一局。 那是一场没有血的厮杀,江子笙的每一步棋子都锐利如剑,虽然锋芒,却还是落败在他的围困之上。 人如棋子,现在的江子笙就是这样,她被围困住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靠不了别人,唯有自己才能够走出。 一局下罢,夙夜的清俊的眉头微微蹙起,略微无奈地叹了声气,“又是平局,本座去外面散散心。” 任锦轩没有理会他,将冰 的机关按下,凝视江子笙那双如琥珀的眸子,第一次 出了眼中浓浓的缱绻的柔情。 他的指尖隔着琉璃,细细的描着她如水的轮廓,迟迟未停。 若非母妃告知,他这辈子都不知,在绣坊遇到那个明媚如夏的女子便是江子笙。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她为他绣了一朵白芍,饶是他再无法看见,也被她那 巧的绣艺震慑。 他那时便在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子,轻而易举便能触人心弦。 从没过的悸动让一向冷静的他慌了,蛮不讲理的让凌霜将她赶了出去。 待真的赶走她之后,他后悔了。 “凌霜,你可知刚那位姑娘,姓甚名谁,是哪家女子?”他站在原地,已经发了好一会呆。 “不知,看样子是哪家的丫鬟吧,爷要我去查吗?” “不用了,若是有缘一定还会再见的。”他握紧她未带走的兰花帕子,嘴角微微勾起。 …… “凌霜,那姑娘来绣坊了吗?”他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问起她。 “没有。” 可他令他没想到的事,自那 之后,他便再也没遇见过江子笙,突然闯进他心里的江子笙就这么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后来容萱带回了一个大夫。 他那时恰好杀了一个假扮成歌 的刺客,鲜血 脏了刚换的地毯……即使相隔甚远他也 受到了江子笙的颤栗。 “那个时候,你吓坏了吧,你该告诉我你是谁的。”任锦轩看着依旧昏 的江子笙,柔声道。 他对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抱任何的希望,但是听到江子笙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信了。 虽然他们的接触不算多,但他几乎都是数着 子等着江子笙的到来。 一种陌生的 情在他心中悄然生 发芽,连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 情,有时看到江子笙跟容萱在一起聊天,他都不舒服。 暗卫说他喜 上了男人,他就像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难道我真的喜 上了男人?不,我一定是魔怔了。”他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却总是找了各种借口否认。 却不知心中的那颗曼陀罗花种子,早已生 发芽。 他就像是中了毒一般,变得不像自己。 他四处打探着各种关于江子笙的信息,可似乎早有人料到一般,将江子笙的痕迹都掩盖了去…… 得知江子笙跟任承泽的关系匪浅之后,他真的很恨,就像是被人背叛了一般,尤其是任承泽说他为了她可以放弃江山的时候。 他那时的内心也在咆哮,就算江子笙真是男的又如何,可是他怕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子笙,你可知,这世间除了任承泽,还有另一个人也能对你这么好?” “你不知道当知道你是女子之后,我有多 喜,可我不懂如何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才想出了那么多拙劣的方法, 引你的注意,我只不过想在你心里占据一些位置,哪怕只有一点点。”任锦轩低哑地道,“当母妃向我说起,绣坊女子是你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即去找你。你可知在山 时我向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么的真心实意。那些白硝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替自己开 的借口。” “你还记得我带你看孔明灯的那个晚上吗?那每一盏的孔明灯里面都写有我想对你的话,我希望当孔明灯落下的时候,有人会捡起,然后在若干年后告诉你,任锦轩他早就 上了你。那一晚对你说的违心话,你可知我的心多痛。我其实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你说我居心叵测,是啊,我对你最大的居心,便是你能够喜 上我……而现在我最大的居心便是你能醒过来。” “江子笙,求求你,醒过来好么……” 任锦轩紧紧的闭上双眼,滚烫的泪水,溅落在了琉璃之上。他无力地靠在冰 上,即使身子被薄冰覆盖,也浑然不知。 现在的他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可惜江子笙依旧紧紧闭着双眼,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夙夜进来时,手中多了一件狐皮大氅,“起来吧。” 任锦轩恍若未闻,谁都无法想象,一向不可一世的武贤王世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失了魂,落了魄。 夙夜将大氅丢在他身上,眼中带着一抹戏谑,“江子笙现在尚有一线生机,你死了我就没法救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