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菲不经意回头?,见李信已?经从湖边起身,信步走来,她仿佛见了鬼似的,连忙将烤鱼转了过来,依然让完好的一面朝上,将黑漆漆的糊面藏了起来。 李信在曾菲身旁坐下,笑着问:“不知县主的鱼,烤好了没?有?” 曾菲若无其事地冲烤鱼洒调料,含糊搪了一句:“快了。” 李承韬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信疑惑地瞧了他一眼,“怎么了?” 李承韬言又止,道:“大哥,县主的烤鱼你只怕吃不上了,不如吃我的烤鱼吧?” 李信的目光下移,落到李承韬手中?的烤鱼上,这?好好的一条鱼,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看?起来肿了一圈,那些过量的调料被火一烤,便结成了块凝在鱼上,仿佛套上了一层“铠甲”,让木签都弯了几分,似乎不堪重负似的,有些无力。 李信嘴角了,道:“罢了,我恐怕消受不起。” 李承韬见李信对自己的鱼不兴趣,忙道:“大哥,你还没?尝我的烤鱼,怎知不好?我这?鱼再不济,也比县主烤的强!” 曾菲一个眼刀过去:“谁要和你比了!?” 李信闻声,偏头?看?向曾菲。 曾菲知到了李信的目光,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心虚,又不自觉洒起了调料。 “县主。”李信温言开口:“这?一面方才洒过了。” “啊?”曾菲愣了愣,结结巴巴道:“是、是吗?呵呵呵,我忘了……” 李信轻轻“嗯”了一声,道:“该翻面了。” 第84章 问题 曾菲眼皮跳得厉害。 她故作镇定地护着自己的烤鱼, “还没好呢,你急什么?” 李信见她神情古怪,便收了目光, 悠悠笑道:“那好, 我等。” 李信也不着急, 就安静地?坐在一旁, 一目不错地看着曾菲烤鱼。 起初, 曾菲还能装一装样子, 但时间?久了, 糊味就藏不住了,李惜惜忍不住道:“菲!你的鱼都?快冒烟了!” 李惜惜话音才落,曾菲的烤鱼便发出了闷闷的炙烤声?, 听?起来有?几分危险,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了这条烤鱼上,只见那烤鱼“嘣”地?一声?, 竟燃起了明火! 众人一惊,李承允眼疾手快, 抄起一壶水, 便对着曾菲的烤鱼淋了下去, 只听?“嘶”的一声?,烤鱼上的火被彻底浇灭, 木签被烧得几乎断了, 烤鱼从架子上滚落下来, 黑乎乎的反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李信。 李信:“……” 李承韬见状, 忍不住笑出了声?,曾菲瞪了他一眼,他才连忙捂住了嘴。 李承韬心中暗道:【大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哪里是烤鱼?分明是炭鱼……】 李惜惜一会儿看看曾菲涨红的脸,一会儿看看李信发青的脸,想笑又不敢笑,与李承韬一样,憋得辛苦。 【菲这烤鱼吃了只怕要中毒吧?还好着火了,要不然,按照她的子,肯定会着我尝的!二哥可真是救了我一命啊,哈哈哈哈……】 曾菲盯着那条已经不成鱼样的烤鱼,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李信似笑非笑地?看着曾菲,问:“这便是县主烤的鱼?” 曾菲尴尬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那个……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糊了?奇怪了……还有?没烤的鱼么?” 苏心禾摇头?,“最?后两条,一条在你这里,一条给了承韬。” 李承韬大方地?送上了自?己的烤鱼,道:“大哥,你还不如吃我烤的鱼呢?瞧瞧,香味俱全!” 李信忙不迭躲开,“大可不必,多谢你了。” 李承韬轻哼一声?,道:“大哥怎么如此不懂欣赏?二哥,嫂嫂,你们要不要尝尝?” 苏心禾连忙侧头?,对李承允道:“夫君,我方才烤鱼时脏了衣裳,想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李承允会意,便笑着点头?,“好,我先带你去山顶的别苑。” 说罢,他们二人便依次站起身来。 苏心禾眉眼一弯,对众人道:“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一步。” 李承韬心觉惋惜,这可是他第一次烤鱼,怎么能没人分享呢? 于是,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李惜惜,道:“怎么样,想不想尝尝你三哥的手艺?” 李惜惜不翻了个白眼,道:“不了不了,你这鱼恐怕是没有?解药的。” “胡说什么!”李承韬轻斥一句,“我都?不计前嫌地?请你吃鱼了,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李惜惜“啧啧”两声?,道:“这么好的鱼,三哥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李惜惜说着,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追苏心禾去了。 李承韬见没人买账,只得悻悻回头?,瞥见李信与曾菲,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古怪到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李承韬面顿了下,道:“既然你们都?不吃,那我只好独享了,哎呀,湖边风景不错,我去那儿吃了!” 李承韬说着,便一骨碌爬起身来,小心地?拿起那条孜然辣椒堆积如山的烤鱼,往湖边去了。 方才被水一浇,火堆也灭了,此时此刻,火堆边上只留下了李信和曾菲两人。 曾菲二话不说,便起身要走,李信却轻轻开了口:“县主去哪儿?” 曾菲身形微微一僵,扯了扯嘴角,道:“烤鱼毁了,我去马车上找找,还有?什么别的吃食……” 李信问:“县主可是觉得腹中饥饿?” “怎么会?”曾菲轻瞪他一眼,“我是看你伤了手,又没吃到烤鱼……” 曾菲说到一半,突然话锋一转,道:“你可别误会啊,我只是不喜欠人情罢了!” 李信低头?笑笑,道:“我又不会找你讨要什么,县主不必担心……况且,我也不饿。” “那也不行!”曾菲说的斩钉截铁,“若是你现在不饿,那等回了京城,我再还你一顿饭,就算是两清了。” 李信听?了这话,倒是也不拒绝,只道:“那便听?县主安排。” 这声?音温和谦逊,听?着令人舒畅,曾菲忍不住瞧他一眼。 午后光静谧,透过树荫,错落地?洒在李信的面容上,他的气质与李承允孑然不同,相比李承允的冷冽高华,李信给人的觉,则更加清隽文?雅,像今这般不穿铠甲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修长而单薄的,就像一位不通武艺的俊逸书生。 在人群里,能一眼看到的那种。 李信见她看着自?己,低低出声?:“县主?” 曾菲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避开了他的目光,道:“就这么定了!咦,她们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也要去别苑了!” 曾菲说完,便提着裙裾,匆匆离开了。 李信见她步子踉跄了一下,又立即稳住身形,逃也似的走了,便也勾起了角。 有?趣。 - 玉龙山不但以风景闻名,还有?“汤泉之乡”的美称。 这汤泉从山顶而出,约有?上百处汤泉,汤泉水自?上而下淌出,潺潺不息,冬暖夏凉,最?是宜人。 山顶本来有?一处皇家行,但先帝为?了削减京中的奢靡之风,便叫人将这行拆了,改成了一处清幽的别苑,如今这座别苑,就连同玉龙山一起,被宣明帝赐给了平南侯府。 别苑中也有?几处汤泉,皆修成了木屋,私密极好,此刻,李惜惜便惬意地?靠在了汤泉内的石壁之上,她了水花,长吁一口气,“真舒服啊……菲,你之前来泡过这里的汤泉么?” 曾菲摇头?,道:“没有?,母亲说这儿已经不是皇室的地?方了,以她的身份,不宜常来,不过这汤泉温浴倒很是很舒服,比起我在中泡的,也不遑多让。” 李惜惜又问:“嫂嫂觉得如何??” 苏心禾长发松挽,也将自?己的身子泡进?水里,温热的泉水一下漫上了肩头?,让人浑身都?放松下来,道:“很好,与江南的汤泉比起来,各有?千秋。” 李惜惜一听?,便有?些好奇,在水里划拉两下,便靠近了苏心禾,在她身边坐下,问:“江南的汤泉与京城的汤泉有?什么不同?” 苏心禾想了想,道:”江南多园林,汤泉往往修筑在园林之中,与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融为?一体,置身其中,便觉心旷神怡。” 李惜惜瞪大了眼:“在园林之中?那外人岂不是能看到?” 苏心禾笑笑,道:“若是自?家园子,就不必担心了,里里外外都?是近身伺候的丫鬟,没有?男子的。” 李惜惜的表情更加夸张了,惊讶道:“嫂嫂,这么说来,你在江南的时候,家里还有?汤泉!?” 苏心禾面平静地?点头?,道:“是啊,父亲为?我修了一个。” 李惜惜羡慕极了,她小声?嘀咕道:“若是我父亲也这样就好了……” 苏心禾莞尔,“公爹乃是护国佑民的大英雄,他们各有?千秋,如何?能比?” 李惜惜听?了这话,才展笑颜,道:“不过,在我们兄弟姐妹之中,父亲对我算是最?宽容了……父亲对二哥,是最?严厉的。” 曾菲拧眉问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大哥吧。”李惜惜说着,面上也有?一丝怅然,“大哥生在外面,又长到七八岁才入府,父亲觉得大哥吃了不少苦,大哥启蒙晚,父亲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甚至比对二哥这个嫡子还好。有?些事,分明二哥比大哥做得更好,但父亲却依然会夸奖大哥,敲打二哥,若我是二哥,久而久之,心里也会难受的。” 曾菲乃是长公主欧如月的独女,自?幼集万千宠于一身,加之她又一直对李承允有?好,听?了这话,便更是为?他打抱不平,道:“这李信真可恶,若是没有?他,世子哥哥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苏心禾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 曾菲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道:“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啊,不过是觉得平南侯对世子哥哥不公罢了!你可别胡思想!” 苏心禾笑得轻松,道:“你放心,我不会介怀这些……其实,关于父亲对夫君的态度,我倒有?些不同的看法。” 曾菲问:“什么看法?” 李惜惜也聚会神地?看着苏心禾,等待着她的下文?。 苏心禾思忖了片刻,道:“父亲表面上虽然对夫君严厉,但当夫君不在府中用饭之时,他却主动问起,可见是关心夫君的。” “况且,父亲对大哥好,可能是为?了弥补他幼年的缺失,并?非有?意冷落夫君。他将夫君一人放到北疆,应该是为?了历练夫君。” 李惜惜不抿了下,道:“可是,父亲平时对二哥也太?凶了……” 苏心禾道:“夫君要统领千军万马,若是没有?强大的心理,如何?能抵挡得住战场上的力?” 曾菲抬起眼帘,目光凝在苏心禾面容上,汤泉之中水汽升腾,逐渐凝成水珠,汇聚在苏心禾额前碎发上,她笑容恬淡,眼神却十分笃定。 这般好看的妙人,怪不得世子哥哥动了心。 曾菲心情复杂,她在汤泉中待了一会儿,便默默起身。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