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拍了下桌子,道:“英雄所见略同,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围巾是心理上的防御,想办法打破这层防御,曾昭才会讲真话。” 半小时以后,三个人出发。 曾昭所在的银行支行距离高小鹏影楼约有两公里。 曾昭接到电话以后,向主任请了病假,到楼下等了一会儿,便见到卢克英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男的帅气,气质沉静,一双眼睛很有穿透力。女的衣着款式简约有品位,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利索劲。 曾昭身穿印有素花的连衣裙,还围了一条薄围巾,这是非职业打扮,与银行制服形成区别。她左右看了几眼,道:“卢大队,我们能不能不在这里聊,找个远点的地方?” 卢克英道:“我知道有个安静的地方,没有闲杂人。” 曾昭相貌清秀,留着一个马尾辫,只是化了淡妆,坐在车上,安安静静,一语不发。吴雪坐在曾昭身旁,道:“车上闷,你还戴着围巾,不怕热吗?”曾昭用手摸了摸围巾,道:“戴习惯了,不热。” 越野车即将到达一个派出所时,曾昭紧张起来,道:“我不到派出所谈。”卢克英道:“我们只是路过,不到派出所。” 越野车开进远离广场路的湖州老公园,曾昭跟着三名警察走进茶楼包房。透过窗户望着浓密的树叶,她才有了一些安全。 卢克英正式介绍道:“这是来自省公安厅的侯大利和吴雪,正在侦办高小鹏案,他们有事要问你。” 尽管高小鹏死去好几年了,可是曾昭听到“高小鹏”这三个字时,肠胃仍然涌起呕吐。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卢大队,以前我说得很详细,没有其他补充的内容了。” 吴雪注意到曾昭在听到这一句话后鼻子出现明显的皱纹,这显示她在听到高小鹏案子时出现了厌恶情绪。她温和地道:“曾昭,先看一看你丈夫遇害时的案发现场吧。” 侯大利拿出现场勘查照片,在曾昭眼前翻了一遍。随着照片的翻动,曾昭的面部表情不停地变化,嘴巴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吴雪问:“曾昭,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曾昭鼻子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双手捧着肚子,道:“你问吧。” 吴雪直视曾昭的眼睛,没有过渡,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遭遇家暴后,你要默默承受,既不报警,也不向妇联或其他组织求助,也不跟父母说?” 曾昭还以为吴雪会询问以前问过的类似问题,没有料到吴雪居然上来就揭自己最隐秘的伤疤。她微张着嘴,望着目光犀利的吴雪,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有,被家暴!” 吴雪目光坚定,语句铿锵地道:“如今,高小鹏再也威胁不到你,你要勇敢走出以前的泥淖。否则,你会永远生活在家暴的影里。” 曾昭头脑中一片轰响声,下意识地继续否认。 吴雪大声道:“你糊涂,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每次被家暴的体验,都是人间地狱。你把围巾取下来,让我们走出地狱。” 曾昭双手抓紧围巾,浑身发抖。 看到曾昭如此反应,吴雪知道侯大利的推断基本正确,道:“如果你不敢去掉围巾,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往事,取下来吧,勇敢地面对现实。” 曾昭表情悲伤,慢慢地取下围巾。 吴雪倒了口凉气,曾昭雪白的脖子上有一条丑陋的斑痕,斑痕如世界上最丑的项链,牢牢锁住了她原本修长优雅的脖子。 吴雪道:“你是斑痕体质?” 曾昭双手挡住脖子,点了点头。 吴雪又道:“这条痕迹是多次形成的,每一次,老伤未好,又增加了新伤。” “嗯,很多次才形成的。”省公安厅的女同志料事如神,曾昭觉自己在她面前如透明人一般。 吴雪道:“高小鹏下的手?” “高小鹏是变态。”多年的堡垒被轻易打开一个缺口以后,曾昭便不再抵抗,泪如泉涌。 “高小鹏在湖州摄影圈非常有名,拍了很多好片子。我以前是摄影好者,喜拍花草,当年非常崇拜高小鹏。后来我购买了他的一些课程,跟他一起进行外拍。当时他刚刚离婚,故意表现得非常忧郁,对我这种年轻女子来说有着很强的引力。当年我懵懂无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男人,误以为高小鹏这种人就是好男人,觉得他很有才华。一来二去,我们两人就好上了。结婚前,他待人接物真是很有绅士风度,对我关怀备至,极端宠。我以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谁知是被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盯上了。 “结婚不久,高小鹏带我到影楼,说是要帮我拍一套特别的片子。我们谈恋以后,我就是他的专用模特。我的身材、肤和相貌在湖州还算很不错的,高小鹏在摄影杂志和网上发过很多拍我的片子,广受好评。他的水平不错,这一点我不否认。这一次他带我到影楼,是拍摄以捆绑为主题的人体艺术。我以前当过他的人体模特,对这个要求也不以为意。我当时被勒得受不了,大喊起来,他仍然不松手。我出不了气,快窒息了,觉到就要死了。这个时候,高小鹏整个脸都兴奋得扭在一起。松绑之后,我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高小鹏过来抱住我,说拍了一组彩的照片。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