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沅微微差异,“你不生气?” 若是按照之前的宁大小姐,恐怕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宁锦婳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何要生气。” 她前半辈子得到的眷顾太多,可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一样一样收回去。她不想再做一个没有选择的受予者,她也有想保护的人,她的孩子们,她的父兄,她的家族,甚至陆寒霄。 她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帮我了。你如今身处困境,一身才华不得施展,而我独木难支,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一个军师。我俩岂不是高山水,难得遇知音啊。” 叶清沅盯了她一会儿,像不认识她似的,许久,她轻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 宁锦婳笑道:“树挪死,人挪活,我总不能一直这么糊涂过下去。” 叶清沅着她的目光,“你可不要后悔。” 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宁锦婳心里高兴,没想到来一趟别苑还有意外收获,正准备好好庆祝一番,叶清沅忽地眸光一闪,走到衣挂前面。 “这是什么?” 她弯捡起来,把一块儿莹润的月牙玉佩放在掌心,递给宁锦婳。 “从世子衣中掉出来的,我看这玉成不错,可是贵重之物?” 第31章 第 31 章宁锦婳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放大。她忙伸手接过,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端详。 这上面的缺口,的确是她的那枚玉佩,真的不能在真! 此物她明明给了宝儿,怎么会在此处?钰儿,霍凌……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冲出门去,一路跌跌撞撞,撞开了陆钰的房门。 “钰儿——”她看着神微怔的陆钰,急切道:“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取得?快告诉母亲!” 陆钰看着那枚月牙儿玉佩,垂眸道:“是方才霍世叔给我的。” 果然如此! 宁锦婳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除夕夜吃多了酒,醒来头痛裂,还没来得及去看宝儿,又匆忙赶来别院,细算起来,她已经有两没有见过宝儿了! 她的孩子…… 宁锦婳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她不知本应在宝儿手臂上的东西怎么会在霍小将军手里,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的宝儿不是应该好好在世子府吗? 宁锦婳浑身颤抖,牙齿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儿弥漫口腔,瞬时让她清醒几分。 “京城五里外的桐树林……霍凌。” 对,霍凌!她要去找他,说不定……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她心神恍惚,急得恨不得立刻飞过去,陆钰从背后叫住她,“母亲,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 宁锦婳语气有些焦躁:“我去办些事,你好生待在别院……等等。” 她脑中灵光一闪,转身对陆钰道:“钰儿,你让人去找你父王,就说你宝儿弟弟有危险,我在霍凌的营账内。” “让他来接我,我等着他。” 此时此刻,她慌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陆寒霄。 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 ……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外面狂风骤雨,夹杂着阵阵雷鸣声。面对面容急切的女主人,车夫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道:“王妃娘娘,不是老奴偷懒,今这天气实在太差了,附近没有官道,都是泥泞小路,一下雨,车轮陷在土里出不来,恐怕会困在路上啊!”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大晚上,真把这位贵人困在荒野小道上,他可担待不起。 “要不您先歇息一晚,一晚上而已,耽误不了事。待明儿一早,雨停了,您再出门?” 宁锦婳怎么等得起,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她也得去啊! 这时,一旁沉默的叶清沅忽地开口,“还会骑马么?” 高门的夫人、小姐们百无聊赖,并非只会困在闺阁里绣花,年轻的姑娘们聚在一起打马球,英姿飒,甚至不输男儿郎。 当年宁锦婳便是打马球的好手,京中闺秀,能与她匹敌之人甚少。 宁锦婳一怔,随即重重点了头,“会!” 其实她生下钰儿后伤了身子,御医让她好好将养,像骑马这种剧烈的动作更是被明令止。如今要不是旁人提起,她都忘了她曾经也在马背上驰骋过。 叶清沅言简意赅,“今天下雨了,马车可能会困在路上,不若你我一起骑马前去,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可能会辛苦一些。” 事到如今,宁锦婳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辛苦不辛苦,她当即让人取来蓑衣和斗笠,看向叶清沅:“今多谢你。” 她愿意在这个时候陪她,她很。 叶清沅一边系蓑衣上的带子,一边苦笑道:“既已上了贼船,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走罢,你如今怎么磨磨唧唧的,还没当年有血!” …… “驾——”黑暗的夜幕里,雨点劈里啪啦落下,两个身姿纤弱的女子在马背上奔驰,叶清沅在前方,雨水从檐帽上嘀哒哒,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样?” 她大声喊道,声音有些暗哑,“我看见前方的灯火了,再坚持一会!” “好。” 宁锦婳道:“你只管往前走,我跟着你。” 相较于叶清沅,她的声音就显得中气不足,十分虚弱。她多年没上过马背,今天也没来得及带护具,终养尊处优的好皮,白的腿.儿被磨得通红,痛的都麻木了。 不一会儿,穿过层层树木,她们视线里出现许多帐篷,里面闪着微微的火光。前方有侦察兵发现了两人,厉声喝道:“何人来此,还不速速下马!” 一群手持刀刃的士兵瞬间把两人团团围住,宁锦婳不得不翻身下马,因为大腿那里太疼,下马时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我是镇南王妃。” 宁锦婳并非全然鲁莽,她来时特地带了王府的牌,黑底红字,一个大大的“滇”气势恢宏。 众人都十分诧异。 先不说这个令牌的真假,听这声音,蓑衣之下竟然是个女子! 她还自称镇南王妃! 怎么听怎么像在做梦啊? 片刻,一个高高瘦瘦的士兵摆了摆手,让周围的士兵收起兵刃。 他试探的问道:“这……王妃娘娘?您来此有何要事?” “我要找霍小将军。” 宁锦婳忍痛道:“霍将军告诉我来此找他,你只管通禀,就说宁……镇南王妃来访,他自然就明白了。” 他白把玉佩给她,便是料定了她会来找他,宁锦婳不担心他闭门不见。 那高瘦兵差沉思片刻,招了招手,唤来一个尖帽小兵,朝他耳语几句,又对宁锦婳道:“如此,先委屈王妃娘娘片刻,待我等通报一声,便可放行。” 今夜着实奇怪,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个女刺客趁机行刺,他们岂不是大过错?这个时辰霍将军还没有睡,兵差想着等他的命令行事,却没想到等了片刻,霍凌竟亲自前来了。 “婳——王妃!” 他神匆匆,身穿泛着银光的软甲,手执一把青伞,疾步走到前方的蓑衣女子前。 伞面微微倾斜,为她遮风挡雨。 “……” “霍小将军。” 另一个身披蓑衣的女子开口,“是我。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可否进去一叙?” 霍凌神一滞,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 他握着伞柄的手骤然收紧,转到宁锦婳身前,道:“是我无状了。” 两个女子,身形差不多,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连双眼睛都看不清楚,难怪他会认错。 宁锦婳微微点头,没有在这细枝末节上与他纠,一行人进了大帐,营帐里放着硕大的火盆,驱散人身上的寒气。 “把蓑衣下来罢,我让人拿去烘干。” 霍凌大马金刀地靠在主位上,在自己的地盘,他多了些随意。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在火红炭火的炙烤下,显得略微肆。 宁锦婳也不矫情,身上的蓑衣又又重,她簌簌解开带子,掀起帷帽,出一张姝丽的容颜。 女人乌发雪肤,皓齿朱,因下了雨,几缕黑发粘在瓷白的脸颊上,有种我见犹怜的凄美。 见状,霍凌心头微动,内心忽地一阵灼热。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黄昏,少女着晚霞,在一片海棠花海中,笑望着他。 他微微笑道:“你一点都没变。”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时隔多年,他原以为她已韶华不在,容颜不复,那个属于他的绮丽的梦,或许只能留在记忆里。 没想到如今再见,她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丝毫不减当年的风华。 ——被陆寒霄娇养这么多年,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富贵,宁锦婳万事不愁,岁月哪儿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呢? 霍凌心猿意马,宁锦婳却没心思跟他叙旧,她直接拿出怀里的玉佩,道:“霍将军可认得此物?你白里给我的,你……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霍凌看着那枚玉佩,快回道:“一个孩子。” “嗬!” 宁锦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急问道:“是不是一个三四月大孩子?男孩儿,长得白白的,很喜笑。” 霍凌如实回答:“确实是个三四月大的男丁,长得也周正,不过他并不喜笑。” 听夫人说,貌似这孩子有先天不足之症,呆呆滞滞,连话也说不出来。 宁锦婳闻言心如麻,心里已经确认了八成。她神急切,“霍将军,能否让我见见这个孩子,此等恩情,我必当重酬!” 霍凌没应她,反问道:“王妃,这个孩子身份有些特殊,你要先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才好决断。” “他是我儿子。”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