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有一次他买了糖，柠檬味的，从口袋里掏出来，就放在他的手上……”
“我伸手去拿。”
更多的，奕和就记不清了。
谢佩韦微微皱眉。怎么爸爸留下的都是美好记忆吗？就没有各种
作？“就没有让你坐在自行车后边，你的腿伸进车轱辘，他拼命蹬的故事？”谢佩韦也是做过功课的，这个自行车事故在各类父母祸害的故事里出现频率最高，其次就是爸爸带孩子走丢了。
奕和原本陷入回忆很动情，闻言一愣，旋即差点笑出声：“没有。我们家没有自行车。地方太小了，出门走路就行了。地不平，自行车也不太好骑？”奕和也不太确定。
他知道谢佩韦想说什么。
二人似是心有灵犀，谢佩韦一只手伸过来，放在他
前，他恰好轻轻捂住，就好像握住了记忆中给予自己最多勇气的那只手，小声说：“妈妈打我。”有些事情是很难启齿的。可身边这人是自己的丈夫和
人，又特别关心这件事。奕和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哽咽：“其实好多事我都记不清了。总有很多理由吧。把衣服
脏了，不在学校等雨停，淋着雨回家，没有扫地，没有倒垃圾……她每天都很忙，我那时候也不懂事，贪玩，挨打也是我错了……”他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就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很显然，他心里是委屈的，只是妈妈的理由太正当，他必须服从整个社会都认同的道理。如果他说自己不该打，他就失去了正确的立场。
“我只记得一件事。”
“那好象是个冬天，天气很冷，妈妈不让我出去玩。”
“她在水池边洗衣服。乡下没有热水器，妈妈洗的是一件红
的
衣。她的手也很红。我不知道是冰水冻红的，还是那件衣服褪，或者……是红衣衬出来的红……”“我很喜
妈妈。虽然她老是打我，但是她也很我。”“她不让我出去玩，我就蹲在她身边，看她洗衣服。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就很无聊，蹲着玩嘴巴……”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上了嘴。
谢佩韦是了解他的，低头看着他，看出他藏着的羞涩，问：“玩嘴巴很无聊？”
“很恶心。”奕和小声说。
“怎么恶心？”谢佩韦追问。
奕和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口水吐出来在嘴里，吐一个口水泡泡，然后嘟嘟嘟嘟……抖嘴
。
完口水之后，再吐一个口水泡泡……”他自己也说恶心了，“其实，我就是活该挨揍对吧？”别人大概会觉得奕和恶心。可谢佩韦天天都要跟他玩口水游戏，亲密至此，哪有
觉？而且，想起奕和小小一个蹲在妈妈身边，无聊得吐口泡泡，又觉得有一种很搞笑的可
。奕和是受过伤害的。
谢佩韦低头亲吻奕和的额头，又慢慢往下亲了奕和的鼻尖和嘴
，二人
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谢佩韦才柔声问：“妈妈打你了？”奕和眼泪又有两行落下，这时候就说不出话了。
这件事是他记忆里唯一过不去的。其他时候被痛打，他都能给自己找到理由，可是，这一次洗衣池边的几个凶狠的耳光，让他始终难以忘怀。那时候他还很小，能蹲在水池边竖起的一方青砖上，年纪绝不会超过四岁，也许还不到四岁。
不到四岁的孩子，依恋地蹲在妈妈身边，无聊地玩着嘴
和口水泡泡，就被突然狂怒的妈妈照脸狠狠
了几个耳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
脸都是冰冷的水和火辣辣地疼痛。谢佩韦只管低头吻他，一个个吻连绵不绝，亲得奕和眼窝酸
，心尖也酸。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有什么好说的？零族人也是男子汉，被你亲妈揍了几巴掌，过去了就完了，你还记仇？
一直到现在被谢佩韦拢在怀里细细亲吻安
之后，他才忍不住说出心里最深处的想法：“我一直都记得那时候她手上的水，特别冷……我也知道她辛苦，她很忙，我也不懂事，我很惹人烦……”“嘘。”谢佩韦堵住他的嘴，暂停他的自我厌弃，“小孩子都不懂事，你不惹人烦。”
“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想，您说的安全
。”奕和眼角闪烁着泪痕，“我对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大概是因为……我那么喜她，才想待在她的身边。如果我不那么她，我蹲到别的地方玩嘴巴，吐口水泡泡，就不会被她看见也不会被她打。”因为喜
，才想靠近，才会被惩罚。如果不喜，不去靠近，就不会被惩罚。这念头一直藏在奕和那颗幼小的心灵中，是一种潜意识。他无法看清这件事，当然无法自我剖析开解，只是永远地深刻地记忆着，想起来就会痛苦。
那他是怎么做到忍着被惩罚的恐惧，靠近谢佩韦，喜
谢佩韦的呢？换句话说，在他默许自己
上谢佩韦、努力留在谢佩韦的身边时，就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ｃＯMIC5.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