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怜抬眸,“你什么意思?” 晏温深了口气,“听见孤和她说话,听见另一个人取代你唤孤太子?哥哥,你心里就没有一点难受?” “没有。” 沈若怜答得很快,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为何会难受,我早已不在乎你了,又何来难受。” 晏温闻言,目光倏然沉了下去,他绷着角,神?情?隐忍地看着她。 沈若怜笑了,“你不用这般看着我,你我的情?谊,早在这半个月的囚//中消磨干净了。” 晏温冷嗤一声,忽然上前?攥住她的,将她进?怀中,眸光涌起暗,“那孤就教教你,让你重新找找对孤动//情?的觉。” 沈若怜任他着,神?情?冷淡,“这副皮囊你若要便拿去,这般囚着我,不就是为了纾解你的//望么?” 见晏温神?情?冷了下去,沈若怜忽然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她笑看着他,笑容中尽是自甘堕落的轻: “你是天之骄子?,从不敢有人忤逆于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身若浮萍,不过是蒲柳之姿,能够有幸成为储君的玩物,成为你的脔,当真?是该荣幸至极,我还有何可怨,又有何可得寸进?尺的呢?” “你不是要羞辱我轻我么?晏温,你做到了,我不挣扎了。”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掌心,轻笑一声,“认了,这辈子?就死在这殿中吧。” 沈若怜的语气和笑容让晏温心中无端升起一阵刺痛。 他看着她,再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曾经那个开朗明的姑娘的影子?,她甚至连委屈地哭闹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片死气沉沉和自我堕落的嘲讽。 晏温喉间?一阵阵发紧,口越来越闷,直到透不过气,就像有一柄重锤毫不留情?地一下下击打。 他忽然有些不敢再看她,起身背朝着她,呼起伏,声音干哑得像是喉咙裂开了一样: “沈若怜,只要你愿意,孤明便可让礼部安排,册封你为太子?妃,只要你开口,孤立刻放你出这殿门。” “孤此生可以只娶你一人,你想自由,孤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你想去扬州,孤带你去,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会有世人诟病于你,孤会处理好一切,孤——” 他的声音如同被困在厚重的雾气中,喉咙间?哽得厉害,晏温有些说不下去了。 停了半晌,他才接着道: “孤心里有你。” “晚了。”沈若怜讽笑,将他之前?说过的话还给他。 “你没有经历过失去自由的滋味,你不知道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每里睁眼便等着天黑,行尸走一般,恨不得自己?死去便可解的滋味。” 脚踝上的金链子?硌得她有些疼,她换了个姿势,细碎的铃铛声从被子?中传来,晏温垂落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 他缓缓走过去,打开锁链,将沈若怜的脚腕握在手中摩挲,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是孤错了。”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 那他因她为了裴词安不信任自己?再加之她要自刎之事气过了头,才对她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本以为惩罚的是她,却不想折磨的是自己?。 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他忽然心疼不已。 沈若怜却对他的话并不在意,只是厌弃地蹙了蹙眉,避开他的触碰,笑看着他,语气却毫无起伏,“今夜,你要么?” 晏温微怔。 沈若怜笑道:“今夜你要发么?要的话就快些,若是不要,就请回吧,我要睡了。” 她甚至已经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带上,似乎只等他说一个“要”字,她便会配合地将自己?//光给他。 晏温心底愈发刺痛。 他定定站着看了她半晌,眼底情?绪波涛汹涌,只觉喉咙间?涩疼,充斥着一股腥甜。 他想上前?抱她,却在看清她眼底的抵触和厌恶的时候挪不动步子?。 她好似忽然间?变了一个人,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从前?的单纯和明媚。 晏温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闭了闭眼,深深看了她半晌,而后无声转身。 到了门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孤从未将你当做过//的工具,方才孤所说之事句句为真?,你考虑好,让李福安来找孤。”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声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沈若怜没应,径直钻入被窝中将头埋了起来,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晏温出去的时候,脚底下有些虚浮,李福安吓了一跳,急忙上去打算上了锁去扶他。 晏温摆了摆手,嗓音沙哑,“不必锁了,让暗卫也?都撤了吧,她若想出来,这院里随她走动。” 李福安怔了一瞬,低头称是。 - 凤栖内皇后神?情?严肃地看着陈莺,问她: “你当知道,太子?从不过问后之事,将来你能不能嫁入东,还需本在后使力,你是要替太子?瞒着,还是现下同本代?” 陈莺已被皇后盘问了许久,最后终于耐不住,小声将自己?在东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皇后听后身子?一震,神?情?愈发严肃了。 “你是说,那女?人长期被锁在主殿?那你还听她说让你帮她叫裴词安?” 陈莺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觉得皇后面上的神?情?实在太过凝重,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了声“是”。 皇后沉着脸沉半晌,心中越发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难怪太子?从不让她过问那个女?人之事,难怪她近来总是在太子?身上看到抓痕,难怪连裴词安与嘉宁退亲这么大的事嘉宁也?未面。 她还听说裴词安那几在公主府门口白?天黑夜的守了几,嘉宁也?没出来见他。 如今一想,一切皆有了解释。 皇后火气直冲头顶,她忽然觉有一口气梗在口,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气晕过去。 陈莺急忙过来扶住她。 皇后缓了半晌,眼底冒着火,她看了眼陈莺,道: “你去将太子?引到外去,就说去游玩或是找人,什么都可。” 陈莺看了看外面的天,有些犹豫,“可——” 皇后这才注意到天已黑,她竟是被气糊涂了,她想了想,起身让婢女?伺候着更?了衣,乘了轿撵直接朝乾坤去了。 - 晏温刚回到东暖阁没多久,皇帝便传张公公过来急召。 晏温又急忙让李福安替自己?更?衣,连夜去了乾坤。 皇帝说距离京城二?百余里的耀城似发现了前?朝逆的踪迹,那些人貌似还和此前?刺杀晏温的是同,命太子?连夜去耀城一趟。 晏温沉默着思忖了一番,道:“儿臣回去收拾一番,明天一亮便启程。” 皇帝一拍大腿,一副着急的模样,“你现下便去,多一刻都耽搁不得,朕那手底下的人你又知道,哪有你的人得力,到时候让人跑了可如何是好。” 晏温蹙眉,“儿臣派贾柯先行前?往。” 皇帝气得胡子?抖了抖,捂着口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晏温见他着急成这样,又想着他半个多月前?刚刚晕倒过,也?不敢让他情?绪太过动,想了想,便道: “那儿臣即刻便启程。” 皇帝摆摆手,“快去快去。” 晏温出了乾坤殿,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无声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想回去再看看沈若怜再走,但估摸着此刻人已经睡下,又想起方才她对自己?的抵触,到底忍住了,直接往门方向走。 他一边走一边同李福安代,“你此次留在东,照顾好她,莫让皇后他们?发现了她,还有,门上不用上锁,也?不要派人再盯着她,天气好时,你劝着她出来晒晒太。” 李福安一叠声应下。 晏温又道:“孤此次不知会去多久,孤库房里的小玩意儿,你挑着些有趣的给她送去,还有,小厨房多给熬些补气血的药膳,嘉宁喜吃甜的,多给她做些甜点,另外,她不吃带刺的鱼,不带刺的鱼里面她也?不吃鲈鱼,螃蟹她喜吃,但不会剥,你们?给她剥好送过去,她最喜食蟹腿,但螃蟹寒凉不可多吃,饭菜里面不要有香菜,她一丁点都不吃。” “她在房间?里总是不喜穿鞋,你要盯着她些,莫要着凉,夜晚她若看书?,将灯多点几盏,她喜钻进?被窝里看书?,你也?要提醒她莫要伤了眼睛,这几若是她未怀孕,便该是她的小子?了,她有腹痛的病,明开始每次饭食过后给她煎一碗红糖当归水。” 晏温想了想,又代,“算了,当归不要放了,她从小就受不了那个味道。孤书?架上有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蓝瓶子?的,睡前?涂抹效果最佳,你给她,她脚腕……” 他顿了顿,到底停下步子?,想说的太多,最后反而只是看着李福安,神?郑重地说了句,“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李福安,照顾好她。” 不知为何,李福安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他忙低下头应道:“老奴省得。” “嗯。” 晏温淡淡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及至到了门口,晏温再度停下来,他想着今夜临走时同她说的话,动了动嘴,喉结滚了滚,犹豫半晌,才开了口: “还有一点,若是她任何时候,说要找孤,你便即刻飞鸽传书?给孤,记住,是任何时候,孤一收到信,便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李福安不敢抬头看他,应了声“老奴谨记。” 末了,他又说,“前?朝逆皆是亡命之徒,此次收剿凶险万分?,万望殿下保重。” 晏温的视线越过他,朝着东的方向眺望了一眼,笑道:“行了,去吧,孤走了。” 说罢,他利落地转身上马,带着早就候在门口的贾柯他们?,没有一丝犹豫地打马而去。 - 沈若怜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七岁那年,西戎人的铁骑踏平家乡的土地,她和父母还有弟弟兵荒马地逃命。 马车跑得太慢,父母不舍得扔下家当,便毫不犹豫将她推了下去,她被紧追上来的西戎士兵抓住。 那个西戎士兵看了她一眼,举起刀狞笑着便朝她砍过来,她吓得闭上眼睛,温热的血溅了一脸,可当她睁眼的时候,却看见晏温徒手抓住了那刀刃,鲜血从他紧握的指间?涌出。 然而下一刻,另一个西戎士兵忽然从晏温身后偷袭,手中的匕首直直捅到了他的后心口。 沈若怜猛地从梦中惊醒,眼神?茫然无措地盯着帐顶看了许久。 脚腕上没了束缚,房间?里的窗户也?被李福安开了半扇。 有暖暖的光和新鲜的空气淌进?来,鸟语花香仿佛近在耳畔,沈若怜这才恍惚觉出昨夜那一切都不是梦。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