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江悬又与谢烬一起到军营,谢烬练兵,他站在台上看。裴一鸣也来了,站在江悬身旁不远处,等着谢烬空下来找他说事。 江悬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开口:“他一直这么凶么?” “啊?”裴一鸣左右看看,确认江悬是在问自己,这才发现远处谢烬正冷着脸对一队人训话。 “哦,将军么,将军一向如此。” 江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裴一鸣继续道:“将军那时年轻,若是嘻嘻哈哈的,定然管不住这么多人。人本就是欺软怕硬。” “你一直跟着他?” “是,七年前我征召入伍,刚好是……幽鹿峡那一年。之后便一直跟随将军,直到现在。” 江悬望着远处谢烬,自言自语:“他这些年,很不容易吧。” 裴一鸣笑笑:“我从没听将军说过辛苦,不管受多重的伤,他都一声不吭。” “他时常受伤么?” “大伤小伤,每年总有几次。好在将军福大命大,每次都能安然无恙。他说,是江帅在天上保佑他。” 江悬也淡淡一笑:“或许是罢。” 二人说了会儿话,没等到谢烬练完兵,反倒等来了谭翀。 谭翀一个人过来,穿过练兵场,急匆匆向江悬而来。 “少帅!” 江悬回过身:“何事?” 谭翀停下,没说话,先看了眼裴一鸣。裴一鸣察觉他目光,低头清清喉咙,道:“我去那边看看,你们聊。” 待裴一鸣离开,谭翀走上前,对江悬说:“张太医到府里,说有急事找少帅。” “张太医?” 谭翀并不知道张临渊和江悬的谋划,只是张临渊今来得匆忙,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以为江悬身体出了问题。 江悬略一思索,隐约猜到张临渊为何而来。他看了眼远处谢烬,对谭翀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那谢将军……?” “你跟裴一鸣说一声,让他转告岐川,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是。” 从上次张临渊说也许有法子改良万木到现在,已过去了好些时,江悬一直静静等待,没有叫人催促过。 他心下早已决定,倘若张临渊拿不出办法,他便干脆就用万木,其余的都由天意。 不过今看来,张临渊苦心钻研多似乎没有白费心血,还真让他找出了法子。 将军府内,张临渊与江悬相对而坐,将一副药方摆在桌上。 “公子,当真要如此么?” 张临渊最后一次语重心长问。接连多不眠不休,他眼眶凹陷,显得目光更深,看着江悬,担忧之外,更多是惋惜和沉痛。 江悬平静微笑:“人这一生,总有些东西比命重要。” 张临渊自知再劝无果,长叹一口气,角扬起一抹苦笑:“行医二十余载,公子是在下遇到最棘手的病人。” 江悬颔首:“我就当这是褒奖了。” “这副方子,连续服用三十,配以针灸,可有万木之效。”张临渊面沉重,缓缓道,“命攸关,在下每亲自来为公子煎药施针,除在下之外,不可让任何人经手公子的药,包括玉婵姑娘,包括谢将军。明白么?” 江悬点头,神情不自觉也变得严肃:“明白。” “还有一件事在下需提前告知,这个法子之前没人用过,在下也不敢保证最后能有几分生机,最坏的结果是与万木一样取走公子命,想必公子……已有准备。” “是。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张临渊点头:“好。公子还有何疑虑么?” “没有,只希望张太医帮我隐瞒岐川。若他问起,便说此乃调养之药。” “公子放心,在下知道。” 江悬站起身,双手叠,对张临渊深深一拜:“映雪七年,承蒙张太医屡次救我于生死。如今又为我行此有违天理之术,违背祖训医德。我,无以为报。” 张临渊连忙起身,将江悬扶起:“何须如此大礼?公子请起。” 江悬起身,二人相顾无言,张临渊面复杂,半晌,深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只求问心无愧。还请公子不要自责愁闷,当心气郁伤身。” “请太医放心,我会保重。” 张临渊点点头:“我回去备药,明此时,我来见公子。” “好。” 张临渊离开没多久,谢烬便从军营回来了。 江悬留话说自己身体不适,想也知道谢烬在军营待不住。果然他一进门便直奔江悬卧房,火急火燎道:“阿雪!你怎么样了?” 江悬正坐在案前回想张临渊说的话,闻声抬头,谢烬已到眼前。 “你还好么?” 谢烬急得甲胄都来不及换,江悬愣了愣神,道:“我没事……刚才张太医来看过,没事的。” “吓我一跳。”谢烬长舒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是不是这几太累了?” “嗯……” “明不许跟我去军营了,好好在府里休息一。” “……好。” “真的没事么?” 谢烬依旧不放心,弯下来捧起江悬脸,先看了他脸,又摸摸他额头。被这样摆,江悬有些不自在,小声岔开话题道:“你自己回来么,裴一鸣呢?他好像有事与你商议。”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