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不仅没有,还越演越烈。 白裙小姐绷紧了神经,鬼气化作泥沙混杂在水中往上飘去。越是往上,越能 到危险。 危险! 危险 近让她本能叫嚣着要逃,但她不想逃,水鬼还在上面。 生前她死于愚蠢和不幸,死后又被仇恨所蒙,还是差点死在仇人手上,如果非说生前死后她还有什么在乎的人和事,那一定是水鬼。 她所有的不幸开始扭转都是因为那只水鬼。所以,她什么都可以不管,却不能不管水鬼。 玄术、煞气、鬼气,各种力量在上面碰撞,白裙小姐藏在下面几乎没有 手的余地,那张看上去依旧青白可怖的面孔仰在水中,面无表情地想,最好的办法还是把水鬼偷走。 水鬼消失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在一个可以完全藏匿气息的地方,只要偷下来再藏进那里,谁也伤不到他。 白裙小姐寻找着机会,煞气全力爆开,又被水鬼的鬼力 制之前,哪怕藏在暗处她也不敢随意 动,但等到那些平息之后,等看到水鬼魂魄裂开,不管是不是好时机,她都要将鬼偷走。 白影如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忽闪忽现,猛地闪现在眼前时,鬼气所化泥沙仿若 尖刺,刺向周培柯的双眼,刺向脖颈和心脏。 水鬼终于被松开,白裙小姐拖住人就走。 水中泥沙漫天,无差别攻击着身后的人,其中尤数周培柯脸 最差。 周培柯那张清俊的脸已经堪称扭曲,特意算过的时机,利鬼怪 术,利他,但结果就是原先的计划没成,新择定的目标逃了。 他付出的代价已经超出预计,本就是虚弱期出手,哪怕他借助金双湖的 气恢复自身力道,此刻也已经濒临枯竭。 他浑身都是火辣辣的、仿若灵魂撕裂的疼,但让他就此离去,周培柯不甘心。 而且如果在短时间内找不到适合提供养分的鬼,他只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因此,在短暂迟疑后,周培柯还是追了过去。 白裙小姐已经带着宴聆青潜入水下的泥沙,一开始还是她带着宴聆青,后面已经变成宴聆青带着她。 宴聆青脸上的 裂痕迹还在,但也没有再增加,周培柯被迫松开他的时候,他看到了江酌洲和另一只水鬼。 魂魄被爆发的能量震到几乎裂开,他的反应变得迟钝,只是呆呆看着他们不断向他靠近那一幕,直到白裙小姐将他拉走。 白裙小姐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念叨“藏起来,藏起来”,宴聆青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凭借本能将她拉入棺材所在的地方。 进去的瞬间,一股突来的 力将宴聆青拉入棺材。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培柯化作煞气追了下来,然而他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了。 不用多想周培柯已经明白,这就是他每次过来察看金双湖都没有发先宴聆青的原因。 阵法么? 他可以破。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周培柯便破开了藏匿在这里的空间, 冷的笑声在静谧的空间散开,他看见了一副黑漆漆的棺材,也看见了那只从他手里把宴聆青抢走的女鬼。 顷刻间,他到了女鬼面前,浓黑煞气将女鬼一卷,一声女人 粝的惨叫响起,棺材里传来“叩叩”几声。 “坏我好事,去……”死吧。 周培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不得到主人认可强行闯入只有一个后果——死。 周培柯什么也顾不上就要退出去,然而来不及了,一股恐怖威 汇聚过来,大脑一片空白之际,他看到坑 中到处是翻飞的泥土和木屑,有什么东西被炸飞了。 飘飘浮浮间,意识消散之前,周培柯陡然意识到,那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 周培柯是 煞之体,并非天生,而是长久炼成。躯体可以由煞气所化,此刻煞气被那股能量炸得粉碎,此后便也再难成型。 然而无人注意,一缕煞气包裹的残魂在黑暗中缓缓飘向了一道极近透明的人影。 江酌洲赶下来的时候,底下已经 藉一片浑浊不堪,他能下水却不能入土,就在他想让靳荣升进去看看时,靳荣升忽然告诉他,被牵制的 觉消失了,他不再是周培柯控制的傀儡。 反噬的痛苦消失,那具庞大的发白发 的身影慢慢变成了生前的模样,只是脸 依旧是死人的青白,被撕掉的手臂也没有长出来。 但,控制他三十年的人真的消失了。 死了。 真的死了吗?靳荣升不敢信,但事实又似乎就是这样。 江酌洲也觉得不真实,但当务之急是找到宴聆青,靳荣升也知道这一点,他正要往下,一道白 鬼影出现在眼前,是救走宴聆青的女鬼。 无论靳荣升还是江酌洲先看到的都是女鬼,然后是浮在水中的一把长剑,最后才是埋头推着剑浮上来巴掌大的……宴聆青。 江酌洲下意识握住那把剑。 觉到阻碍,宴聆青仰起小小的脑袋看了过去。 视线相撞,愣住许久,然后就被男人用两 手指捏住后颈提到了眼前。 江酌洲将两把剑并在一起拿在手中,眼睛盯着面前的小东西,然后才是趴在小东西背上的那缕残魂。 小小一片,被捏得像个海星,趴在小东西背上的时候不注意还以为它背着一个小书包。 第58章 第二天,医院。 护士推着医用推车离开,俊美危险的男人半躺在病 上。脸 苍白,身上却始终萦绕着一股毁灭般的疯狂气息,黑眸沉沉,任何被他盯上的人潜意识里都在叫嚣着快逃。 护士转身之后,离开的脚步更快了一些。房间重新恢复安静,男人侧头看向了枕头旁边的位置,那里躺着一个小小的 致人形玩偶,黑发高马尾,古装,看着却犹如活物一般。 这是宴聆青,或者说附在小木偶身上的宴聆青,盯着他看的男人自然就是江酌洲。 昨晚上岸之后,江酌洲已经到了极限,确认过没有危险便再也撑不出昏了过去,后面很多事情都是由受到影响最小的吴昭昭在处理。 此刻江酌洲有很多疑问。 宴聆青为什么变小了?是魂魄碎裂受到损伤?想到少年毫无表情的脸上蔓延上蛛网般的裂痕那一幕,江酌洲情绪还是难以平静。 如果魂魄真的碎裂散开,他从此以后是不是消失无踪魂飞魄散? 单是想想, 腔还未平息的各种负面情绪便再度高高涌起,江酌洲闭了闭眼,单手 着眉心缓解脑内撕裂般的疼痛。 按照周培柯的说法,他的魂魄上承载了他的罪孽,为了让他失去理智,为了控制他,周培柯一定将那些罪孽催化到了极致,他也几乎到了崩溃疯狂的边缘。 直到现在依旧没能完全 下那种 觉。 人死债消,如果一个人在天地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管是鬼是残魂还是 煞都没有留下,那所谓的罪孽自然跟着一并消失。 但,以他此刻的状态来看,真的消失了吗?还是这已经是受损后不可逆的状态? 周培柯真的死了吗?宴聆青将鬼域的暴动 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下面为什么会爆炸,周培柯就是因此存消失的吗? 疑问暂时得不到解答,江酌洲已经盯着小宴聆青看了许久,随后目光落到趴在小人 口的残魂碎片上。 只是一块残魂碎片,连普通鬼魂都比不上,江酌洲伸出一 手指去触碰,然后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残魂戳到宴聆青那小 膛上。 小人皱了下眉,眼睫颤了颤,似有醒来的征兆。 江酌洲脸 变得异常严肃,僵住的手一点一点往后移,直到看到小人重新 睡才松懈下来。 江酌洲又开始盯着那团小碎片看,他能隐约 觉到它和自己的联系,又觉得有一丝不对。 半晌,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在左手手心画下一道符咒后,那块残魂碎片被他捏了起来。 海星的形状,隐约能看出一点人形,江酌洲把它重新捏了下,头、脖子、手和脚有了该有的比例,面孔模糊没有五官,颜 很浅很淡,但 据头发的颜 能轻易分出前后。 江酌洲将它翻了个身,视线落在那头黑发上时,目光变得更沉。抬手在上面一划,一缕轻烟升起,黑发的颜 变得浅淡了些。 那是煞气,煞气中还包裹着周培柯的魂魄碎片,极细的一丝。碎成了这样……应该真的死了。 江酌洲的怀疑放下了大半,但还有一小半需要验证。 他发了几条信息出去,让人盯着周氏的动向,又拨了个电话给吴昭昭。吴昭昭很快就过来了,除了手上涂了药包扎过,他看上状态还不错。 “啧,都这样了还忙活,就不能先歇歇,没被人 死也不怕自己把自己累死了?”吴昭昭一面进来一面说,不过小宴聆青没受到影响,还好好睡着。 吴昭昭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顺着江酌洲的目光看过去,不说话了。 “还好,睡不着了,”江酌洲回答吴昭昭前面的问题,又低声问道,“你说有人在外面拦住了你,后来又逃了?” 吴昭昭也 低了声音说话,“是啊,周培柯的徒弟,叫方明,想和老夫斗法,老夫直接揍晕了他,但后来又被他趁 跑了。” 吴昭昭说得轻松,但看他手上还 着的厚厚纱布也知道没那么简单。 “多谢,再给你加200万。”江酌洲看着吴昭昭说。 “呵,好的,不客气,分内的事,钱我就收下了,不过您还是别这么看着老夫,说实话您这状态看着 吓人的,要不是说话冷静……”他就要去冷静冷静了,免得发疯的时候把他砍了。 江酌洲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他不觉得自己会到那个程度。 不论他的情绪和思想多危险多疯狂,至少他能控制自己的行动,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不受控制,变得只会打砸发 的疯子。 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始终能保持的那一分理智,应该也和那块和他有联系的残魂碎片有关。 “说说方明的详细信息。”江酌洲没有解释其他,说出了叫吴昭昭过来的主要目的。 吴昭昭 出个“就这”的表情,把手机打开一递,上面是一个晕倒在地的中年男人的照片,他划了几下,上面还有其他的拍摄角度,“就是他,你想找他?” “……嗯,想叫人盯着,看看他还会不会和周培柯有联系。” “你怀疑周培柯没死?但老夫已经确认过,何虞和钟创身上的印记都消失了,难道……” “难道什么?” 吴昭昭若有所思地说:“难道他还保留着某样能够卷土重来的本体?” “你指的是什么?” “以昨晚煞气的恐怖程度,绝不会是人能做到的,要么他本身已经成了 煞,要么死后入了 道,如果再成为 煞之前他留下过身体的一部分,不是没有重新苏醒的可能。” “他的确已经不是人,全是煞气所化,平时应该是用了什么术法做遮掩才看不出来。” 但吴昭昭想了想还是摇头,“那东西不是保存下来就能成的,条件很苛刻,需要埋藏在 煞气浓厚的地方,现在这时代,鬼都少见了,哪那么容易做到。” 金双湖能够汇聚 气已经足够独特,而保存 煞的本体不仅需要 气还需要煞气,煞指凶 ,厉鬼、恶鬼都有煞气,煞气越重,鬼怪实力越高。 不过也有宴聆青这样单纯以 气化为鬼力的。 本体埋下之后不宜移动,如果周培柯真留了这么一个东西,一百多年下来,那地方不是鬼镇也是鬼村了。 吴昭昭干这一行这么久,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