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明亮,眼底 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出愉悦的笑。 在未遇见佘宴白之前,敖夜最大的软肋莫过于他的阿娘。他曾多次或明示或暗示,想要带她偷偷离开,从此远走高飞,再不管这京城内的恩怨情仇。 奈何他阿娘似有顾虑,一直不曾正视他的请求。敖夜几乎要放弃了,但现在他愿意为佘宴白再行尝试。 宴白,你意下如何?敖夜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期待,神情显出几分少年意气,不似一贯的沉稳。 他眼里有光,亮的刺眼。 佘宴白微微低头,令自然垂下的乌发遮住幽深的双眼。 透过发间 隙,隐约能看到他红 微张,我从未想过与人成亲,这样就很好。 修者与凡人不一样,成了亲拜了天地,便是结成道侣,此后荣辱与共、福祸相连。而与人修和魔修不同的是,妖的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故而妖族在伴侣一事上最是慎重。 而他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妖,万万不可能把余生系在一个凡人身上。 眼下这段还算平静的 子,已是偷得浮生半 闲,终不能长久。 敖夜神情一黯,阿娘拒绝离开,佘宴白则拒绝他。最在乎的两个人皆如此,偏偏他一点办法也无。 我说过不会教你为难,你放心,我再不会提那些事。 后你只管安心在这 里住在养身,我不会再唐突你。敖夜苦笑道,若是你不喜,我亦可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 当初他能为阿娘留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今后也能为佘宴白不再烦恼,而绝口不提成亲一事。 如此最好。佘宴白往后一靠,叹道。 他真是造孽啊,一时放纵自己,竟玩过头了。 到底是年轻, 心初动便遭受如此惨重的打击。敖夜不 眼眶微酸,喉咙滚动几下,挤出一句,你已有一天未曾进食,我去命 人为你送些膳食来。 便是到了此刻,他也不忘关心佘宴白的身体。 佘宴白一颗 经锤炼的心也不 软了一瞬,张了张嘴就想哄两句,便见敖夜脚下一转绕过屏风匆匆走了出去。 出了殿门,敖夜 腔酸涩难抑,眼眶开始发红。 皇兄你这是?二皇子敖珉惊讶道。 他来是有要事告知敖夜,哪成想会看到向来沉稳无畏的太子殿下红了眼。 闻声,敖夜转过头看向来人,眼神冷得刺人。 有事? 皇兄今 未去早朝,可能不知道敖稷快回来了。敖珉道。 敖夜冷笑道,他回不回来与我何干?竟能劳你特来转告? 敖珉摇了摇头,叹道,唉,他命人先送来一封信,信上说江宁府灾后的祭祀仪式出了差错是因为你触怒了神灵, 朝文武因此议论纷纷。 而那举行仪式的分明是敖稷,最后罪名却落在在当 便已离开的敖夜身上,不可谓不是天大的笑话。 敖稷! 敖夜一腔郁火算是有处发 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谢在2021060400:18:16~2021060423:5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月何皎皎1个; 谢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loveperth20瓶;家家5瓶; 非常 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寅时,天 朦胧。 福安带着一队 人脚步轻轻地走进重华殿的偏殿, 人们放下洗漱用具与一些清淡的膳食后便默默退下,只余福安一人在内伺候。 殿下,时辰到了,您该去上早朝了。福安站在屏风后小声唤道。 末了,没听见动静,他又等了会,仍是没有声响。福安心生担忧,手扶着屏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却见 上被褥叠得整齐,只是无人。 再往旁边一瞧,敖夜已然穿戴妥帖,此刻正负手立于窗边,遥望着主殿的方向。 然而这窗对面是一堵墙,便是看上一年半载,也看不出花来。 福安摇了摇头,实在不知他们殿下与佘公子在闹什么别扭。往 两人恨不得挤在一张 上肢体 而眠,前几天还从晚上亲热到天明,动静大得 外守卫的侍卫都得堵住耳朵。 现在倒好,一个草民住在主殿,而东 真正的主人却委屈地住在冷清又狭小的偏殿内。 殿下您今儿还去早朝吗?福安小声道,若是不去,奴才这便去为您请假。 不用。敖夜回首,面似覆了一层冰霜,眼下泛青,嘴 干裂起皮,下巴则起了一层浅浅的胡茬 福安有些心惊,看这样子似是一夜未眠,而能教他如此颓丧的人不必说,定是那位佘公子无疑。 再过一个时辰,你命人按林御医给的药方煮一碗药送去,莫忘了备上 饯。敖夜淡淡道,为佘公子准备的膳食暂且以清淡为主,时令瓜果择热 的送去 他一开口便是一大串安排,几乎包含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听得福安头皮发麻,生怕听了后面的忘记前面的,然后回头被殿下责怪。 都记下了么? 须臾后,敖夜皱着眉道。 福安后背冒出冷汗,讪笑道,以佘公子的身体为第一要紧事,其次凡佘公子所需必竭力 足,不得慢待。殿下您看是不是这个理? 嗯。敖夜拧着的眉舒展了些,想了想,又道,若是佘公子问起孤 如何?福安道。 敖夜轻叹一声,伸手合上窗,然后绕过福安与屏风走去外间,却不说要是佘宴白问起福安该如何答了。 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敖夜匆匆洗漱完毕,便快步出了东 ,连 人送来的膳食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路上难免会遇到上朝的大臣,有远远避开只当看不见的,有恭敬见礼的,亦有 言又止、想上前又犹豫不决的。 元朔帝有三子两女,然二皇子敖珉乃一卑 婢所生,又天生有脚疾,是万万不能为帝的。剩下的便是背靠世家大族的贵妃之子敖稷,与出自北境的皇后之子敖夜。 在百官们眼里,这两位皇子最终的胜算乃是五五开。敖稷有圣上的偏 ,其母柳贵妃更是荣宠无限,身后还有柳氏等世家的支持,谁也不能保证最后圣上会不会来一个废太子另立新储。 而敖夜旁的不说,已先一步占据太子之位,若圣上仙逝前不曾改立,则必是名正言顺的新帝,旁人如争便是谋逆。且敖夜乃是镇守北境数百年的叶氏后代,叶氏乃武将世家,于战场上一贯所向披靡,朝中各武官往上数几代,几乎皆曾受过叶氏的教导。因此即使武官们嘴上不说,心里头也大多偏向敖夜。 有众武官的支持,按理说敖夜一派应当胜过敖稷,然而谁叫柳氏偏偏出了个格外眷顾亲族的厉害修者呢。 身怀灵 能修行者,多是万里难挑一,即便如此,东秦国也出了不少修者。但凡人一旦踏上仙途哪里还会在乎凡间琐事呢,皆是只论宗门不论国别,从此只当自个是高人一等的上界人,至于下界蝼蚁的 恨情仇、生死离别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像柳氏修者那般的乃是少数。 偏偏就是这少数,有时候 得凡人 不过来气。在凡人眼中,修者虽非无所不能的神灵,但也差不到哪去了,是令他们又敬又怕的存在。谁也不知道触怒了修者,对方会不会不顾仙途通顺,从而下手报复。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陆续到齐。 随后,元朔帝在太监的簇拥下坐在高台之上的宝座里,温和又不失威严的目光掠过高台之下的文武百官以及敖夜、敖珉两位皇子。 众人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大太监福全上前一步,手中的拂尘一甩,柔顺的白 在空中划过半圈后散开又合拢。 有事者奏闻! 朝中先是静了一瞬,忽然有一人上前一步,高呼,臣有本奏! 此人正是当初随工部尚书李桉一道去江宁府的工部江郎中,后又受敖稷吩咐先行回京送来请罪书。 说是请罪,实则为告状。 信中所言,以敖夜落水为始进行污蔑,说其触怒水神,又说他不经审判就杀朝廷命官乃是暴戾之举,后来染上疫病更是不详。 字里行间把敖夜说成一个被神灵厌弃之人,就差明说该把他捆上祭台以祈求神灵宽恕了。 而敖稷自己则成了祥瑞的化身,一到江宁府疫病就好了。后来祭台坍塌,他侥幸毫发无伤,又把自个说成了受神灵眷顾。 何事?元朔帝道。 微臣听说 神节那夜,太子殿下路过一处正在举行驱 活动的台下,然后就发生了奇怪之事。臣想,这或许佐证了三殿下信上所言之事。江郎中的眼睛被脸上的肥 挤成一条 ,眼中的恶意便得以隐藏了大半。 闻言,元朔帝脸上的温和淡了些。 若本官没有记错,你乃 神节次 才回的京,还能开天眼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有一身材高大、出自北境的武官实在听不下去,不忿道。 江郎中又道,自然不是本官亲眼所见,此事乃是本官从百姓口中听闻。太子殿下虽身份尊贵,但并非居于深 不出之人, 神节那 人多,倒也有几个恰巧认出了太子殿下的百姓。 哦,然后他们议论时又恰巧被你听见?那武官横眉怒目,本官怎么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咳,这个嘛,巧合的事实非在下所能控制。江郎中笑道,下官以为此事若没个说法,百姓恐怕会议论纷纷。 呵,我看要论不详,三殿下首当其冲。你说再多,那主持祭祀的人都是三皇子,三皇子若受神灵眷顾,又怎会出如此大的差错?武官怒上心来,说话便有些不管不顾了,谁不知道三皇子带队从京城到江宁府走了月余!便是爬也不至于如此磨蹭!三皇子若再慢些,说不得那江宁府复种的稻米都 了,岂不是更大的祥瑞! 此言一出,不少中立者和倾向敖夜的官员都无声地笑了。为官多年,彼此都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敖夜这个太子别的不说,只一个称职尽责便胜过依然孩子脾气的敖稷许多。 元朔帝看着下首的 锋,又看了眼始终神 淡淡的敖夜,眉头微皱,太子和三皇子乃我东秦皇室血脉,他们若不受神灵所喜意味着我东秦亦不受神灵所喜,还请两位慎言。 两人嘴上告罪,皆收敛了几分。 此事休得再提。元朔帝道,其余 卿可有本奏? 一直冷眼旁观的敖夜道,臣以为江郎中所言非虚。臣许是无意触怒了神灵,特请陛下降罪,以求神灵息怒。 敖夜的话可谓是一道惊雷,有人喜他许是傻了,有人愁他自找麻烦。 元朔帝也是一愣,盯着敖夜的冷脸看了半晌,不见他改口,顿 心累。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还请陛下允了太子的请求。江郎中起哄道。 元朔帝抬手 了 眉心,看向左右两相,叹道,两位 卿有何高见? 左右两位丞相对视一眼,然后左相一脸严肃道,臣以为神灵宽宏,必不会因小事而责怪凡人。种种所谓神灵发怒的事,在臣看来都是巧合罢了。但为安民心,可请太子前往大昭寺住上几 ,吃斋念佛以祈求神灵庇佑东秦。 臣附议。右丞相摸了摸胡子,一如陛下所言,两位皇子代表我东秦,降罪意味着承认我东秦触怒了神灵,恐怕会令百姓心生惶恐,万万不可为。 这两位一位乃三朝元老,一位乃先帝力排众议提拔上来、平民出身的中立派。往往朝堂上他们一开口,百官们还是愿意听的。 对,吃斋念佛足以。 臣附议。 臣附议。 既然如此,便依左相所言,令太子去大昭寺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天。元朔帝展颜道。 臣还有一事。敖夜面无表情道。 许是几 不曾安眠,他眉眼间充斥着一股煞气,加上他又冷着脸,看着就像个凶神,还是手拎着出鞘利刃随时可能斩下叛逆者头颅的那种。 何事?元朔帝道。 三皇子需同我一道去大昭寺吃斋念佛。敖夜冷笑道,他主持的祭祀出了事,难道不该向神灵告罪么。 元朔帝大手一挥,准了。 这下江郎中傻眼了,他旧事重提来这么一出本是受敖稷指使,因为敖稷今 就要到京城了。他想自个风光回京的当天,能看见敖夜受罚,哪想到却把自己也一并罚了。 他知道以敖稷的 子,回头没自个好果子吃,顿时脸 惨白。 当 ,早朝一结束,敖夜便径直出了皇城,带着霜华剑骑着高头大马前往京城南门等候。 只待瞧见敖稷的车队,立即纵马上前,用霜华剑从马车里头挑出敖稷。 敖夜你疯了么?快放开本殿下!来人啊,快来救本殿下,敖夜他要杀我敖稷大呼小叫。 敖夜不发一言,单手拎着敖稷的 带,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马儿扬了扬前蹄,在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后撒开蹄子飞奔,扬起的尘土呛得敖稷直打 嚏,话都说不出口了。 到了京郊的大昭寺,敖夜勒住马,手一松,冷眼看着灰头土脸的敖稷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地哀嚎。 敖夜,你等着!我要告诉父皇和母妃,你完了!敖稷怒道。 敖夜扯了扯嘴角, 出一抹冷酷的笑。他 出霜华剑,在马上一俯身,把剑 在敖稷两腿之间。 废物。 敖稷死死地盯着腿间的剑,抖着手指着敖夜,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成太监了! 那厢,佘宴白在东 清静了几天,整 吃吃睡睡,又或者打坐修炼,明明 子过得十分悠闲自在,却愈发觉得浑身不适。 他伤势已然痊愈,修为也在飞速恢复,但就是莫名地渴望见到敖夜,尤其馋他体内的那些神奇的气息,几乎到了 思夜想的地步。 等他终于忍不住的时候,栖凤 的那位皇后娘娘召见了他。 宴白,能否陪阿娘去大昭寺看一看夜儿?叶修筠道。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