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酒熏着,变得滞缓而迟钝,清醒的林痕惯会趋利避害,不去试探底线,但他现在喝了酒,就想当一回被果实惑得晕头转向的猎物,明知对方带着致命的毒,还是要扑上去,咬一口。 林痕这样想,也这样做的。 他猛地从凳子上窜起来,也不绕过石桌,就直楞楞地探身,往颜喻前凑。 够不到,他就用手撑着石桌,执拗地往前。 渐渐贴近,瓣相贴的前一刻,是目光先汇,触及对方眸中的玩味,林痕骤然惊醒。 他终究还是不敢。 林痕匆忙收起狈,边撤身边道歉。 “对不起……唔!” 后颈被按住阻止后退,呼变得慌,又在被触碰时戛然止住, 林痕双眼猝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颜喻凑近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 茫然过后,上的触愈发清晰,微微刺痛,又带着酒香与温热。 是做梦吗? 不是,林痕告诉自己,毕竟他连做梦都不敢想,颜喻会主动吻他。 一吻并没有持续多久,浅尝辄止。 颜喻松手退开,抬手抹去上的水痕,饶有兴味地打量双脸憋得通红的林痕,这孩子身体已经僵住,嘴却在止不住颤抖。 “颜喻……”林痕心跳又快又重,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开腔,喃喃却是细微发颤,“你刚吻我了。” “嗯。”颜喻回得漫不经心。 话音未落,就见林痕冲了过来,因为太着急,被石凳绊了一下,要不是颜喻接着,八成会摔个狗啃泥。 林痕丝毫不觉,只紧紧抱着颜喻,眼睛注视着,眸光跳跃,惊喜难掩,像闪着星辰,他再一次重复:“颜喻,你吻我了!” 颜喻无奈,又“嗯”了一声,问:“醉了没?” “没有。”林痕摇头。 “怎么证明?”颜喻问,他话音还没落地,就被林痕堵住了。 林痕有样学样,但不止于浅尝。 楞头小子第一次,辗转厮磨不得章法,颜喻倒是受用,大度地配合着少年探索,不催促也不嫌弃。 气吁吁间,有片刻的分离,林痕抱着颜喻,哑声道:“回房,证明给你看。” 颜喻失笑,却也纵着。 …… 云雨后,林痕趴在颜喻颈边温存。 透过窗纸,能看见模糊的冷梅树影,斑驳错。 时近腊月,枝丫上已经开始萌生花苞,用不了多久,便会红梅盛开,冷香四溢。 若是碰上一场大雪,又是另一番雅致景。 “等梅花开了,我想寻个落雪天折几枝,熏几坛梅花酒,可以吗?”林痕问,这一夜,在一次又一次的呼融中,他已经将梅花酒的味道刻进骨,再也忘不掉了。 颜喻懒散地点点头,回:“行,悬花的技法有点难,改我找个师傅教教你。” “那我想埋两坛在梅花树下,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取一坛出来共饮,行吗?”林痕又问,颇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意味。 颜喻想了想,问:“怎么,你这是把这梅花酒当定情物了?” “不行吗?”林痕反问。 “行。”颜喻无奈,闭着眼应了。 月光渗进来,在颜喻脸上描摹出淡淡的影,林痕痴地看着,目光一寸寸挪动,将眼前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刻进记忆。 四周静极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热烈,顿了良久,久到他不确定颜喻是否还醒着,说:“另一坛要埋得尽可能久些,十年或二十年,越久越好,到时候我们把它挖出来,一边共饮一边回忆从前的时光……” 喃喃自语带着奢望,林痕声音渐渐小了,不敢高声妄谈往后,却又执拗地说完。 林痕黯然,垂下睫。 恰在这时,颜喻一条手臂搭过来,揽住他,声音是倦意,明显是强撑着才没有睡着:“嗯。” 林痕心神一颤,又问:“若我说要再久一点呢?” 颜喻怎会听不出其中含义,他睁开眼看他,眸中晕染着温柔,笑得无奈又宠溺:“好,都可以,一辈子都行。” -------------------- 看在亲亲的份上,赏点海星可以啵? 第36章 “和小男宠吵架了?” 林痕是真的稀罕半路捡的那只丑猫,几来不是粘着颜喻,就是守着猫,有时甚至想两全其美,抱着猫凑到颜喻身边。 颜喻刚开始还有点嫌弃,后来便任由林痕折腾了,反正不过一只连牙都还没长齐的猫,又翻不了天。 猫小小一只,的确翻不了天,却能把他顺滑的衣角抓出无数细碎的线头。 现在就是如此。 颜喻扔下笔,面无表情地垂眸,打量脚边那只把他衣裳当爬架的猫,这才短短几天,这猫就已经胆子大到如此地步了。 都是林痕和刘通宠出来的。 颜喻挑眉,动脚踢了小玩意一下,对方当即在地上滚了半圈,翻出吃得格外圆润的肚皮,张着嘴伸着爪子朝天瞎比划。 颜喻:“……” 好蠢一只猫。 “怎么了?”正在看书的林痕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放下书问道。 “无事,”颜喻收脚,若无其事地端正身子,又问,“刘伯说,你想给它取个名字?” 林痕把猫抱了起来,回道:“嗯,一直都有这个打算,只是前两天它的情况有些糟糕,就没提,现在可以了。” “哦,听你的意思,是已经想好名字了?”颜喻问。 “是,”林痕了小猫背上的灰,道,“叫金乌。” “金乌?那个三足乌鸦?” 颜喻怀疑自己幻听了,特意求证一遍,却见林痕坚定点头,他又看向林痕怀里的猫,生死关走过一遭,又瘦又小一只,此刻正把林痕当爬架,颤颤巍巍地往人肩头爬。 颜喻摇头,说:“给一只猫安上神鸟的名头,你就不怕它不住?” “得住的,我相信它,而且,我不信那些东西。”林痕说。 颜喻无奈,倒也不至于着林痕改变主意,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允许,林痕当即就笑了,他抱着猫喊了两声“金乌”,试图让一只还没断的丑猫接受它的新名字。 颜喻看了一会儿,虽是有些不忍心打断这样有趣的场景的,但还是道:“你离太久,为防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今便回去吧。” 林痕一怔,意识到自己离太久,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么多天被刻意下的恐慌开始生长,他比谁都明白,只要自己还是质子一,与颜喻的身份隔阂就始终存在。 他本就不可能以质子的身份和颜喻走完一辈子。 更悲催的是,他渴望和颜喻并肩而站,却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林痕神黯淡下来,抱紧金乌,沉默着点头。 颜喻并不知林痕心中所想,只当他舍不得小猫,他叹了口气,掏出一枚牌推到林痕面前:“这个,你拿着。” 牌是铜制的,带着肃杀的光泽,林痕放下猫,拿起查看,才发现牌背面刻着繁复的纹路,纹路正中间,是一个“颜”字。 他不解地看向颜喻。 “这是我名下的牌,拿着它,你便可自由出入皇。”颜喻解释道。 他以前只当林痕是个随叫随到的小男宠,并没给对方联系自己的机会,可那天他已经给出去了一辈子的承诺,自当认真履行,这牌,是该给出去的。 林痕摩挲着牌上的纹路,受指腹传来的冰凉触,心中泛起苦楚,却也足,他问:“大人就这样信任我吗?就不担心我拿着牌做出背叛你的事?” 这问题的出现明显不合时宜,颜喻却笑了笑,道:“你安心收下便是,这点信任,我还不至于吝啬着不给。” 林痕闻言挽起嘴角,真心地笑了,他说:“谢大人。” 林痕收了牌,却没随便使用。 他一直惦记着要做梅花酒的事,盼雪,却不见雪来,好不容易等来一场,还是雨夹雪。 再等下去怕是会错过花期,林痕只好退而求其次,拿着牌出。 看守门的侍卫见是颜喻名下的令牌,也不过多盘问,利落放行。 雨雪加,落地几乎成冰,天地皆是惨淡的冷灰,寒一片,冻得梅花都变得无打采。 林痕小心折下几枝开得正的红梅,按着步骤亲力亲为,终于在除夕之前酿好两坛。 封坛埋酒时,颜喻也在。 年关将近,颜喻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这天,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腾出小半天的时间来陪林痕。 因着实在拿不出力陪林痕一同劳作,颜喻就让人搬了个凳子,坐下来。 腿上盖着厚毯,身侧燃着炭火,难得的惬意自在。 埋酒之法多有讲究,光是深度都至少要在三尺以上,足有半人之深,林痕不愿假手他人,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挖。 自打入冬以来,就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土地很干,挖起来格外费力。 颜喻见林痕额角渗了汗珠,出声提醒:“累了就歇歇,时辰尚早,不必急于一时。” 林痕却摇摇头:“就快好了,挖过上面一层,下面就简单多了。” 颜喻没试过,不知道林痕说的是真话还是单纯执拗地想一口气干完,他没有问,点点头让林痕继续。 过了会儿,林痕开口:“今年真是奇怪,这马上就要入了,竟然一场雪都没有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