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间,饕餮就这么趴在地上看木青归布阵,它帮不上忙,看困了就睡,有的时候睡醒发现肚子上躺了一个人,也没有动,只是抬起爪子虚虚盖在上头,隔绝毒辣的热浪。 或许是百年,或许是千年,木青归和饕餮就这么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疆域探寻,他少时顽劣,学艺不,布的阵法也七零八碎,难起作用。 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要代在这儿啦,可这回睡梦里,木青归却罕见地“梦见”了顾徉烽。 他的二哥看起来比从前成许多,想来外界早已过了千年。 顾徉烽难掩疲态,但见到木青归还是面喜,他这两千多年一直试着打破山穹炼狱的限制,时至今才推演出能出来的方法。 “十后回轮鬼月,鬼门大开,整个鬼界屏障都会削弱,包括山穹炼狱。”顾徉烽沉声道,“届时我会在入阵口布置反转阵法,你务必抓住时机,见天出裂立刻出来,否则错过又是千年。” 木青归睁开眼,躺在饕餮肚腹看着诡谲多变的天发呆。 ——三弟,此行凶险,过界时需全力以赴,不可大意。饕餮若随你外出,也不必担忧,我会在外界策应将其囚杀。你只用保证个人安危即可,唯盼早归。 饕餮发现木青归似乎有什么心事,虽然这个人平里也寡言少语,但最近平静得太过分了,也不再找什么离开方法,多数时候就躺在它肚子上睡觉,醒着的时候也喜盯着它看。 饕餮被盯得发:“你成天看我做什么?” 也许木青归自己没发现,但他刚进山穹炼狱时还带着少年青涩气,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他的身量拔高许多,俨然长成了成男人。 “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你会做什么?”木青归轻声问。 饕餮爪子无意识刨地:“找东西吃吧——我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在进到这个地方前,它的灵智并未完全开启,模糊的记忆里自己总是很饿,总在边吃边挨打,进了这里把其他东西吃光后,它在长久的寂寥里灵光一现,忽生神智。 也亏得木青归是这个时候撞上来,稍微早一点,肯定也进它肚子里了。 木青归闻言,瞥它一眼:“如果一直给你东西吃,你是不是就可以不作?” 饕餮想了想,点头:“只要有吃的。” 木青归嗯一声,没再说话了。 这番谈话没头没脑,饕餮本不放在心上,殊不知木青归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 ——我要带他走。 进到裂时,木青归恍惚有种坠下诛仙台的错觉,黑云翻滚电闪雷鸣,他的灵力在这里面被制得死死的,寸步难行,罡风将他身体割得伤痕累累。可木青归咬着牙,视线落在挡在他跟前的巨兽身上。 “你与我结成主仆誓言,同我一道出去,乖乖跟在我身边,不要逃跑不要为祸,我保证你一直有吃的。如何?”离开前,木青归这样问。 明明是对饕餮单方面的约束,但它盯着木青归看了会儿,点点头。 于是木青归心口多了一道印记,那是饕餮的一缕分魂。 他并没有利用主仆誓言控制饕餮,但饕餮还是主动拦在他身前挡去大半风火雷电,坚硬的躯体被得皮开绽,幽蓝的血溅到木青归脸上,悉的气息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段久远记忆。 ……原来当时吃的是他的啊。 木青归灵气耗尽,摇摇坠前被一双巨大兽爪拢住,饕餮攥着他艰难爬行,木青归意识朦胧,几近昏厥。 顾徉烽的宽大帝袍被阵气刮得猎猎作响,他目眦尽裂,艰难维持阵法运转,额头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天上那道黑红裂。 怎么还没出来?! 他惴惴不安,牙关紧咬之际,却见那裂里率先伸出一对血模糊的巨大兽爪,十殿阎罗围在顾徉烽身边,见了那兽爪如临大敌,纷纷祭出法宝。 可预料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那双兽爪探出裂后虚虚张开,将握在其中的男子轻轻推了出来。 木青归听到了顾徉烽焦急的呼唤,但他此刻并没力回应,裂正在缩小,饕餮已然强弩之末,朝木青归咧嘴出一个笑,回归黑暗。 木青归眼底爬血丝,抬手结印。 “天听地证,结誓以盟!从我之令,魂魄同行!饕餮,归来!” 在阵法彻底湮灭的前一瞬,一团小小的光华落到木青归怀中,半透明的饕餮魂魄宛如婴孩沉睡着,陷入了长久的梦中。 木青归颤抖着抚摸饕餮魂体,如释重负地闭上眼。 出了山穹炼狱,才知道天界早已灭亡,没有时间留给木青归悲痛,他是钦册鬼帝之一,必须和顾徉烽一同挑起大梁共担重任。 忙里偷闲,木青归为一直沉睡的饕餮魂魄找了个躯体,嗯,一条得了道的蛇,可惜伤过几条人命,被天雷劈死了。饕餮魂体强悍,一般身不能相容,木青归费了许多功夫,才捡到这么一具合适的。 换了新壳子的饕餮依旧沉睡不醒,木青归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将它变小当个手环在腕间随身携带,直到若干年后,他在人间遇到一个放浪轻佻的男子,对方不怕死地摸了他的手腕,没等木青归发怒,他腕间常年不醒的饕餮竟然探出头,吐着信靠近这个叫叶逐明的年轻人。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