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他此言过于突然,对方的瓣抖了抖,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能找到合适的措辞。 他于其中锐知得到,自己来不及再等待对方的回应,浅浅叹了口气,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不可闻。 短短几个呼,此生最浓重的歉意,与他从最初以来积攒的所有愧疚与郁结,他尝遍其中苦涩艰辛……从这一刻开始,他不会再惦记这样的话语会换来对方什么样的回应。 不会了…… 真的不会了。 出于痛惜遗憾,也出于他心底最深重而真挚的情,他说抱歉。 他的呼颤抖着,缓了许久,才续得上后话,嗓音低低:“抱歉,我这辈子,只这般喜过你一人。我实在……” “实在不知道……” “……还能怎么哄人了。” “既有今,昔不再。你一个人……好好的。” 他轻轻说罢,无法阻挡意志涣散,光明从视野失,坠入无尽黑暗。 印象里的最后一幕,深沉的夜幕,冷的血腥气,对方言又止的……它们统统定格在他脑海中。 哪管外界时光白驹过隙,他的记忆却还停留在那一,那一刻,那一秒,与那一声仿佛只存在于他幻觉之中、打着颤的—— “别……” …… “荀哥哥!” 意识回笼时,荀锦尧到有光透过眼睑,落在他的视网膜。 他睫微颤,不待睁眼,再次听见女子惊喜的声音:“你醒啦?!” 刚醒的头脑不甚清醒,他懵了少顷,适才慢慢掀起眼来。视野里的一切悉又陌生,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里是…… 秦萌萌不掩欣喜:“算上今刚好三……爹爹说的果然没错!” 荀锦尧偏头避光,依旧茫然:“我……竟昏了三吗?” 甫一开口,虚弱沙哑的声嗓把他自己听得怔住了。 秦萌萌忙用勺子舀了水过来,弯眼笑说:“那可就不止三了。” 荀锦尧余光见了边勺子,不想麻烦于她,正抬手接过,方觉浑身懒洋洋的,虽不觉有多疲累,却愣是连手指都不想挪动。 这时他才隐约察觉些许不对,抿了那勺水就问:“煞罔一战后,到底怎么回事?” “哎,此事说来话长了……”秦萌萌轻叹,与他细细解释。 他越听,越是讶异:“什、什么?一一一年?!” 听他少有的结巴,秦萌萌不由发笑:“照爹爹他们的说法,一年还不够久呢。你怎么样?醒来后可觉得何处不适?” 荀锦尧有点儿晕乎,好容易才接受自己昏睡一年有余的事实。静静受一下,他微微摇头:“没有特别的异常。” “还得定期去安逸堂看看,”秦萌萌道,“长老刻意代,宗门里也做了安排,如今你一不用与金玉书院师弟妹纠,二不必与广进长老磨嘴皮子,劳心费脑的事务是全免去了,你便清闲着吧。” 荀锦尧闻言淡笑:“像当我是凡人七老八十。尚不至于。” 话虽这般讲,就是让他回归从前生活的正轨,一时半会,他也寻不回那份心情。 一年时间,岁月冲刷掉外界多少棱角,带走多少不堪与苦难,于他而言,其实与从前并无差异。 闭起眼来,他还能忆起血的烟尘,漆黑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夜路,将死之人凄惨的哀鸣……甚至于深渊之下燃烧不息的火焰,渐远去的身影,抓不住也挽不回的一段情。 它们像一场梦魇,于他心间缭绕不去。 或许有朝一他能对此麻木。但这一,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何时他又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头西下,从窗子漏下的橙红余晖已不能照进褥。 屋里点了安神的香料,他在影里静坐,出神望了会地面灿烂得有些刺目的光,心中翻涌的波澜逐渐平静。 整整一年过去,户外仍是深冬。 他随便披了件御寒氅衣,沿低矮廊阶拾级而下。 院里那棵苹果早落了叶子,光下照不出大片树荫,从中穿行暖意融融。 他驻足门前,抬手将两扇院门往内一开,只觉这一动作似是比寻常要省力不少。 “?”他锐觉得何处不对,还不待反应,便听“哎呦”一声,怀里跌进个人。 第189章 尧尧 荀锦尧手还搭在院门边,缓缓落低视线,上一张十足陌生又标致秀气的脸,一时间有些发愣:“你……” 少年方才应是靠着门站的,向他歪倒之后也侧过脸来,怔怔回望他。 荀锦尧未作声。他素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却不得不打心底承认,少年生得令人颇有好。只是对方那双朗星一般的眼眸,与畅漂亮的眼型,他盯着瞧一会,莫名瞧出一种没由来的悉。 “……” 他身形蓦地僵了僵,正伸手扶一把,那少年便飞快调了个身,退后两步自己站好了,抿讪讪地笑:“不好意思啊师兄,方才我没注意听身后动静。” “无妨。”荀锦尧话语微顿,“你唤我师兄,你是近一年新入宗门的弟子?” 若非新入门的弟子,这般出众的长相,他断不会丁点印象都没有。 “刚过半年吧。”少年弯起眼眸,笑起来红齿白,轻易博人眼球。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