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迟也很是无语:“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哪里都能出现?” 两个大陆跑,却老是能诡异遇上的人面面相觑。 雷泽轻咳一声,伸出指尖在面前晃了晃,几粒萤火虫般的光点浮在屋子里,将昏暗的屋子照得明亮又温馨。 “坐吧。”雷泽搬过来一张椅子,将自己椅面上柔软的坐垫拆下来给他,“你是和将军一起过来的?” 纪迟拍拍身上的雪,坐在他边上点点头:“白天的时候没吓到你吧?我也是那会儿才知道北地的主教是你。” “你怎么会想来北地当主教?我以为你的目标一直是圣特里的大主教呢。”纪迟觉得这位同志的想法真的是很别出心裁。 雷泽轻笑一声,给他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有两个原因吧。第一个是我的外貌。” 他指了指自己紫的眼睛:“光明神偏金发蓝瞳的孩子,像我这样的次等外貌,还不够资格待在离神比较近的地方。” “另外一个原因……”雷泽声调突然降了下来,脸上浮现一丝茫,“我想来要找一个答案。” 纪迟双手捧着茶,静静等他说下去。 “你可能不知道,在很久之前,天使国度就会陆续派遣天使来这里寻找一样东西。”雷泽小心翼翼揭开往事,太过刻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我父亲当年就是被派往这里,母亲放心不下和他一起过来,最终他们俩都没能回去。” “所以我想来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需要献祭那么多人的生命。还有,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我父母的尸骸,将他们葬回故乡。” 纪迟明白了:“所以你也想去要之外?” 雷泽突然抬头看他:“也?难道你来这里……” 纪迟点头:“说不定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一样的。” 雷泽站起身,在房间内不安踱步:“你为什么……等等,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吧?可是,天使国度极其护她的子民,但每年都有不少天使葬身这里,所以派遣天使一定是光明神的旨意。” 他倏地停下脚步,看向纪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光明神很可能会注意上你,而且,祂早就开始行动了。” 纪迟凝眉:“行动?行动什么,那些祷告词吗?” 雷泽深深看了他一眼:“没错,不过那可不是祷告词,那是一种契约,用天使族古老的语言译过来,大概是【将我的一切都奉献给我敬的神】。” 雷泽扯开衣襟,出口处一块白的印记,他自己也垂眸看了眼它:“我一开始就知道它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咏颂它,这个印记还是拜托艾文用魔法阵伪装成的。” 纪迟:“所以你就自己改编了一套祷告词,让修士在北地传诵吗?” “是的,幸好北地地广人稀,信徒不多也算正常……”雷泽苦笑,“唉,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纪迟觉得他也不必这么悲观,毕竟以兽人们的记忆力,就算把原来的祷告词贴在脑门上让他们照着念,都不一定能念出印记来。 雷泽被他逗笑了,来北地后一直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将桌子上的典籍拿开,出盖住的羊皮纸,羊皮纸上记录着近几年要附近的天气变化,还有要外雪山的大致地貌。 “这一年我都在研究要怎么越过要,我问过许多镇民,要附近平时被风雪围绕,只有等到汐之月的前几天,才会平静许多。”雷泽敲了敲纸上画着的蜿蜒要,“但是,这些天也是狂暴之兽倾巢而出的时候,我们不可能着兽去往要。” 雷泽俯下身,打开上锁的屉,里面是一只黑的行囊,他转头望向纪迟:“我本来打算明天就出发的,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是最适合的时间。” 他本想让纪迟准备几天再出发,虽然时间会很赶,但能多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再大的代价雷泽都可以承受。 纪迟倒是没考虑太多:“可以,我明天来教堂找你。”他的语气轻松得好像在约朋友明天一起出门吃个饭。 雷泽因为这个决定,惶惶不安了一年多,现在在纪迟的影响下却诡异地放下心来,轻松笑道:“好的,我等你。” * 第二天一早,雷泽早早就代好了教廷的事务,站在教堂门口等待纪迟。 他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说来有些可笑,他来北地之后,成晚成晚地做噩梦,尤其是在临近出发的这几天,他每天凌晨都是在冷汗和恐惧中惊醒的。 而唯有昨天晚上,他梦到的是无忧乐的童年时光,还有两个已经记不清面容的身影在陪伴着他。 雷泽心情很好,他扬起,对未知的路程充了信心——而这一切,都是向他走来的黑发少年带来的。 但随着纪迟渐渐走近,雷泽眼角猛地搐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纪迟凄凄苦苦抬眼,绝望又恐惧地看着他,抖着嗓音问:“你……会烹饪吗?” 雷泽:“?应该会吧,我小时候经常在厨房帮忙的。” 纪迟松了一口气,瞬间恢复正常:“哦,那就没事了,我们出发吧。” 雷泽被他得又开始七上八下的,忍不住着问了很久,都被纪迟含糊敷衍过去了。 因为纪迟才不会和雷泽说,他早上起来,突然想起他魔法囊中的三明治已经消耗殆尽了,等到他再想去补充食物的时候,发现军营中只剩下新鲜的、血淋淋的冻块…… 那一瞬间,纪迟脑海中只剩下自己烤的串的味道,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果然最大的挑战来源于自身啊…… 他唉声叹,在雷泽胆战心惊的频频侧目下,两人一路来到远征军把守的地方。 在一排目光坚毅的士兵中,两个身后扬着披风的身影格外显眼。 西尔维娅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银白的盔甲在晨光下反明亮的光芒,在她身边,伯爵夫人也换下了白的狐裘,她穿着漆黑的盔甲,拄剑望着冰蓝的要,和隐入云层的雪山。 西尔维娅目光从雷泽脸上掠过,虽然听过纪迟的解释,但她从来不信任与教廷王室有关的任何人,她冰冷着脸朝纪迟点了下头,转身向身旁的士兵下达命令。 伯爵夫人在布兰登那里听说过雷泽,对他的观不坏,此时微笑着走近他们,像一位给孩子送行的长辈:“今天是要难得的晴天,你们的旅途也一定会顺利的。” 雷泽注意到她似乎有话想对纪迟说,便识趣地走到一旁,眺望云雾缭绕的雪山峰顶。 伯爵夫人瞬间敛起了笑容,凝肃地和纪迟说:“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回来过,也从来没有人传出过讯息,连我都不知道要之外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现在的做法很自私,但是纪迟,我有预,你是唯一能解决这一切的人了,我请求你好好活下去,也为我们带回答案。”伯爵夫人嘭的一声朝他单膝跪下,右手紧握的剑深深入雪地,她垂下头,这是战士给予的最高敬意。 纪迟连忙将她扶起:“不必这么说,我的初衷也是为了我自己。” 伯爵夫人摇摇头,她将长剑从雪地中拔起,左手留恋地抚摸了它一下,再稳稳托起它,送到纪迟面前:“收下它吧。长剑是战士的灵魂,我愿献出我的灵魂,保护你安然无恙。” 纪迟能受到这把剑在伯爵夫人心中的重量,他本来不想接受,但看到她坚决的目光,还是慢慢伸出双手,将它接了过来。 他没再说过多的话,将一漆黑的鸦羽递给她,轻声嘱咐了一句,转身跟向雷泽。 两位女将军必须坚守在要,只能将他们送到半途,西拉子也跟了过来,它蹲在西尔维娅肩膀上,兔子眼格外的水红。 纪迟朝后挥了挥手告别,雷泽没有认识的人为他送行,他抬起头,带着希望和幻想望着透蓝的寒冰高墙。 “喂,等等。”西尔维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雷泽条件反回过头去,很快就意识到她应该是想叫纪迟,不过很快就发现,她确实是在喊他。 西尔维娅解下她的白长剑,一扬手,剑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在雷泽脚前,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回来把镇上的教堂拆掉,我想起它就烦。” 雷泽一愣,接着微微翘起角,轻声保证:“好,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第114章 纪迟和雷泽没用多长时间,就顺利地来到要面前。 途中他们没有遇到一只狂暴之兽,路上天气晴朗,视野开阔,一切安宁得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要是一堵高达百米,长约万里的冰墙,它宛如一个神迹,屹立在雪山与雪原之间。 纪迟伸手摸了摸冰墙,不知它是如何形成的,硬度比寻常冰块高上数百倍,甚至比沙漠中最坚硬的岩铁矿还要坚硬。 但冰墙的表面并不光滑,在夜以继的风雪侵蚀下,光滑的冰面也变得凹凸不平起来。 “对面冰墙的磨损一定更严重,才让狂暴之兽出来得越来越容易了。”雷泽也跟着触碰了下冰墙,但他的抗寒能力没有纪迟高,碰到冰面的指尖迅速变红。 雷泽飞快缩起了手指,对纪迟说:“我带你飞上去吧,雪山风大,我们最好不要离得太远。” 纪迟点点头。 雷泽当初为了净化比恩村村民,亲手将属于天使的羽翼斩落,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需要用到它,但最终发现,多了个翅膀还是会方便一些的。 他在心底叹了一下,嘴里低声唱,没过多久,一副华美的光翼在他背后倏然展开。由光明魔力组成的羽翼散落着点点虹光,将面前的冰墙映得光溢彩。 雷泽上前扣住纪迟的手腕,注意到他瞄着羽翼的小动作,笑道:“不要担心,虽然不是真正的羽翼,但控制好它还是没问题的。” 在雷泽的控制下,魔法羽翼灵活地扇动着,毫不费力就带着两人飞向空中。 纪迟回头望了眼雪原的方向,开阔的茫茫雪地中,一排远征军沉默又坚定地守护在那里,像是第二道坚实的要。 越靠近冰墙顶端,温度越低,飓风也越来越强,雷泽皱了皱眉,他能受到羽翼上传来的巨大阻力,像是雪山在抗拒着一切外来之人,对他们发出愤怒的咆哮! 雷泽咬咬牙,一鼓作气冲向高空,眼看就要到达之外—— “啪!”就在他们越过冰墙的一瞬间,雷泽背上的光翼骤然消失,连一粒光点都不剩下,就这样将两个舍弃在半空之中。 雷泽受到身体在坠落,还有空摸了摸后背光翼的位置判断:“是魔力的问题,果然,我已经受不到元素的存在了。” 纪迟在自由落体中放松地张着手,也很淡定:“不能受到元素吗?那这里对魔法师不友好的啊……” 雷泽瞅了他一眼:“我怎么听着你还有点高兴?” 纪迟无辜一笑:“没有啊,我怎么会嘲笑魔法师呢?” 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砸在一块雪层外的岩石上—— “冰魔龙。”血光一闪,纪迟身旁骤然出现一头骨翼宽大的冰魔龙,它侧转过矫健修长的身子,轻巧将坠落在半空中的纪迟托在脊背上,平稳地带他落向地面。 而一旁的雷泽则不疾不徐地舒展开双臂,一片白的翼膜连接着他的手腕和侧,坚韧材料组成的翼膜抵消了下坠之势,让他得以滑翔在飓风中。 两人同时落了地,雷泽将翼膜重新收回外衣中,赞赏地看着坐在冰魔龙上的纪迟:“你的召唤术可真厉害!看来我们这次确实能很快回来。” 就在他说完的下一秒,庞大美丽的冰魔龙无声仰天长啸,晶莹剔透的身体瞬间崩裂,在雪白的地上散成一块块血冰。 纪迟跳落在地凝固的血中,眉头微蹙:“我以为召唤北地的生物,它们就可以在冰雪中存活下来……看来不是的,它们终究是我的血组成的,而我的血抵御不过要外的寒冷。” 他摘下手套,将皮肤暴在更加冷冽的风中,一块白的冰霜立刻在皮肤上凝结,将他的生命值冻掉了两点。 纪迟收回手,侧头对雷泽说:“召唤物存在的时间比我预想中短太多了,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逗留多久,不能太依赖召唤术……看来我们还是得靠自己走上去。” 他抬头眺望云雾缭绕的雪山最高峰,虽然他们未曾事先商量过,但每个人心中都有强烈的预,他们一定能在那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雷泽闻言有些失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很快就打起神:“没事,我们还需要面对狂暴之兽呢,你的血不能浪费在赶路上,我们沿着避风的路上去就好。” 他裹紧了厚厚的衣裳,率先走在前方探路,嘴里小声嘀咕:“魔法用不上,召唤术也用不上……这地方真奇怪啊,是被诅咒了吗?难怪那些天使都有去无回——” 他说着闭上了嘴,因为他的父母亲也是两个魔法师,他们来到这里时,一定是绝望又恐惧的吧…… 纪迟跟着沉默下来的雷泽往前走,也听到了那些碎碎念,他低下头,脚尖碾了碾坚硬的雪地。 诅咒吗?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制,而能影响到他的力量,只会来自于兽神。但是他知道,兽神现在已经死亡了,所以这些残留的力量,是从祂的尸体上逸散出来的么? 雷泽挑了一条延伸到雪山顶端的幽深山谷,山谷中的路会比山脊崎岖很多,虽然赶路困难了些,但能躲避寒风暴雪,就足够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它。 要之外的天气比雪原上更加极端,暴风雪更是说来就来,没有一点儿预兆。 还好纪迟出远门也不忘在背包中上【锻造之屋】,虽然在野外突然出现一座建筑有些奇怪,但这里只有他和雷泽两人,不怕引来麻烦和围观。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