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了醋,又从冰箱里拿出两板酸,一起放在收银台。 收银员扫描出价格后,机器上立马显出了金额数目。 江苑给的是现金。 这个社会,大家好像都习惯于只带一部手机就能解决所有的事。 但对缺乏安全的江苑来说,她没办法把全部希望寄托放一部没了电就如同废铁的手机上。 她拎着购物袋,从便利店出去 巷子比方才更安静,来时还聚在口子上讲话的居民此时应该各回各家了。 风声便显得更明显。 她缩了缩脖子,手拢进袖中,低头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了,不知跟了她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江苑的心脏蜷缩起来,她终于停下。 像昨天那样逃跑吗?可跑的掉吗。 深知退缩也没用,她深呼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来。 看到的,却是一张悉的脸。 男人嘴里咬着只剩半截的烟,黑衣黑,身正拔,戴一顶黑的鸭舌帽,单手放进袋。 周身的张扬和锋芒太过显眼,哪怕是在这可见度很低的夜之中,仍旧没有被遮挡分毫。 江苑停下,他也停下了。 被发现也没什么异样,取下嘴边的烟夹在指间,够淡定。 缕缕青灰的烟雾顺着夜风往上飘。 江苑的心莫名安定下来:“你怎么在这?” 他说的够直白,毫不遮掩:“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贺轻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的,哪怕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在看到她的未接来电没法忽视。 可是她今天明明没给他打电话,他却一直心神不宁。 所以就想过来看一眼。 谁知道这一眼就看了这么久。 四个小时。 她倒是胆大,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居然还敢在夜晚独自出来。 把自己遮的那么严实有什么用,强/犯可不会管你穿多穿少。 江苑看着他指间的烟,沉默半晌:“少点烟,对身体不好。” 他把烟掐灭,四下看了眼,没找到垃圾桶,就这么拿在手上:“等的有点无聊,就了一。” 江苑点头:“你来多久了?” 他又说:“没多久。” 前后话语矛盾,敷衍之意很明显。 江苑似乎并不在意。 两个人一起走出仄窄小的巷子,他动作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 掂了掂重量,神情几番复杂,大约是觉得江苑的力气的确太小。 见她提的那么费力,还以为多重。 江苑近来瘦了不少,站在身材高大的贺轻舟身边,被衬得更加娇小。 终于看到路边的垃圾桶了,贺轻舟走过去,把拿在手中有一会的烟蒂扔进灭烟盒中。 江苑以前其实是不知道他烟的,以往他每次来找她,身上也没有奇奇怪怪的烟味。 有时是乌木香,有时是沉香, 那种微苦,又容易让人上瘾的味道。 上次来就注意到了,这附近的杂。 贺轻舟嫌弃的看了眼四周:“怎么租了个环境这么差的地方。” 他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人间疾苦和他几乎不搭边。 这种连电梯和物业都没有的老小区,想来也是第一次来。 江苑边笑意淡:“这里房租便宜,离医院也近,虽然环境是差了点,但是我目前能负担起的,最好的房子了。” “我是说这儿连个保安都没有,不安全。” 他眉头皱着,看着空无一人的保安厅,那里也不知道荒废多久了,灯都没开。 江苑安静的看着他。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竟然多出几分悉来。 从前的贺轻舟,也是这样关心她的。 第十六章 贺轻舟:“她肠胃不行,吃不…… 她轻描淡写的带过:“老小区都这样。” 然后接过贺轻舟手里的购物袋,“谢谢你。” 这三个字贺轻舟在江苑这儿,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他没回应,只是把外套下来,递给她。 江苑沉默,没接,指了指自家的窗前的晾衣绳上的那件男士外套:“我家也不可能住这么多男人。” 是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 “我是让你穿着。”他没了耐心,依旧简单暴的直接往她怀里,“我以前怎么会喜你,这么蠢。” 江苑点了点头:“我也好奇的,居然有人会喜我。” 喜她这样的人。 她低顺着眉眼,摒弃掉清冷疏离的江苑,大抵只有贺轻舟才能看见。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重了点,贺轻舟想解释,但又懒得解释。 这些天来,他的思绪和情都很。 就像是一盆白的颜料不慎掺进去一点别的颜。 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面前这个女人。 明明记忆只是恢复了一点点,十几秒而已,却又搅的他不得安宁。 贺轻舟走了。 江苑也开门进去。 他的外套被挂在衣柜里,然后江苑才系上围裙进厨房做饭。 这些天来,她的厨艺进步了不少。 至少不像刚开始那样,只能算得上是了。 她第一次做饭,贺轻舟是她最忠实的顾客。 但是那次贺轻舟吃了她做的,没的豆角,食物中毒,半夜腹泻呕血。 被送到医院洗胃。 江苑在外面等他,一边等一边哭。 那个时候多蠢啊,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 每次重来的勇气,都是贺轻舟给她的。 她家里人对她是那种打式的教育方式,因为想把她的脾气棱角通通磨平,这样她才会听话。 是贺轻舟,在以他的一己之力和他们对抗。 无论何时,他都会鼓励她,夸她。 哪怕她只是解出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题,他都恨不得去酒店摆几桌大宴宾客庆祝几天。 就像此刻,他明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却还是抬起手,摸摸她的头,虚弱的声音染上几分笑意:“医生说很少看到有人吃豆角吃到呕血的,我们苑妹还厉害。” 江苑低着头,肩膀哭的一颤一颤的。 贺轻舟叹气,想给她擦眼泪,却又没了力气,只能求饶:“我现在没法抱你,等我恢复点体力了再哭,好不好。” 那之后江苑就很少做饭了。 做饭也几乎不碰豆角。 她属于先飞的笨鸟,因为不够聪明,所以格外用功。 能走到现在的程度,有现在的成绩,她很珍惜。 或许是她的生命里,出现的次数太少,所以她对这些本就不抱太多的期待。 一直以来,她都把自己圈在一个框框里。 贺轻舟短暂的闯进来过,但他不会一直在里面。 江苑很清楚,和他结婚意味着什么。 她将永远被困在这个牢笼之中。 别人仍旧会在背地里称呼她为,扬州瘦马。 说她不过是得了幸运,被贺轻舟看上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