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车身离驶入反车道, 黎叔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定定神, 扭头向车后方看过去。 白吉利车头挂着摇摇坠的引擎盖仍旧死死咬着他们车尾, 一点儿避开的机会都不留。 “阿温, 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周宴琛目光冷冷扫过后视镜, 紧抿的线若有若无勾起个不明显的弧度, 他抬手捻捻蓝牙耳机:“十五分钟后,约好的地方见。” 耳机里,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吹了个口哨, “早就等着你了, 直接开过来。” 掐断通话,周宴琛双手握着方向盘,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如果这时候仔细观察他的手,就会发现他手指正在克制不住颤栗, 那是情绪兴奋的表现。 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兴奋谁也不知道。 被吉利车楔穿的副驾驶车门划了个非常大的口子,冷风哐哐往车厢里倒灌,扭曲变形的玻璃碎裂成无数密密麻麻鱼鳞形状,将外面呼啸而过的风景割断成模糊块,一如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此刻脸狰狞的银发青年。 “谢遇知,你不要命了?!” 吉利车里,宗忻愤怒地看着谢遇知,觉得这个人简直太疯了,本不顾及任何后果,这种自杀式的追捕方式,只有他妈神病才干得出来! “别说话。”谢遇知目不转睛盯着前边疾驰的超跑,挥手示意宗忻安静,速度丝毫未减,“如果你还能腾得出手来,现在打开手套箱,里面有两把n|p|4|2|,每把里有五发子弹,带好防身。” 宗忻一怔:“你从一开始就…” “你和毒贩打过道吗?” 谢遇知突然打断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宗忻:“……啊?” “那些影视剧美化了缉毒的艰难,现实里的毒贩可比影视剧残暴狠戾的多,人手一把武器,还都是进口最先进的家伙,对比一公斤毒|品就可以卖到25万的高价格,|支|对他们来说实在太便宜。而且,他们绝对不会和警察对弈,任何时候都不会,真狭路相逢开场白都不会有,在暗处就直接开了。”谢遇知完全收起之前欠欠的样子,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冷静,“你也看到了,他们明目张胆在谢家扔了两枚‘老白干’,虽然只是低级手|雷|,但既然他们有,就说明带着充分准备来的。你身体不好,千万拿着防身,懂了吗?” 宗忻利落点头,“你放心,我没那么弱,不会拖后腿的。” 谢遇知侧目看他一眼:“别逞强,我不是让你陪我玩儿命,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其他的不用管。” 虽然宗忻想反驳,但现在不是跟谢遇知起争执的时候,他郑重道:“我知道了。” 吉利前挡玻璃刚才撞击超跑的时候也震碎了一小块,不过不影响视线,只是有道略深的裂纹,光影把裂纹造成的暗线在谢遇知脸上无限拉长。 超跑车里,周宴琛脸上支离破碎的影,和吉利车里,谢遇知脸上那道无限拉长的暗线,两个镜头拼接在一起,形成某种契合却又割裂的形态。 而不论是超跑车后座全程盯着吉利的黎叔,还是吉利车副驾驶紧握|支的宗忻,他们都在心里想好了两辆车再度相撞后第一时间要做的事:开! 但这个开的过程,似乎远比两人预计的要久得多。 两辆车一前一后足足追逐了十几分钟,直到两侧风景从川不息的车辆变为人烟罕至的荒野,奔驰超跑突然在转弯处急刹,车头闯上长杂草的斜坡后停下来。 周宴琛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口,推开车门下了车。 前面停着同样的奔驰超跑,边上站着四五个年轻人,两个黄男,一个马尾男,一个卷卷头,还有一个寸头,左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光下格外闪亮耀眼。 “琛哥。” 看到周宴琛,几个人提步上来。 “琛哥。”赵洋笑嘻嘻又喊了周宴琛一句,“确认了吗?人是不是真噶了?” 这时候,黎叔也从车上下来了,这一路周宴琛把车开的天怒人怨,他这把老骨头差点直接代,脸差到无以复加,正扶着车门弯捂着肚子干呕,听见赵洋的话也凑了过来。 “应该是真……” 他刚起个话头,还没来记得把一句话说完整,吉利车后脚而至。 谢遇知踹开车门,探身出来,笔地站在那里,和对面几个人对视。 赵洋看到人,表情明显一愣,口道:“是你?你是那个在淮安服务区打了老子一的条子!” 谢遇知目光落到赵洋吊着绷带的手臂上。 昨天,南门四季,李副局刚说,许念他们接手跨省追捕赵洋的任务,在云川线上发现了一具疑似犯罪嫌疑人赵洋的尸体。 可赵洋现在人好好地站在这里,仅剩一个耳朵被碾烂成泥的尸体不是赵洋,会是谁? 不过,现在那名死者是谁都无关紧要了。 谢遇知目光掠过赵洋,落在那名背对他的银发男人身上,他刚才听见赵洋喊这个银发男琛哥,省厅网安部沈微主任获取到的情报:深网庄家周宴琛。 长久而令人不安的静默后,谢遇知终于开口。 “你们涉嫌绑架、买卖器官、走私|支、毒|品、违物品罪,既然已经被锁定,就逃不了了。” “是吗?你们条子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真好奇这种自以为是的信心从何而来?”银发男轻笑,抬手往后耙着碎发悠然转身。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