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昀临走前又说:“我在丁堡的时候就打搅到你了,不是吗?那时候你也是这副表情。那时候我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她最后又看一眼高洁的肚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都是不被孩祥爸期待的,都一样可怜。” 高洁的脸又白了一白:“表姨,保重。” 穆子昀转过身去:“你也是。 岑丽霞领着李平安走到高洁身边,颇为难道:“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高洁说:“你去吧,这会儿我来照顾他。”她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平安坐。” 人高马大的李平安乖乖坐下,手里拿着一块吃了一半的蛋糕晃过来晃过去,问高洁:“姐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呀? ” 这个问题高洁在认识李平安起就回答了无数遍:“不知道呀,平安知道是什么节吗? ” 李平安特别得意:“元宵节!” 高洁赞他:“平安真聪明。” 李平安又问:“元宵节要和爹爹过,。姐姐要和谁一起过?” 高洁了,用手抚摸着肚子:“和我们家球球一起过。” 李平安好奇地瞅着高洁的肚子,羞怯地伸出手来:“我可以摸摸球球吗?” 高洁还没有回答,李平安的手也只伸了一半,就听到他们身后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又出现的于直居高临下、凌厉地瞪着李平安,瞪得他立刻缩自己的手,把姆指进口中,脸委屈,泫然泣。 高洁赶紧说:“于直你不要这样,你吓到他了。”她伸出手拍拍李平安的肩膀,“没有事了,没关系的。” 于直的面不太好,不过他倒是看出了李平安的不对劲,嗤笑:“原来是个傻子。” 高洁骤然变:“于直你说什么?” 李平安霍地站起,他个头很高,竟然还比于直高一点,他踩起脚来:“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你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 ” 于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意外,面对粹不及防的变故一时倒是愣住。 李平安成年人的嗓子孩子似的哭声震天,引来好些人侧目。情急的高洁也跟着李平安站起来,一边拍着平安的背,一边哄着:“平安,不哭,你不是傻子。聪明的平安知道元宵节,怎么可以哭呢?平安最聪明了。你答应过爹爹什么?不要在这里哭,这里好多人,你会给爹爹麻烦的。” 高洁是真有两手办法,两句温婉真挚的劝下去,李平安立时被哄住,止住了大声吵嚷,泣着指着于直,寻求高洁的认同:“他不是好人。” 高洁看一眼于直,转过来继续哄李平安:“是的,他不好人。” 如她所意料,愣住的于直真是气到了,只冷冷瞪着她:“我不好人?” 高洁转过来低声央求他:“请你走吧,不要再给我麻烦了。求你了。” 干直不由得冷笑:“哦?我什么麻烦了? ” 于直冷冰冰的目光,让高洁仿佛回到了夜宴那一晚,好像又被那凌厉的光亮剖心劈肺。她一直知道,当她面对他时,就躲不开那时狈的自己,和自己狈的内心。这也许是一生的债。 高洁也情急了,对于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给这里麻烦了。他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而出现在找了的人,打搅到了这个世界,也是他不想的,但是他很快会离开的,不会麻烦到任何人。请你不要见怪,他有他的世界和他的生活,只要放他回到原来的生活,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她讲话时是惊慌的,发髻上的步摇玉坠仿佛摇摇坠,于直发现自己又咬紧了牙关。 每一次见面,她都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她坚决撇淸的决心,划清界限的决绝。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招来了她的助手,让她的助手把这个五大三的‘孩子’哄出去,然后她拿起她的包,向他躬了躬身,躲着他的注视,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她说:“我们走了,晚安。” 于直这一刻存心赌气,挡在她面前,她仓皇地让了让,绕开了他。闻声赶来的冯博问:“怎么了? ” 于直未答,眼睁睁看着高洁门出去那刻,他对冯博说:“我先走了。” 他走出大门,看到高洁在路口将那个弱智儿到一位老者身边,送他们了一亚迪商务车,接着她钻进了跟在商务车后头的另一辆红比亚迪三厢。 于直快步走进停车场,很快将车开出来,在路口时遇到红灯,二十秒的时间就让他凭借服兵役时学习的技巧判断准了方向。这是他第二次用这个技巧跟踪高洁。他的车能好过比亚迪太多,红灯一过一踩油门,不过五分钟,就跟上红比亚迪,一路缓缓上了高架。 高架上两边一杆一杆的路灯枯连出的光线,红的小车就像带着蛊惑人心的甲虫,牵着昏头的人沿着的光线一路走。 他又做出了这个不由自己的行动,这也是第二次。前方拥堵的指示牌上一串红光闪烁,于直一下清醒过来。 他有隐隐的愤怒和一点点失措,于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对那头莫北说“”出来喝一杯? “那边传来莫北儿子响亮的声音:“爸爸爸爸,妈妈又筋了!”莫北还有回答,于直就赶快说:“哦,我忘了你老婆快生了。你忙去吧! ” 他挂上电话,耳边仍线绕着刚才人耳的儿童的声音,那是他好朋友生命的延续,他最亲近的血脉。他不期然地就想起他曾经亲手接生到这个世界的一条小小生命,亲手受到生命的脉动在自己怀中跳跃,那时他被前所来有地震撼了。现在想起来,他的心仍旧会因此动,也混着,混中,他的车就跟着红比亚迪沿着高架下坡,驶入了悉的街道。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