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点头道:“来的路上,遇着一帮参加屠魔大会的人,我都听说了。” 柯长老叹了口气,道:“曲凌波这个疯子,自命不凡,把事情到这步田地,蒋教主地下有知,肯定气苦极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客店,柯长老住在东边的一个院子里,院墙上爬了蔷薇,一名男子坐在凉处吃酒,只见他白白胖胖,穿着酱绸衫,却是柳玉镜的亲信庞约。 “庞长老?你也在这里!” 庞约站起身,走近两步,打量着蒋银蟾,含笑道:“大小姐,你长高啦,这几个月在妙香过得好么?” 蒋银蟾点头,与他们叙过寒温,得知燕长老也要来,越发喜,鼻子被这股喜气冲得酸,扭过头去悄悄揩了眼泪,笑道:“正好有件要紧事,我想跟长老们好好商量一下。” 次早饭摆在院中,三人坐在青石凳上吃着,燕鸿跨进月门,蒋银蟾忙放下碗箸,三步两步上去问好。燕鸿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细看了一回,眼睛转向门外,笑道:“瞧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话音刚落,一少年翩然而入,只见他穿着淡蓝缎圆领,系丝绦,脸瘦了一大圈,痴痴地望着蒋银蟾,两个眼圈晕红。 “长倾!”蒋银蟾大出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岳长倾道:“我……”语声哽,咽了一下,方道:“我在京兆府遇见燕长老,向她打听你的下落,她说要来找你,我便跟着来了。” 蒋银蟾握住他的手臂,摇撼了两下,道:“难为你有这份心。” 岳长倾眼中泪光荧荧然,轻声道:“这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牵挂妹妹,先前听说你跟原公子去了妙香,他没跟你回来么?” 蒋银蟾道:“他有他的事,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随他去罢。” 岳长倾笑道:“妹妹还是这么洒。” 蒋银蟾道:“我教你的功夫,你练得如何?” 岳长倾后退几步,拔出剑,道:“妹妹试试便知道了。”说毕,舞动长剑,皦皦光卷向蒋银蟾。 他的武艺大有进步,蒋银蟾空手与他过了几招,道:“不错,像个样子了。”翻身跃上屋脊,衣袖一拂,便将他的剑夺到手中。 岳长倾站在地下,这一招看得他和庞约,燕鸿都呆了呆,他道:“妹妹,这是什么功夫?” 蒋银蟾道:“闻空禅师教我的宝依功。”说着长剑一挥,无数蔷薇花瓣飞起,凝聚成带,随着长剑所指飘动。 花瓣虽是轻小之物,但要控制自如,难之又难,这等造诣已世所罕见。 柯长老陪她在妙香待过一段子,故而不以为奇,燕鸿和庞约暗暗叹服,岳长倾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只是惊异。 燕鸿道:“闻空禅师是谁?我仿佛听谁提起过。” 花瓣落了一地,蒋银蟾踩着花瓣,将剑还给岳长倾,道:“他是原晞的五叔,我的师父。” 燕鸿道:“噢,妙香的闻空禅师,郦门主那回在绛霄峰说他武功高,模样俊。怎么样,到底俊不俊?” 蒋银蟾点头,道:“跟原晞像的。” 燕鸿眨了眨眼,把身子倾向她,道:“那是原公子俊,还是闻空禅师俊?” 蒋银蟾衔着茶盅,回答不出,柯长老道:“大小姐,你说有事商量,什么事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斗错落长庚明(四) “屠魔大会在夔州府举行,夔州府的谢大尹对本教的现状很不,他想除掉曲凌波,恢复本教的秩序,我想借助官府的力量牵制攻打本教的人,诸位意下如何?” 柯长老,庞约,燕鸿互相看了看,陷入沉默。蒋银蟾不以为意地一笑,道:“我知道让官府手江湖上的事不好,但曲凌波的手下杀了许多无辜之人,本教已经惹恼了官府,不让他们手,他们心里气不顺,也信不过我们,只怕以后会有麻烦。” 岳长倾凑近她,道:“妹妹说的是!” 燕鸿翻他一眼,笑道:“一年不见,银蟾长进多了,但当官的心黑手长,绝非易与之辈,此事容我和柯长老,庞长老慢慢商议,可好?” 蒋银蟾点了点头,屠魔大会定在五月初一,各门派心不齐,攻打绛霄峰的事够他们盘算一阵,她不急。 灰扑扑的墙下,几条邋遢的野狗在争半个馒头,那馒头在狗嘴间滚来滚去,骨碌碌,掉进了河里。几条狗冲着河面吠个不停,蒋银蟾坐在临河的酒楼里,拣了桌上的两块骨头丢下去。 岳长倾提起酒壶,给她斟,道:“妹妹这一年受的苦,都要算在曲凌波和曲岩秀头上。这个曲岩秀,害我和原公子也就罢了,对妹妹也这样狠毒,真是心狗肺,罪不容诛。” 蒋银蟾举杯饮尽,道:“是我过去太天真了,原晞说他藏,我还不信,后来发现了,又以为只是针对你们。我要是早点看清他,我娘或许不会死。” 岳长倾忙道:“这怎么能怪妹妹呢?一起长大的情分,谁也想不到的。” 蒋银蟾低下脸,注视着杯底,一起长大,这四个字包含了太多回忆,花秋月,声笑语,最后兵戎相见,不堪回首。 岳长倾瞧着她的脸,一边剥虾,一边说家里的趣事:“我二伯五十多岁的人了,上行院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姐儿,人家嫌他老,他便去找什么乌须膏。家里人都在背后笑他,一把年纪了,还上赶着,也不怕把骨头架赶散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