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入秋以来,圣人的身体总是反反复复,如今康健不少,圣人自然开怀。 事情处在祭祖的第四 ,按理说内阁写的祭文多是没问题的,能进内阁的五位学士,哪个不是 学之士,这种由礼部起草,翰林院修改几遍,再由内阁大学士们润 的,只会好上加好。 不夸张地说,整个南军国最会写文章的,全都在此了。 纪彬的五姐夫万秀才在邑伊县也算有学问的,可他读了那么多年书,也没够到举人的门槛。 而这些人可是不光是举人啊。 可偏偏就是在这事上出了岔子,倒不是说今年的文书有问题。 而是翻出圣人登基前的一篇废稿。 礼部在翻往年祭文做参考的时候,“无意”间找到十七年前当朝内阁大学士,太子太傅谢维写过的祭文废稿。 废稿这东西多是没用的,但毕竟谢阁老写的,自然要多看两眼。 当时礼部的人估计,写这份祭文的时候,谢阁老应该刚从外地调到汴京任职,到的就是礼部。 起草这份祭文那会,当今圣人还没登基。 毕竟现在是永义十六年,也就是圣人登基十六年。 往前推的话,也就是圣人登基的一年前写的。 原本礼部的人只是想看看前辈写的祭文如何,说不定笔法老辣的谢阁老也有年轻的时候。 谁知道这一看,竟然所有人吓得半死。 这祭文看似赞赏太宗跟当今圣人,也就是当年的永义皇子。 可实际上明褒暗贬,隐隐却在夸另一位皇子,而那位皇子早就是废太子,圣人没登基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要说这祭文其实早就发现了,毕竟写祭文这事又不是今天写明天 ,必然是前三四个月都被礼部的人发现。 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被人揭穿,有人说是礼部畏惧谢阁老的势力,畏惧太子殿下。 所以不敢拿出来。 一直等到祭祖的第四天,礼部有个不起眼的小官冒死把这份十七年前的祭文 到圣人手中。 于是就有了近 这出。 风光一时的谢阁老,太子太傅,被贬 放。 而且是立刻 放,听说已经出发三 了。 留一条 命已经是圣人宽恕。 毕竟发现自己信任许多年的老臣子,在自己登基前是不支持自己的,甚至还写了祭文嘲讽。 这事谁能忍? 不仅如此,礼部明明四个月前就发现了,可如今才有忠臣冒死呈上来。 礼部其他人都是死人吗? 竟然这么怕他谢维? 不怕当今圣人,却怕他谢维? 皇权被挑战的下场就是如此。 圣人最恨的不是十七年前的一份废弃祭文,恨的是整个礼部知情不报,帮着谢维欺上瞒下。 这谢维敢如此行事,实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这事太子是否知晓?也是圣人心中的心结。 反正不管怎么样,谢阁老被 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估计太子也会受到牵连。 毕竟谁人都知道谢阁老确实是太子的人,更是太子的老师。 如此亲厚的关系,要说不牵连都不可能。 太子还没被圣人责罚,已经是看在父子亲情的份上。 可这天家的父子情,又能有多厚重。 谁也不知晓。 知道这些消息之后,纪彬跟焦家主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 但是焦家主没有想太多,毕竟这种 争之事,听的他晕晕乎乎,反正就明白一点。 太子最近有难。 太子事情很多。 太子可能都不记得他们了? 这很有可能吧? 毕竟手下最得力的人被贬,圣人又在忌惮他,这事情定然多到离谱。 而且禹王还在暗中,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有灾祸。 说实话,如果是以前,这跟他们可能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可现在不同啊,太子殿下说过了,让他们来京城一趟说下种棉书的事,之后就没有话要讲了。 他们这些人十一月初八到的京城,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别说太子了,就连太子的消息都要特意探听。 太难了。 上头人一句话,他们就要揣摩很久。 如果太子真的忘了他们,年前不找他们也就算了,年后呢? 如果年后也忘了呢? 焦家人还好说,纪彬总不能一直在汴京等着被接见吧。 不想纪彬想了想,他那个时候的古代好像确实有这种事,就是皇上大官什么的召见一个人,然后把那人忘了,两三年后才想起来。 因为皇权的威势,那人竟然直接在京城安家落户,等着皇上问话。 这种事还不是个案啊! 不过太子就算把这事忘了,纪彬竟然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这是他身边的阁老被贬 放,事情远比焦家主想象的还要严重。 十七年前的一个废弃祭文,怎么就恰好被翻出来,恰好被人递到圣人手里。 一切都太巧了。 而且要是谢阁老知道这回事,能留着祭文原稿? 再说那祭文真假都不知道,只是坊间这么 传而已。 单看 传出来的事,只怕是漏 百出。 就算是这样,圣人该恨还是要恨的,毕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有这种事,这对一个病了几个月的皇上来说,简直是最可怕的事。 一旦 觉到权力不在自己手心,这份恐惧就会愈发明显。 而这事带来的连锁反应也是很恐怖的,谢阁老既是太子一 的领头人物,又是太子的老师。 他这一被 放,太子一 恐怕元气大伤。 反而禹王那边靠着棉花挣了大笔财富,又有为民除害,铲除棉花骗子一事。 此消彼长。 对太子来说,只怕是处处犯难。 这种情况忽略个小人物,可太正常了。 纪彬一边表示理解,一边在思考若是太子真的把他们忘了,那年后能直接走吗? 还真是棘手。 不过这些事暂时不会波及焦家跟他,他们不过是大环境的小人物而已。 与其担心那么多,还不如老老实实过个年。 焦家人多,也热闹,纪彬,柴力,陈乙在此住得也习惯。 只是这里多是吃面,他们家乡那边多是吃米,陈乙有些吃不好。 但这都是小事,随便跟焦家人说了,就给他们单独蒸锅米饭,保证吃得 的。 纪彬跟焦家主都如此淡定,焦家人自然也是不愁的,愁不愁都要过年,还不如好好过。 心里是这么想的,做也是这么做的。 但柴力赶在年前跟纪彬请了个假,他联系上之前的上司,那上司就在汴京里当差。 当初还从山清公子那听到过他的消息。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他也在汴京所以想去探望一番,说不定还能看到以前的同僚,那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都想念的。 纪彬当然同意这件事,不仅如此还 了张三百两的银票,让柴力多买些礼物。 柴力忍不住笑:“三百两也太夸张了,实在用不了这么多,而且您平 里给的已经够多了。” 纪彬道:“出门在外,钱是要带够的,先带着,总比当时候没有强,你肯定还要跟同僚们吃饭吧?汴京的食肆也不便宜。” 柴力只好接下,这才出门。 至于纪彬? 他当然还是研究那本种棉书啊,反正这书已经带来麻烦了,要是不写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再说不管太子关不关注这本书,该写还是要写。 这东西对焦家来说很重要。 就算这趟没有见到太子,把这件事做得差不多,也算没有白来。 柴力最近出去了几次,等再回来的时候,脸 是不好看的。 纪彬自然也看到了,没等他开口,柴力就看看周围,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道:“东家,当初你问山清公子,我上司是实职,还是虚职,如今有答案了。” 看着柴力的表情,纪彬就知道结果。 柴力又道:“虽说去的是兵部,但却让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人,做文书的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