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养过几只动物。 它们无一例外都死掉了。 金鱼,仓鼠,喜鹊,乌。 乌是渴死的。 因为忘记给它加水。 死掉的动物丢进垃圾桶,跟果皮,纸巾,还有菜叶堆在一起。 “你不适合养宠物,”小处女说,“你心里没有它们。” 我说我不适合的东西多了。 …… 我们买了洗碗手套。 毕竟是野猫,不知道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猫很重。 走近了才发现周围全是血迹。 我捧起猫咪的尸体。 厚厚的绒隐藏了伤势。 它看起来还是很白。 洗碗手套却被鲜血染红。 一定是很大的伤口吧。 死掉的猫像一只血袋,不停有血漏出来。 我与它对视—— 张嘴惨叫的五官很像恐怖片里第一个死掉的人。 蓝的瞳孔凝望着虚空。 短短的时间里它已经僵直,四肢无法弯曲,完全没有猫咪轻盈柔软的觉。 捧在手里毫无可气息。 看着它我能确实的受到生命离开躯体后留下的藉。 小处女从拎着的购物袋里腾出一只,让我把猫放进去。 我对准袋口,松手,任猫咪自由落体。 她很生气的打我一下—— “轻点!” …… 事实上寻找埋猫的土地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总不能在大街上公然开挖。 离黄离路最近的公园有好几站的距离,再说也没有用来掘地的工具。 小处女执意埋葬猫咪。 她说她以前养过一只三花。 很通人。 后来吃到鼠药死了。 她把三花埋在院子里。 不止一次梦到它。 “野猫很可怜。” 她心疼的望着躺在购物袋底端的尸体。 ——活着的时候没有家,死了也没有安息的地方。 也许是去过教堂的原因。 她用了“安息”的说法。 我们再次回到购买洗碗手套的量贩,把尸体存进寄物柜—— 买了挖地的小铲子。 我们决定等到九点或者九点半。 那时公园里应该没什么游人。 不知道随便挖开公共场合的土地算什么罪名。 …… 等待的期间她男友打她电话。 小处女没接。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之前打她男友的电话她男友也没接。 一比一。 “谈恋不是比赛。” “我不管,”她扬起下巴,出蔑视的神情,“我跟他就是在比赛。” 我们买了大袋的夹心棉花糖,坐在量贩的等候区。 亚希给我发了短信,说她家里的事没处理完,可能后天才来。 我回了句关心。 小处女凑过来看我手机—— “你怎么喜上土妹子的?”她很好奇。 “……亚希人好。” 我想了想,补了句善解人意。 …… 那天埋猫的时候小处女有点怪异—— 我们选了公园里靠近河岸的松软土地。 ——她忽然说你肯定不想吃亏。 “什么吃亏?” “你肯定知道在情里做好人会吃大亏。”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 不明白在黑暗里说这句话的动机。 我们只是在挖土而已。 “什么不情,不要用这种知音体。” 我和她蹲在一起。 她默着挖了会地——然后问我是不是也对别的女生做这种事情。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指的什么。 我的嘴是一架飞机,飞机总要找寻陆地。 那是很安静的环境。 安静到让人忘掉掩饰自己—— 岸边的菖蒲里淡淡的蛙鸣。 我说我真的希望能早点遇到你。 真的希望。 我拿着铲子,旁边的地上放着猫咪的尸体。 虽然从时间角度遇上小处女确实早于遇上亚希。 可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了解我。” 月光下的轮廓有着令人舒心的光晕。 “我不需要了解你。” 情本是自私的事情,我只需要了解我自己。 你也一样,我告诉她。 “我有男友的。”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渣。” “废话。” 渣也需要勇气。 黑暗里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沉默片刻—— 伸手抓住我被烫过的那块皮。 “说你喜我。” 她抓的很用力。 我等着。 等到她彻底抓疼我的手臂。 “我比他更喜你。” ——我足了她的赌气。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