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博闻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青弟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怎么不早说。我还心说这房东小姑娘难道还搞早恋的吗,这是还有个小男朋友一起住……” 洛平安居然听懂了,用那双瘆人的黑眼睛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司马博闻一缩脖子,“抱歉抱歉,舌头打了个滑。” 他忍不住往舟向月身边靠近了点,生硬地转话题:“哎呀!昨晚说好我守夜的,怎么就睡着了……” 舟向月道:“没事,大概夜晚睡觉在这个魇境里是一种不可抗的因素。” 司马博闻也这么觉得。 从前天晚上所有人在熄灯后都睡着,到昨晚他抵抗不住的困意,恐怕晚上就是得睡觉的。 他继续道:“我们今天去哪里找线索比较好呢……” 舟向月:“去寨心看看那个被打碎的神像吧。灵巫大人不是说,我们是打碎神像的渎神之人么?” 司马博闻一想,也是,“是啊!我们连神像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打碎神像?” 他们一打开房间门,就看见阿难正坐在一个桶前面,好像在撕碎什么东西往里扔。 此时已经是白天,司马博闻不那么害怕了,仔细地瞅了她几眼。 他发现这小姑娘其实长得 标致,如果不看那双玻璃珠一般有些瘆人的眼睛,五官堪称美人胚子,只是脸颊旁边有一道细细的结痂伤痕,要是留疤就遗憾了。 昨晚觉得她鬼气森森的吓人,估计更多是气氛的原因。 司马博闻自认为亲切和蔼地笑了笑:“阿难,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啊?你父母呢?” 阿难动作一顿,“死了。” 司马博闻顿时后悔了,心想自己还没睡醒的时候果然嘴上没把门的,还是把嘴闭上吧…… 洛平安倒是很有兴趣地跑过去,问阿难:“你要帮忙吗?” 阿难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冷脸,被洛平安这么一问,脸 居然还缓和了点,想了想道:“好。” 洛平安就开始帮她一起干活。 舟向月看洛平安似乎对此兴致还 高的,又想到如果带着他,被别的境客看到的话还有的啰嗦,干脆把他寄存在这里好了。 于是,他让洛平安在阿难这里好好玩,别 跑,就和司马博闻一起离开了阿难的家。 清晨的梅面陇里依然笼罩着一层薄雾,不过比夜里的浓雾已经轻了很多。 一棵棵梅花树错落地分布在鳞次栉比的吊脚楼之间,时不时有花瓣飘落在地。 或许是因为太早了,一路基本没遇到几个人。 舟向月专门留心观察,发现他们越狱之后,梅面陇里并没有张贴什么通缉的通知。 不过,倒是确实有听到有人在拉家常时说到寨子里有几个落花客来了,已经有人死了,要小心。 另一人道:“没事,落花客都是贪得无厌的小偷,很快都会死的。” 舟向月心想,听起来这个寨子的人对落花客并不陌生,之前应该有落花客来过,甚至经常会有落花客来。 他们都是从魇境外面来的境客吗? 那自己这一批人没有碰到他们,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死在这里了? 司马博闻也想到了这一点,咋舌道:“他们说的落花客好像一茬一茬割的韭菜啊。铁打的村民, 水的境客?……好吧,这特么不就是魇境么。” 因为是第一次在白天外出活动,怕他们被寨子里的人认出是外来的落花客,两人没有问路。 舟向月也没有用自己的铜钱,而是随便捡了朵花瓣还算完整的落花,每次走到岔路口,就揪下来一片花瓣随手一扔,然后跟着花瓣飘落的那个方向走。 一来二去,司马博闻看出了一点门道,惊叹道:“青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天灵宿啊?” 舟向月随口搪 :“不是天灵宿,只是有个占卜方向的法器,叫做‘不 路’。” 其实他还真有梅生的‘不 路’的祝福,不过那个祝福只适用于他去过的地方,而现在要找他没去过的寨心,就只能通过占卜了。 司马博闻赞叹不已:“这法器真不错。” 两人走着走着,爬一段青石板台阶时,忽然 觉到轻盈而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 一抬头,竟然下雪了。 越来越多的雪花无声飘落,一棵棵梅树在 烟般的薄雾里轻轻摇曳,风中翻涌着新雪与梅花的清冽香气,周围忽然变得十分安静。 他们在雪中爬上了那几级台阶。 一只狸花猫卧在台阶顶端,警惕地看着他们不断靠近,终于一转头跑了。 舟向月忍不住多看了它几眼,觉得这猫好像有点眼 。 不过,狸花猫转眼就从他的视野里跑掉了。 他走上台阶后,又转过拐角的几株梅花树,就看到了一尊神像—— 说是神像或许也不大对,这其实是一棵巨大的干枯树 ,也只有残缺的树 。 所谓的寨心,其实就是依山而建的吊脚楼之间的一小片空地。苍劲的树 就在这片空地中央,从土壤中拱出,长成了一个奇特的形状,竟真的像是一个安宁盘坐的神像。 神像眉眼低垂含笑,表情温柔,左眼尾有一颗泪痣。 奇异的是,神像背后的树 纹路向两边延伸出去,就像是两片张开的蝶翼,翼尖上还有像眼睛一样的树纹,一层层延伸开来,美丽而繁复,令人头晕目眩。 是他的神像,但连他自己都没见过这种蝶翼的法相。 不过这神像看起来是树 自然长成的,独一无二也很正常。 舟向月眨了眨眼,心想这就是寨心的神像? 可是神像这不是完整的么? 哪里打碎了? 第214章 因果 舟向月和司马博闻刚走到寨心,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喵——”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商怀仁在不远处一脚踹飞了刚才跑掉的那只狸花猫,冷笑道:“就是你这畜生,之前咬了我一口吧?” 那只狸花猫被踹得惨叫一声,夹着尾巴飞快地逃窜进了树丛之中,消失不见。 舟向月这才想起来,怪不得这猫眼 。 它就是众人刚进梅面陇要选拦门礼时,窜出来咬了商怀仁一口的那只野猫。 舟向月隐约 觉,这里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如有实质的危险预 在一瞬间降临。 利刃切割开空气的风声迅疾而至。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静止了时间,就地一滚躲进了梅花树后的草丛里。 砰! 一声巨响,那道刀风重重地轰击在树 神像上,将整个树 炸得四分五裂! 舟向月认出来,这是任不悔的攻击手法。 他不由得心中一凛,他还是来杀他了。 紧随其后的,是碎块砸落到四处地面的声音,以及旁人的惊叫声。 那一击呈现出惊人的杀伤力,甚至在劈碎神像之后还有余波,震裂了神像附近的房子。 砖石碎裂声响起,一面墙倾倒下去。 一股腥甜从喉中上涌。 使用【静止】的消耗与危险程度直接相关。 看来刚才那一刹那极度危险,仅仅将时间静止一瞬间都是巨量的消耗,甚至让他吐了口血。 舟向月强行将那口血咽回去,连回头看一眼都来不及,再次静止时间。 脑中如有重锤猛击,他眼前发黑,凭本能从梅花树丛里翻出,冲向旁边最近的房屋。 崩塌的树 和砖石碎块有的已经滚落在地,有的静止在半空中,腾起的烟雾和 石凝固在飞溅起的瞬间,仿佛一幕定格的画面。 舟向月冲进两幢屋子之间的夹道时,松口气刚要结束静止,余光忽然注意到旁边垮塌的废墟里 着一个中年女人,四周是大片的血迹。 一个瘦小的小女孩愣愣地站在一边,似乎是女人的孩子。 舟向月随即看清了她的脸,以及那双毫无焦距的浅银灰 瞳仁——阿难! 阿难仰头看向空中,一大片坍塌的屋顶正直直地冲着她的头顶砸落。 舟向月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飞身扑过去,一把扯着阿难往旁边一滚。 时间归位。 轰——!!! 碎裂的屋顶轰然落地,尘土飞扬间,舟向月抱着阿难撞在旁边的墙上,才稳住了身形。 他终于忍不住捂嘴咳出一口血。 鲜血从指 里滴落,滴在 地竹片和砖石上。 舟向月顾不上 头 脸的灰尘和擦伤,借着墙壁的掩护往寨心原本神像的位置看去,正看见任不悔提着刀,杀气腾腾地问司马博闻:“他呢?” 商怀仁在不远处,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任不悔。 司马博闻 脸震惊,几乎被吓傻了:“你……你,你打碎了神像?!” 任不悔咬牙切齿道:“那个无名氏呢?!” 司马博闻抖了抖,总 觉这个任不悔周身透着一股疯狂的气息,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我不知道啊,他一眨眼就消失了。” 任不悔脸 鸷至极,在神像四周搜寻起来。 就在这时,躲在角落里的舟向月的袖子被一只小手扯了扯。 阿难轻声道:“他在找你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