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眉心狠狠皱起，“你想清楚了？” 皎皎点头：“皇祖母不是一直说，我不该一直窝在这山里，不见天 吗？”她的目光追随着在雪地里撒 的小狗，眉眼含着一点浅淡的笑意，“我也想再次行走在 光之上，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中，谨贵妃将汤药端到皇帝面前。瞧见她，病重的皇帝也不由得 出一丝笑意，“这段时，辛苦你了。”自他病重以来，谨贵妃服侍在侧，凡事亲力亲为，从不假借人手。她做事认真又细心，即便是从小伺候在侧的曹公公，也远不及她的周到体贴。 皇帝对她的喜 之情，不觉又加深了几分。 谨贵妃依旧面 微微发白，闻言却只是摇着头，将汤勺里的药汁吹了吹，又用 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皇帝的边。皇帝就着她的手，将碗里的药一勺一勺喝完。 汤药虽苦，可他却仿佛甜在了心中，脸上笑意更深。他深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年少之时，情窦初开，对眼前的女子越发 意喜。 谨贵妃喂完了药，转身又拿了一颗 饯，喂到皇帝边。皇帝含着笑意吃下。只是才嚼了两下， 腹间一通，喉中一股腥甜翻涌了上来，角溢出一丝血。 谨贵妃原本就微白的脸顿时惨白，她无比慌 地擦了擦，然后又想起来该传御医，慌忙朝外跑去。 只是才出了内殿，就撞上了刚进来的安国公徐空月。 他瞧见谨贵妃这幅慌张模样，皱眉问道：“娘娘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皇帝病重之后，内殿就只有谨贵妃与几个人伺候，其余人皆在外伺候。此刻谨贵妃瞧见徐空月，顿时双眼一红，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掉落了下来。“我好害怕，他刚刚又吐血了，我……” 徐空月眉心狠狠皱着，低声训斥一句：“娘娘慌什么，陛下只是病了。”唯有“病了”儿字，稍稍加重了语气。 谨贵妃闻言，当即止住了声，只是眼泪依旧不断。 徐空月见状，不由得安 道：“娘娘再忍耐几……届时，一切都会好的。” 第32章 娘娘还在与他废话什么？…… 谨贵妃不知道徐空月许诺她的“届时”到底是多久, 她只是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憔悴。有时她呆呆坐在龙榻旁的绣凳上，怔怔发着呆。皇帝叫了好几声，她都似没有听见一般。 直到皇帝突然大咳起来, 她才好似被惊吓到的兔子，微红着眼睛跳起来，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病重的皇帝都不忍心苛责她。 这, 她又是这样。皇帝忍不住死死抓住她的手，问：“妃如今可是嫌弃朕了？”他如今面目惨白, 形容枯槁, 真真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没有半点人形。别说是她这样年轻貌美、娇  滴的贵妃，就算是容妃舒妃在世，想来也不愿意再近他的身。 想到这里，他抓在谨贵妃手腕上的力度渐渐重了起来。即便这段时她仍是尽心尽力服侍在侧，不假人手, 他仍是心头恶念丛生。止都止不住。 谨贵妃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 神情哀伤地望着他，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陛下……”她语带哽咽，双目含泪, 望过来的目光充忧伤：“臣妾……真的好害怕……” 皇帝以前并不怎么喜看美人垂泪，总觉得那是无能软弱的表现。可如今, 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坐在病重的自己身边, 不住垂泪, 他的心头泛起一股很奇怪的 觉——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谨贵妃矫情懦弱，反而觉得她对自己情深义重，真心实意。 那些先前阻拦不住的恶念, 如同 水一般逝去。皇帝心头泛起无边的怜惜，他将谨贵妃拉进怀里，像是哄小孩子那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问道：“怕什么？” 谨贵妃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摇头，眼泪止不住往下 ，很快就沾 了皇帝前的明黄寝衣。 皇帝一病就是两个多月，朝中上下无不议论纷纷。只是大多只敢私底下议论，几乎没人敢拿到明面上。太子依旧勤奋好学，只是每下课之后，会到皇帝寝问安。 而中的明华殿，这悄无声息住进来一个人。 徐空月得到消息，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回禀消息的探子还跪在底下，说：“我们暂时还未能查探到此女子的任何消息，如今只知道，她是被太后带进的。” “太后？”徐空月轻声重复着。要不是今提前，他恐怕还忘了中还有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太后存在了。 这位太后仍是先帝的原配，从太子妃起就一直陪伴在先帝身边，对外一直贤良淑德，颇有善名。当年皇帝之所以能从先帝一众皇子中 颖而出，与其说他天资聪颖、深得先帝喜，不如说是因为他的靠山，乃是这位太后娘娘。 然而扶持辅佐两位帝王，还并非这位太后的过人之处。真正让徐空月到敬佩与忌惮的是，这位太后从元和十年起，就一直称病，不见外人。而原先属于她的势力，要么辞官归故里，要么放外任。乍一看，她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再无半点权势。 但是徐空月却知道，即便如此，皇帝依旧深深忌惮着这位太后。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设局陷害，只是一步步引 着，让南嘉长公主因一步之差，再无回头之路。 他的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细细思考着太后在这时往里 人，究竟有什么理由？更何况，到哪里不好，偏偏要到明华殿。难道那人与明华殿有什么渊源？ 可思来想去，仍是想不明白。许久之后他道：“再去查探，必要时，可前往南岭郡王府。”一想到此人出现在计划外，徐空月的眉心就狠狠皱起：“务必要查出此人的身份来历。” 中，皇帝寝。谨贵妃依旧端着药来到皇帝面前。 这几皇帝的 神面貌越发不好，整个人萎靡不振，还时不时陷入昏睡之中。然而谨贵妃的面并不比他好看多少，她以 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憔悴着，就连专心读书的赵垣珩都看出来了，问她：“母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他终于记得只唤“母妃”，而不需要谨贵妃一遍遍提醒。谨贵妃心中有了些许安，她无比温柔的摸了摸赵垣珩的发顶。 从前那个垂髫小儿，如今已经长得快和她一样高了。她心中有了些许安，柔声道：“母妃没有什么心事，只是希望珩儿能好好读书，长大了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她从前不会说这种话，只会说：“珩儿要好好读书，快快长大。”赵垣珩为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娘难道不希望珩儿长大了，将那些欺负过娘的奴才都打板子吗？”那时他们还住在简陋破败的庆仁殿，珩儿学识不多，平听得最多的就是那些人叫嚷着要打死那些奴才。 赵垣珩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深得父皇，母妃对自己的期望有所变化也是很正常的。于是他在母妃手底下稍稍蹭了蹭，表了好久不曾外出的亲昵。“母妃放心吧，太傅都夸儿臣是贤明之才。” 谨贵妃百 集。她很想像以前那样，将珩儿搂在怀里，狠狠夸奖一番，但是一想到如今珩儿已经长大了，伸出去的手就只能无力收回。 “妃在想些什么？”谨贵妃将勺子递到皇帝边，却迟迟没有收回，皇帝不得不出声问一句。或许是人在病中，他疑心更甚从前。有时谨贵妃一个发呆走神，他就想探究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没有谋划什么？ 但随即，谨贵妃漉漉的眼神望过来，格外苍白消瘦的脸颊，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就不由得让他叹息一声，随后打消所有的疑虑。 “臣妾在想……”谨贵妃的视线望向他，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什么，脸上担忧混合着欣，“珩儿长大了，可臣妾有时宁愿他还像小时候那样，扑进臣妾怀里撒娇。”她说着，仿佛也知道这些话有失身份，于是眉目低垂，乖顺得简直像是一只无害纯良的小白兔。 皇帝怜惜之心又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宽道：“孩子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同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撒娇。” “陛下说的是。”谨贵妃低垂着眉眼，低低应道。随后又舀起一勺药汁，递到皇帝嘴边，“陛下，喝药吧。” 皇帝张嘴将药汁喝进嘴里，但随即腹间又是一阵剧痛，疼得他眼前发黑，红的刺眼的血不断从嘴角出。 谨贵妃被吓了一跳，失手打翻了药碗。 每次皇帝吐血，她都表现得比皇帝更惊慌、更害怕。反倒是皇帝这段时时不时就吐一口血，几乎已经习惯。他用是皱纹的手背摸了一把角，随后朝谨贵妃伸出手来，语带安：“妃，别怕……” 谨贵妃的眼泪顿时滚落了出来，嘴微微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 皇帝的手一直伸着，好一会儿，谨贵妃才稍稍平息了下来。已有人进来打扫。皇帝将谨贵妃拉到 边，不顾她被泼脏的衣裙，让她了鞋袜躺上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害怕。”说着，又是一连串止不住的咳嗽。 可他像是怕再次吓到谨贵妃，用另一只手死死捂着。谨贵妃只能从他微微震动的膛里受到他止不住的咳嗽。她一边着泪，一边喃喃道：“陛下……臣妾该怎么办……怎么办……” 当夜里，皇帝再次吐血。然而这次情况与以往并不相同，皇帝一咳就是手的血，止都止不住。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围在一起商议又商议，却始终连一个方子都开不出。 谨贵妃坐在龙榻旁，一只手死死握着皇帝苍老的手，一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御医们，像极了那种纸做的假人，十分瘆人。有的御医被她的眼神盯怕了，不住地发着抖，往其他同僚身后躲。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御医颤颤巍巍递过来一张方子。谨贵妃脸惨白，比躺在龙榻上病若游丝的皇帝还显憔悴病态。她微微侧了一下脸，自有人接过那张药方，煎药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谨贵妃已经不再亲自为皇帝煎药了。可她仍是端着药碗，亲手喂给皇帝喝。只是皇帝仿佛真的大限将至，汤药喂进去，却被吐出了大半，到了最后，甚至一口药都难以喝进去。 谨贵妃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次又一次，固执一般将勺子递到皇帝边。只是喂着喂着，她的眼泪又扑簌簌掉落下来。 她哭起来也是无声无息的，像极了她以往那些暗自垂泪的夜晚。一旁的御医们见了，也不由得扭过脸，低低叹息一声。 及至半夜，皇帝终于醒了过来。不但喝了大半碗粥，甚至下地走动了一圈。仿佛先前的吐血只是假象，等到天一亮，他又能坐到龙椅之上，接受群臣朝拜。 可即便他此时看似情况好转，但寝之中，依旧无人面喜。 ——御医们请完脉，称，这很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寝之中仿佛蒙上了一层 影，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愈发小心起来。唯有谨贵妃与旁人不同，她像是平息了所有的焦躁不安，不但小心翼翼搀扶着皇帝走了一圈，还为他锤肩捏腿，伺候周到。 倒是皇帝重新躺回龙榻上，稍微歇了口气，便让曹公公将太子叫过来。 众人一听这话，神顿时不一。 赵垣珩这段时并未减少课业，反而因雪灾之事，增加了不少。他按照太傅的吩咐，读书读到子时，才刚刚躺下，就被人叫起。听闻是皇帝深夜召见他，他也没什么怨言，只是依旧睡眼朦胧，进入寝之时，还掩着打着哈欠。 一进来，就发现皇帝龙榻前跪着好几个人，其中之一，就是兼任太子左卫率的安国公徐空月。 这些人中，只有徐空月时常进，加上他又是平定西北之，夺回三城的大英雄，赵垣珩对他的崇拜敬仰之心深重，于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皇帝看到他，立即出声将他叫了过来。指着面前几人，让他一一叩拜。大多数人赵垣珩并不 识，但既然是皇帝让他叩拜，他也一一照做。唯独到叩拜徐空月时，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如漆黑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星星。 皇帝默默看在眼里，不言不语。等到赵垣珩一一叩拜完，皇帝才对几人道：“朕这一生，有功有过。功过如何，后世自会评说。回首朕这一生，始终都在解决外戚干政之事。”他苍白病态的眼眸中，隐隐出点留恋怀念的滋味。 “直到如今，才初见成效。”但随即，目光变得无比凌厉专横：“朕百年之后，你们切记，万不可再出朕当年被外戚专政一事。” 这便是在代后事了。几人心知肚明，也不说什么，纷纷叩首而拜。 皇帝心中是叹息。他不过刚至知天命的年纪，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从前不屑一顾的始皇帝为求长生不老，做出无数荒唐之事，在这一刻却得到了共鸣。 只是他终究不是始皇帝。他长叹一声，而后对几人道：“朕已写下传位诏书，传位于太子赵垣珩。你等皆为辅政大臣，往后当尽心尽力扶持幼主。切莫因幼主年少，欺辱于他。” 说完这番话，皇帝面疲态，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徐空月走在最后，回眸瞧了一眼谨贵妃。她依旧坐在龙榻边，像是一个不会动的木雕美人，对刚刚皇帝所言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目光幽静，仿佛一潭死去多时的水，光也照不进半分。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皇帝这才将赵垣珩叫到身边，对他道：“皇儿你要记住，今这些人中，唯有徐空月可以信任。” 赵垣珩虽然年幼，却并非不知事的孩童，见此情况，他亦能猜出一二，于是与他母妃极为相像的眼睛中，泪花渐起。他重重点了点头，“儿臣会谨记父皇的话，往后只相信徐将军。” 皇帝却小幅度摇了摇头，“可信任，却不可全然信任。”见赵垣珩眼中出惘之，他又道：“你现在年幼，他自然会尽全力帮助于你。可你终究会长大，等你长大的那时，他就是最不可信的那个人！” 一旁沉默许久的谨贵妃也忍不住为他这番话暗暗心惊。 皇帝说完，又轻轻晃了晃了头，“朕知道，你现在不能理解。你只需要记住，父皇已经为你留下后路，将来你觉得徐空月不可控时，就拿出朕的遗诏，将他诛杀！”他话中的狠厉，从眼神之中透出来，让赵垣珩都不得有打了一个冷战。 但随即，皇帝就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他了，伸出苍老无比的手，轻轻摸了摸他发顶。“朕本想着，至少要等你长大成人。朕会教你读书识字，会教你骑马 箭，朕会将从前缺失的宠，都弥补给你。”他的目光含着眷恋不舍。“可是朕大限将至，往后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赵垣珩哭着握着他的手，“儿臣舍不得父皇，父皇您不要走好不好？” 这样的幼儿之言，让皇帝眉心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但随即又可无奈何的舒展开，“你往后，要做个好皇帝。”说完，便让人将仍在哭泣的太子送回寝。 赵垣珩一走，寝之中便只剩下谨贵妃。她一直陪在一侧，不言不语，安静的仿佛从来不存在。即便是先前赵垣珩哭泣时，她的目光也只停驻在皇帝的身上，对她的孩子没有给予半点目光。 皇帝对她的怜惜意之心更重。他拉着谨贵妃的手，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对她说：“朕是真的舍不得你啊。朕的身边，从来没有你这样温柔体贴、真心实意为朕考虑的女人。” “她们奉承朕，不过是因为朕的宠，可以让她们得到无上的荣耀与权力。她们的始终只是朕的宠，而非朕这个人。” “朕的一生，都在与外戚争斗。容妃、舒妃，从前有多温顺，但是当她们所出的皇子渐渐长大，她们的野心也一点点显出来。他们在朝中安 自己的亲人、势力，还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可朕如何不知道？朕深受外戚干政影响，对这些最是在意了。她们明明知道朕介意，但为了权势，却还是这样做了。” 他看着谨贵妃的目光越发柔和怜，“只有你，与她们是不同的。” 他的目光越发怜：“朕从前觉得，你与那些人，或许没有什么分别。所以朕原本是打算，等朕百年之后，与你共赴黄泉。但你这样好，好到让朕自惭形秽。珩儿还这样小，他又没有母族可以帮衬，将来被那些外臣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就算了吧。朕就要你好好活着，辅佐珩儿长大。只是，你可千万不要像太后那样，扶植亲信，处处干政。朕虽然留下你 命，但只要你有朝一伸手干政，朕留下的遗诏一样会让你死。” 他本以为，这样一番话，再怎么也会吓到她。她胆子那样小，每次见自己吐血都惊慌失措，面无血。然而当他的目光停驻在谨贵妃身上，却发现她呆呆望着自己，神情怔怔，“陛下原来是这样想的。” 皇帝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只是继续道：“只要你好好辅佐珩儿长大，不要像太后那样，处处扶植自己的亲信，把自己权力凌驾于皇权之上，那么朕是可以容忍你的族亲兄弟入朝为官，享受一世容华。” 他本以为，这样一番抚的话说完，谨贵妃怎么也该对他恩戴德，毕竟她出身低微，倘若没有自己的恩宠，又怎么能身居贵妃之位，还将会成为太后之尊？ 可谨贵妃含着泪的目光只是望着他，神复杂。“我原本对陛下心怀愧疚，恨不得以身代死。可原来陛下竟然是这样想的。” 皇帝不知道她怎么了，不自觉叫了一声：“妃？” 谨贵妃的眼泪又了下来。不似之前那样浓墨重彩的哀伤，而是仿佛如释重负。“陛下觉得，让我做了贵妃，做了太后，就是对我的补偿吗？其实陛下从未懂我，您只是在做您想做的事。” “就像当年，我不过是您身边奉茶的小小女，只是因您一时之趣，便毁去了我的清白，从此我的一生都蒙上了不幸。” 皇帝听得几乎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想到，有人会视“承宠”为“不幸”。他身边的人，无不在汲汲营营，为了权势，为了恩宠。他忍不住争辩，“朕……”cＯＭiＣ5.coｍ |
吗？”她的目光追随着在雪地里撒
的小狗，眉眼含着一点浅淡的笑意，“我也想再次行走在
光之上，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中，谨贵妃将汤药端到皇帝面前。瞧见她，病重的皇帝也不由得
出一丝笑意，“这段时
之情，不觉又加深了几分。 谨贵妃依旧面
微微发白，闻言却只是摇着头，将汤勺里的药汁吹了吹，又用
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皇帝的
意喜
饯，喂到皇帝
腹间一通，喉中一股腥甜翻涌了上来，
地擦了擦，然后又想起来该传御医，慌忙朝外跑去。 只是才出了内殿，就撞上了刚进来的安国公徐空月。 他瞧见谨贵妃这幅慌张模样，皱眉问道：“娘娘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皇帝病重之后，内殿就只有谨贵妃与几个
道：“娘娘再忍耐几
滴的贵妃，就算是容妃舒妃在世，想来也不愿意再近他的身。 想到这里，他抓在谨贵妃手腕上的力度渐渐重了起来。即便这段时
觉——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谨贵妃矫情懦弱，反而觉得她对自己情深义重，真心实意。 那些先前阻拦不住的恶念, 如同
水一般逝去。皇帝心头泛起无边的怜惜，他将谨贵妃拉进怀里，像是哄小孩子那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问道：“怕什么？” 谨贵妃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摇头，眼泪止不住往下
，很快就沾
了皇帝
颖而出，与其说他天资聪颖、深得先帝喜
着，让南嘉长公主因一步之差，再无回头之路。 他的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细细思考着太后在这时往
人，究竟有什么理由？更何况，
神面貌越发不好，整个人萎靡不振，还时不时陷入昏睡之中。然而谨贵妃的面
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憔悴着，就连专心读书的赵垣珩都看出来了，问她：“母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他终于记得只唤“母妃”，而不需要谨贵妃一遍遍提醒。谨贵妃心中有了些许安
集。她很想像以前那样，将珩儿搂在怀里，狠狠夸奖一番，但是一想到如今珩儿已经长大了，伸出去的手就只能无力收回。 “
边，不顾她被泼脏的衣裙，让她
影，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愈发小心起来。唯有谨贵妃与旁人不同，她像是平息了所有的焦躁不安，不但小心翼翼搀扶着皇帝走了一圈，还为他锤肩捏腿，伺候周到。 倒是皇帝重新躺回龙榻上，稍微歇了口气，便让曹公公将太子叫过来。 众人一听这话，神
识，但既然是皇帝让他叩拜，他也一一照做。唯独到叩拜徐空月时，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如漆黑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星星。 皇帝默默看在眼里，不言不语。等到赵垣珩一一叩拜完，皇帝才对几人道：“朕这一生，有功有过。功过如何，后世自会评说。回首朕这一生，始终都在解决外戚干政之事。”他苍白病态的眼眸中，隐隐
箭，朕会将从前缺失的宠
自己的亲人、势力，还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可朕如何不知道？朕深受外戚干政影响，对这些最是在意了。她们明明知道朕介意，但为了权势，却还是这样做了。” 他看着谨贵妃的目光越发柔和
命，但只要你有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