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和曹疯子走的稍微靠后,没有挤在前面。 花锦城的民风是含蓄而婉约的,沈灼一行人引了不少目光,曹疯子威武高大的身躯更是显眼。 沈灼和他并肩而行,街道上一切如常,因为有暖,风中的寒意不是那么明显。 沈灼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玉冠飘带,不经意地扫过四周,低声和曹疯子攀谈。 曹师兄,我临行前请许师兄一我在宗门大比上的消息,本是想减少一点旅途的危机,如今我人已到了花锦城,不知消息何才能完全传开? 既然师弟问了,明便能让整个花锦城都知道。曹疯子明白沈灼的意思,他出山的时候许琦也和他打过招呼,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轻而易举。 小尖塔楼的势力分布就是在花锦城也有一二,不过因为万宝楼大半的重心在此地,他们不敢过于张扬,低调的很。 沈师弟,说起这事,我们发现万宝楼有打探你出山后的消息,你看要不要处理一下?曹疯子忧心忡忡地看着沈灼,担心万宝楼是对他不利。 沈灼轻笑,道:曹师兄不同担心,如果他们问,就给他们好了。 万宝楼的人出面打探消息,想来是段寒舟或者段秋在花锦城见到他,觉得消息对不上,派人核实一二。 沈灼是不担心他们问的,但走了几步后,沈灼停下脚步看向曹疯子,蹙了蹙眉道:曹师兄可能分辨出是万宝楼的哪一股势力? 沈灼险些忘了,他在途中遇见了段炎淳,以段炎淳的脾气是不可能又派人去打探他的消息,除非段家有另外的一股势力浑水摸鱼。 毕竟这样的大家族很难做到上下齐心,难免就有心术不正之辈。 曹疯子挠了挠头,道:这个倒是没太注意,回头我帮你问问。但据我所知,段家打探消息的势力一直是归属暗楼掌管,而如今暗楼的掌权者是段炎淳名下的段无云,你们仇怨不小。 我和段大哥能有什么仇怨?沈灼浅笑,道:他昨天还和寒舟到我家拜访我爹娘,你要是早到一天,说不定能见上一面。 沈灼知道曹疯子说的仇怨是指秘境一事,笑着打趣,没有放在心上。 当年的人员名单中没有段无云,但他格外在乎段寒舟,也不忍段秋受委屈,因为此事对沈灼耿耿于怀不是没有可能。 沈灼了解他的为人,是个面冷心冷的家伙,年纪轻轻就自请入了暗楼,那么多年过去了,不但没有折在里面,还闯出了名堂,让段炎淳放心地把权利给他,可见他手段非同一般。 他这个人是潜伏暗杀的好手,功法身手走的都是隐蔽的路子,擅长侦查,直觉锐。他是隐匿在暗夜中的猎手,伺机而动,他拥有钢铁般的意志,绝非情卑劣之辈。 他对沈灼纵有一腔的不,也不会在背后搞出下三滥的小动作。 曹疯子有些惊讶,见沈灼说的这般随意,他差点以为这两家是比邻而居的好友。但仔细想想,段家这些年也确实没有为难过沈家,反而明里暗里地帮了沈家很多。 你家和段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凭着野兽的直觉,曹疯子直言问道。 沈灼看向他,畅快地笑了起来,调侃道:曹师兄,我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和段无云结识一二?虽然你们格不一样,但我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话能聊。 若是有缘,认识一下也无妨。曹疯子不懂沈灼心里的百转千回,对于强者,他是来者不拒。 昨沈灼顺利解决了药坊的药材,今药坊的炼药师就拿出丹药成品。 沈骁正和吴为安排丹药运送一事,对方要的急,他们也希望能早点解决对方的燃眉之急。在他和吴为谈论之际,沈灼带着大家走进来。 药坊的其他人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看一眼便去忙自己的事。沈灼昨赢回了他们的尊重,他们对他的行为是睁只眼闭只眼。 沈骁反而愣了一下,道: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沈叔好,是我要来的。我对药坊好奇,便让小师弟带我来看看。闻人且率先接过话茬,免得沈骁误会。 他像个好奇宝宝四下环顾,走到沈骁和吴为身旁,拿起一瓶丹药道:这就是单独售卖的丹药吗?这是回灵丹,练的还不错,但应该是新手吧? 闻人且如今是五品炼药师,对这种基础丹,过一遍手就清楚是什么情况。 吴为本来还疑惑他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听见他这话顿时双眼放光,心底那点对他行为的不都变成了欣赏,仿佛是逮到一颗好苗子,乐呵呵道:小友眼光真好!你也是炼药师?不知师从何人? 吴为的问话让沈骁和沈灼不约而同地看向闻人且,两父子动作整齐地像是一个程序里出来的。 他们清楚吴为才,但这个天才真不能拐。 闻人且没有察觉到异样,礼貌道:家师时渊夜。 吴为摸着山羊胡,眼神微眯,一边在心里盘算挖墙脚的可能,一边道:时渊夜啊,时什么? 吴为反应过来,大惊失,差点揪秃自己的胡子。他瞳孔骤缩,不敢置信道:你,你,你,你也是时宗主的徒弟? 也?闻人且不解地看着吴为,这里不是应该只有他一个吗? 吴为颇为不地瞪了沈灼一眼,所谓也,是因为沈灼当年是被时渊夜从沈家带走的,如今也是半个弟子。 沈灼摸了摸鼻子,有点冤。 拜师这事也不能怪他呀,他和闻人且只不过是恰好让吴为动心,又恰好都跟着时渊夜炼药而已。 第七十五章 晋江独发 知道闻人且是时渊夜的弟子,吴为放弃了拐人的念头,他就是再修炼个几年,也不敢和时渊夜抢人。可越是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他就越郁闷。 闻人且格开朗,又很喜药坊的氛围,很快就融入进去。他和大家打成一片,在人群中穿梭,和他们讨论炼药术。 大家见吴为和沈骁没说什么,就知道这是得到了他们的允许,对闻人且客客气气。闻人且喜炼药,乐于观察,并没有耽搁大家的时间,要是有麻烦还会帮着搭把手。 渐渐地,大家也看出他有两把刷子,对他刮目相看,变得热情起来。 沈灼见他身在其中,如鱼得水,就知道不需要担心他。 曹疯子反倒闲下来,他在一旁显得无所事事,见沈骁安排人手去送药,自告奋勇帮忙。 沈骁推拒不了,只好让他和商队一起出发,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炼丹室内,娇娇守在沈乐身边,无聊地打着哈欠,听见沈灼和师尊的脚步声,它抖了抖耳朵,立刻神起来,从地上翻身而起。 凌霜雪投喂了它一些兽,让它填肚子。 沈乐这会儿正对着一样不悉的药材苦恼,因为提炼不得要领,逐渐烦躁起来。沈灼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弯凑近,指点她修炼上的错误,让她改变自己的修炼方式。 沈乐闷闷不乐地按照沈灼的方法从新实验,药材在火中融化,她的脸上又逐渐有了笑意。 药坊忙的时候她不会给大家,可是自己摸索真的很难。这会儿成功炼出药材,沈乐又高兴又委屈,眼睛红红的。她了鼻子,骨子里的倔上来了,忍住没掉眼泪花,继续磨练修行。 沈灼沉思片刻,道:药坊来了个好看的红衣小哥哥,你不如把他拉进来陪你炼药。 沈乐抬头,眼神一亮,沈灼很讲义气地把闻人且卖了个干净。沈乐开心地站起身,提上小裙子就往前院跑。 凌霜雪在一旁猫,漫不经心道:你想给闻人且找个徒弟? 沈灼摇头,道:不敢不敢,我沈家现在就看着这小丫头发威了,要是又被拐走,吴长老能气得把我赶出去。 说到吴为,沈灼往门外看了一眼,他已经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有条不紊地进行药坊的工作。 沈乐找到了闻人且,连哄带骗地要把他带走,吴为上前阻止,一老一少一人一句各有各的理。闻人且左右为难,觉得那边都说得对。 沈灼忍俊不,瞥见沈骁要走,回头和凌霜雪打了声招呼,连忙追出门去。 时渊夜送来的丹药沈骁打算服用,在这之前他需要安排好药坊的事宜,之后闭关几天。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些事,该待的他都和吴为说清楚,炼药方面倚仗吴为,除此以外,叶澜溪都能解决。 冬的暖让人有种昏昏睡的惬意,沈骁站在屋檐下,放眼看去,长街外门可罗雀。沈家昔的辉煌散尽,这种冷冷清清的子还真是让人有些怀念以前。那个时候的沈家是一呼百应,万人簇拥,何等风光。 等过完年,又该活动筋骨了。沈骁有所慨,目光如炬。只要这一次可以迈过去,等待沈家的将是光明大道。 沈骁看了眼头,天尚早,正好可以去接叶澜溪回家。闭关后可就有好几看不见娘子,他要趁现在多在她身边粘着她。 可是还不等沈骁踏出门,沈灼就在后面叫住他。 爹,你这是要回去了?沈灼上前问道。 我去接你娘,你有事?沈骁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好儿子,面上是关切,但心已经飞到叶澜溪身边去了。 沈灼假装看不见沈骁的急切,道:我想问问段秋的伤势。 沈骁一顿,飞远的思绪稍微被拉回来一点。 沈灼回来也有几,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提起段秋。知道此儿子非彼儿子,沈骁拍拍他的肩,怕他又把事情抗在自己身上,宽道:不用担心,我们会有办法的。 这件事毕竟和我有关系,我就想问问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比如天心莲盏沈灼话还没说完,沈骁的目光就变得有些锐利,他连忙解释道:昨夜寒舟前来的事我知道,我在门外听见了。 沈骁的神这才有所缓和,埋怨地看了沈灼一眼,道:既然都到门外了,为什么不进去? 沈灼苦笑,这种事还能是为什么呢?他怕进去了大家都觉得尴尬,反而搅了气氛。 沈骁背着手,眺望天际,道:天心莲盏世间难寻,我也传书给你祖父和外祖父,他们两老云游四海多年,走遍玄门的各个角落,兴许会有消息。 沈灼的祖父和外祖父,早早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把事情给小辈,两个人一拍即合,说要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一别多年,在沈灼的印象里,还是小时候见过,记忆并不深刻。 家里人一般是不会拿事情去烦他们二老,此刻也是迫不得已。 小世界的天心莲盏还是个未知数,沈灼没打算告诉沈骁,只是试探地问道:成的天心莲盏难寻,差了年份的也不可吗? 沈骁无奈地笑起来,道:现在可不是差不差年份的事,是连天心莲盏的踪迹都寻不到。不成的天心莲盏毒太强,就算用异火剔除也有弊端,虽然能够延缓伤情,但段秋如今的身体扛不住如此烈的冲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首选还是成的天心莲盏,药也更温和。 沈骁说的还算委婉,没有直接告诉沈灼段秋已有油尽灯枯之相。 沈灼心里闷闷的难受,看来最终他还是要请凌霜雪出手。 但在这之前,他一定要问清楚,凌霜雪借力给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如果还是灵力暴走,那他就做一回炉鼎,帮凌霜雪制下去。 想明白其中利弊,沈灼又问了需要多少天心莲盏才合适。能把范围缩小,就能让凌霜雪使用的力量缩小。 你当天心莲盏是市场里的大白菜吗?你想要多少有多少?沈骁被沈灼买菜一样的随意问的心梗,莫名的觉得有点来气,闷声道:我们之前做过保守估计,解毒一株足够,但想把身体调理回来,差不多要两到三株。 沈灼打了个哈哈,缓和一下气氛。他现在确实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都没有成。 沈骁给的量并不多,除了调理身体,沈灼还想研制生肌玉骨给段秋恢复容貌,总算下来,五株足够。这个数量在他估计的可接受范围内,让他松了口气。 沈骁被沈灼搞得没心情了,气呼呼地看他一眼,甩袖走了。他的心灵受到了亲儿子的伤害,要找媳妇安才能好。 沈灼目送沈骁离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去找凌霜雪。 炼丹室内,人小鬼大的沈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把闻人且带到炼丹室教她炼丹。 凌霜雪坐在一旁搂着娇娇,饶有兴趣地看着闻人且被沈乐问的一头雾水。 小孩子的脑袋瓜里仿佛藏着十万个为什么,平要懂事要听话都憋着没问,今天逮到一个好看的小哥哥,沈乐简直成了个话痨,恨不得把所有的问题都砸在闻人且头上。 你平时也这样对你哥?闻人且着额角,生无可恋地问道。他已经知道沈乐的身份,是沈灼三叔的孩子,也就是沈灼的堂妹。 沈乐对你哥二字反应了一下,歪头道:没有,我都没机会问他。但是我有大猫猫,它也会教我。 谁家猫成了,还能教你炼丹?闻人且不以为然,随口问道。 沈乐看向娇娇,笑道:美人哥哥腿上那只。 娇娇应景地嗷呜一声,简直就是在赞成沈乐的话。 闻人且僵硬地回头看向凌霜雪,此刻大猫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了,而是沈乐的称呼。 凌霜雪倚在桌边,白衣如雪,他不束发,长簪轻绾。零散的碎发修饰了面容,多了点慵懒之意。 修者驻颜,他看上去很年轻。 平在宗门习惯称为师叔,想着是和师尊一辈的人,闻人且还没仔细留心过。如今在沈乐的称呼下细看,他才发现凌霜雪的身上要是少一点冷意和看淡红尘的疏离,真就和初入尘世的年轻修者没什么两样。 他的身上并没有那种在红尘中浮沉历练,久经沧海的沧桑。反倒让人觉得遗世独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一点时渊夜就有很大的不同,他过于沉稳,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过是雨,让人觉得安心又可靠,一看就知道经历了大风大浪,阅历都深积成了威严。 同样是师尊,为什么别人家的师尊看上去可以,自己家的师尊只会逗自己玩? 闻人且的内心发出了灵魂拷问,把自己的视线从凌霜雪身上挪开,转头面向沈乐,问道:你叫他美人哥哥,你哥知道吗? 你为什么三句话不离我哥?沈乐看着闻人且,眼神逐渐变得怪异,人小鬼大道:只有喜才会一直念着对方的名字,你不会是喜我哥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