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高兴不高兴要等明,但我很高兴。毕竟我明是台下看戏的人,而你们是台上唱戏的人。许琦声音嘶哑,尾音微扬。 宗门大比算得上是盛事,就是一年一度也不影响它的热闹,许琦早就让人找好位置,准备去凑个热闹。 沈灼听见许琦话里的微妙,道:你们? 他说着看向曹疯子,用眼神询问。 曹疯子偷倒了一杯酒,准备过个嘴瘾,被沈灼的视线一扫,又连忙放下,大笑道:我去凑个热闹。 这个热闹可不好凑。沈灼不信曹疯子这话,宗门大比那叫有仇的报仇,没仇的靠边。曹疯子虽然疯了点,但还没到要上台去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许琦吐出一口烟雾,冷哼道:总有不怕死的觉得好玩,沈师弟何必心。你与其担心他,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我可听说了,你参加宗门大比是和你师尊定了赌注。 沈灼有些诧异,他和凌霜雪的赌注并未公开,许琦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沈师弟,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在你眼里或许正直又值得信赖,但他身边的人可就不一定了。我要是猜的不错,在你明上场之前,你和你师尊的赌注就会传遍整个宗门。到时候,你的阻碍只会比之前更多。 许琦看过来,目光晦暗不明。 南山亭的消息一向传的最快,他们小尖塔楼都知道,其他人要知道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这后面还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恨不得置沈灼于死地。 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许琦别有深意地说着,那仿佛是捕捉猎物的眼神,看的沈灼一阵发冷。 这下沈灼已经猜到消息因何而出,这件事他只告诉了江凌,以江凌的品行自然不会选择这种方法在背后使绊子,但现在江凌身边多了个墨卿语。 这个墨家的小姐不介意给沈灼堵,外界深究个缘由,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沈灼喜过江凌。 明眼人瞧的出墨卿语对江凌的情,随随便便脑补一番就是一出大戏。 沈灼了然,如此也说得通曹疯子为什么要参赛。 赌局下的开场危机四伏,曹疯子是不放心沈灼,才会选择跟着上场。不说别的,让他帮沈灼筛掉几个对手他还是绰绰有余。 许师兄,我知道你们小尖塔楼每一年的宗门大笔都会开赌局,今年情况如何?你要不要也和我赌一局,在我身上押次宝? 沈灼心念一动,面对这个危机没有丝毫的慌,反而来了兴致,想要找点乐子。 许琦不屑道:你还真敢说!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就觉得沈师弟可以,我沈师弟头筹。 曹疯子突然搭话,他喝了几杯酒,面红润,眼神有些不清楚。不过他理智尚在,只是舌|头发木,说话含糊。 曹疯子酒量太差,许琦见怪不怪,并不搭理他,对沈灼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此番权衡,怎么看江凌胜出的可能都比你高。而且他背后还有个红粉知己,实不相瞒,墨家押的他。 墨家和江凌不对付,不可能掺和到这种事中。许琦不会看不出来,但他还是要把墨卿语归入墨家,这样将来有什么问题也好一并甩给墨家,而不是个人行为。 我的确没有可以让许师兄看见价值的地方,如此还是算了。沈灼没有强求,他出遗憾的神情,当真不在提。 许琦一愣,正常情况下沈灼不应该找理由来说服他吗?这样随随便便的放弃,哪里像是有成竹的样子? 曹疯子偷偷地又喝了两杯酒,道:沈师弟你别听他胡说,他说了不算,我押你。不仅是我,就是追云峰上的师兄师姐,他们肯定也押你,他们 曹疯子醉酒后的话格外的多,许琦脸上的笑意挂不住,弹出一道灵力封了曹疯子的声音,等他一个人哇哇个不停。 押注这事不到最后都是变数,沈师弟无需在意。我们喝酒,这第一杯我祝你好运。许琦端起酒杯敬沈灼。 沈灼回敬,杯中酒水带着淡淡的粉,醇厚浓香,喝起来有花香,带着口的甜味。 沈灼也算喝过很多酒,但这一种以前从未遇见过,入口的一瞬间他就觉得适合凌霜雪。美酒品到最后味道更浓,甜味淡了,回甘的觉很强烈。 许师兄,冒昧问一句,这酒是?沈灼尝不出酒里的东西,觉悉,可是又说不上来。 这是花酿,做酒的原料只有我的故乡才盛开,沈师弟要是喜,我等下送你两瓶。许琦对酒这东西并不在意,见沈灼兴趣,也就大方地送出手。 沈灼谢过他的好意,和他推杯换盏,一番闲谈。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琦便有一些乏了。曹疯子早已躺下桌子呼呼大睡,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沈灼提议送他回去,许琦一摆手道:不用,就让他在这睡,等他睡醒了,他知道回去。 曹疯子醉酒也不是一次两次,要是次次都让人搭把手,许琦还不如直接在小尖塔楼给他修个房间。对于他这种不出门的人来说,送人是真的麻烦。 沈灼轻笑,没有勉强。他准备回去,正和许琦告别,听到楼下传来动,有人在高声大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但是他们不好阻拦,只能无力哀嚎。 沈灼和许琦对视一眼,二人正下楼,一道身影先窜了上来,直直地扑进沈灼的怀里。不过这一次它控制住力道,没有把沈灼撞到在地。 许琦眼皮一跳,面微僵。娇娇身强体健,油光水滑,站起来能到沈灼肩头,爪子比沈灼的脸还大,这一爪子下去,指不定连脑袋都没了。 许琦深口气,道:这就是副宗主养的妖兽?难怪驮得起曹疯子。 沈灼着娇娇的大脑袋,让它从他身上下来,笑道:它没事驮曹师兄做什么? 唔,你们当时不是晕倒在千仪山外围吗?江凌上前帮忙被副宗主拒绝,副宗主就让它把曹疯子送回来了。许琦不知道沈灼不清楚那的具体真相,随口回答。 沈灼一愣,他转头看了许琦一眼,随后又看向娇娇。娇娇乖巧懂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仿佛是在附和许琦的话。 沈灼明白过来,笑而不语,带着娇娇告辞。 许琦目送他们离开,看着他们消失在南山亭的街道上,打了个哈欠正眠,想起来送沈灼的酒,喃喃道:嘶,忘了告诉沈师弟,那酒的后劲特别大。算了,明再说也一样。 第三十九章 晋江独发 娇娇是趁凌霜雪休息的功夫偷偷跑出来找沈灼,所以一路上恨不得咬着沈灼的衣摆催他走快点。 沈灼不为所动,随意在南山亭逛了逛,给凌霜雪买了一点合他口味的吃食,顺带也给娇娇买了一些。 看在美味的份上,娇娇勉强接受沈灼的磨蹭,跟着它一路闲游。 因为外界一直以为娇娇是凌霜雪的灵宠,所以对它不敢太过放肆,有些看见它跟在沈灼身后都不敢收沈灼的灵石。 沈灼有些苦恼,好心情大打折扣,什么都不买了,带着娇娇回家。 凌霜雪睡的浅,沈灼刚进门他就醒了,从软塌上坐起来。娇娇扑到他身边,老老实实地趴下。 因为入了冬,外面的寒意一更比一冷,沈灼灵力外放,驱散了一身的寒气,这才走到凌霜雪跟前问好。 凌霜雪没什么神,托腮靠着,看着窗外未曾凋零的花叶上起了一层浅浅的薄霜。他微微蹙眉,屈指一弹,灵力落入花叶间,那点薄霜很快消散。 沈灼拿出从南山亭买的吃食和许琦送的酒,道:今无事,师尊同我共饮一杯如何? 酒?凌霜雪昏昏睡的神情一振,拿起其中一瓶打开,浓烈的酒香四溢,让人闻起来就很有觉。 你去南山亭买酒了?凌霜雪问道,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这东西,印象中上一次肆意畅怀还是和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们难得一聚,便多喝了几杯,最后都是伶仃大醉,连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只知道第二天一睁眼就是晌午,时渊夜坐在他前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此后凌霜雪就被时渊夜单方面酒,凌霜雪不贪这东西,也就遂了时渊夜的意。 师尊不用担心,这是旁人送的,我试过了,你可以喝。沈灼把酒带回来之前检查过,确定不会对凌霜雪的身体造成伤害,这才敢摆到凌霜雪面前。 凌霜雪轻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要说这玄门的酒,当属卢河许家,纵然是千杯不醉,在许家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凌霜雪说着喝了一口,细品之后抬头看着沈灼,有些诧异道:你这位朋友是许家的人? 沈灼笑着给凌霜雪斟酒:是小尖塔楼的许琦许师兄。 凌霜雪暗自沉,若有所思道:小尖塔楼的赌局 凌霜雪的声音微不可闻,沈灼没有听清,他拿出娇娇的食物把娇娇支到门外,自己给凌霜雪夹菜,陪凌霜雪饮酒。 花酿除了后劲足,并不伤身,酒气上头还能觉到酒力转换为灵气,热气从孔里散出来。 沈灼酒量不算好,但今不知为何,一直不见醉。他喝的也不少,却还是十分清醒。 相比之下,凌霜雪醉的要快一些,但他醉了很安静,一个人端着酒杯盘膝坐着。因为热的缘故,衣襟拉开些,薄汗润了致的锁骨,如瀑的黑发垂在肩上。 外面夜|降临,灯火照进来,在他身上落了一层薄光。他的眉目如水墨晕染,白皙的面容因为酒劲有了一点红润之,仿佛是带着朝的桃花,纯而娇。 沈灼不知道他醉了,起身收拾矮桌上的残渣,凌霜雪闪电般出手把他扣住,不地皱眉,声音不似以往清冽,而是带着一点鼻音,问道:你去哪儿? 沈灼指着盘子: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天不早了,师尊要就寝了吗? 凌霜雪反应迟钝地看了眼盘子,也没听见沈灼在问什么,舒了口气,喝完手里的最后一杯酒,站起身道:我陪你去。 沈灼道了一声好,想要把自己的手出来,凌霜雪却扣的更紧,道:不许。 我怕一转眼,你又不见了。 沈灼到诧异,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凌霜雪的异常,他试图比数让凌霜雪数一数,又怕伎俩太蠢,反惹凌霜雪不悦。 师尊不松手,我不方便。沈灼试着讲道理,凌霜雪却不地瞪他一眼,随后抬手甩了个除尘术,骄傲道:这样就可以了。 沈灼: 这种小事实在不值得凌霜雪浪费灵力,沈灼心疼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不能同喝醉的人讲道理,只好一切顺着凌霜雪的心意。 师尊真厉害。 沈灼很给面子的夸奖了一句,谁知凌霜雪的脸迅速地垮了下来,伤心道:我不厉害,我把徒弟丢了。 怎么会?师尊现在不是正牵着我吗?沈灼抬起手给凌霜雪看,他的手指正紧紧地握着沈灼的护腕。 凌霜雪看的别扭,他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然后掰开沈灼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道:这样就不会丢了,十指同心,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凌霜雪笑了起来,面若桃花,眼神离,蒙上一层水光,眼波转间风|情万种。酒劲卸去了清冷和口是心非,整个人都变得坦率。 沈灼看着他们相扣的手,觉得有点奇怪。凌霜雪刚才的话听起来没头没尾,却是每一句都含深意, 凌霜雪是觉得他把沈灼丢了,所以醉酒后的潜意识里才会牢牢地抓住沈灼,弥补现实的遗憾。 沈灼惊疑不定,问道:师尊,我是谁? 凌霜雪笑道:乖徒弟,来,给师尊看看,你都长那么高了,我还没好好看看你。 沈灼直直地看着凌霜雪,握住他伸出的另一只手,四目相对,眼神晦暗不明,又道:师尊陪了我十一年,怎么能叫没有好好看看我? 我也不是每天都能看见你,有些时候你去跑任务,我就看不见了。凌霜雪的神情里依旧不见醉态,除了说话反应慢一点,整个人很正常。 冒牌货顶替沈灼的这十年的确没有留在凌霜雪身边,他为了追江凌,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是常态。而且他和凌霜雪关系闹的很僵,凌霜雪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追江凌和跑任务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仔细回想自己回来后的种种,发现很多地方都有端倪之处,他师尊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他当时不确定,又自欺欺人,直接忽略过去。 凌霜雪竟然什么都知道,沈灼震惊之下,心情变得无比的复杂。这个答案把他拖入另一个谜团,他开始审视自己的穿越和被夺舍。 师尊你一直都知道,对吗?那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 沈灼问道,这一次凌霜雪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看了良久,笑了起来:该就寝了。 说着便拉着沈灼出了暖阁,路过沈灼住的房间,凌霜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灼,认真道:跟师尊睡,不哭,师尊会照顾你。 沈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霜雪这时候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十一年前的小孩,正在哄他。 凌霜雪等不到答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害怕离别是人之常情,但你要习惯,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沈家也有沈家的命数。你不属于沈家,你属于这个人间。 沈灼和爹娘情深厚,他从出生起就觉得自己应该继承沈家,带着沈家走向更加辉煌的时刻,更上一层楼。 可是凌霜雪却说他不属于沈家,这要是平时沈灼说不定笑笑就算了,可是今趁着凌霜雪醉酒,他心里的那些疑惑是一个也藏不住。 凌霜雪这话明显是对十一年前的他说的,那个时候的他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沈家也是风头正盛。他还等着学成归去,成为沈家的掌舵人,哪里会听这种话? 沈灼找回当年的少年气,道:我爹娘都说了我是沈家未来的家主,师尊说的不对。 凌霜雪蹙眉,抬手摸摸沈灼的头,有些伤地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又不肯回答。 沈灼不死心,道:师尊,你说我属于人间,那你呢? 我?凌霜雪眉目飞扬,傲气凌云,潇洒道:待你有朝一能够肩负天下苍生,我便死而无憾。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