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沈灼偏过头去看凌霜雪,目光从他被光照的白皙面容上扫过,瞥见他耳边垂下的长发,心头一跳。 他顾不上动作的亲昵暧昧,伸手握住凌霜雪的长发,柔顺的发丝在指尖划过,昔的乌黑褪去,染上两分霜,光晕遮掩,他一开始倒是没发现。 师尊,你的头发你 沈灼僵住,这个转变只在一夜之间,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出手帮自己接经续脉。他承受着非人的痛楚,凌霜雪亦不轻松,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他想好了没有。 沈灼如遭雷击,是他大意了。接经续脉形同逆天之举,凌霜雪本就身体不好,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他沈灼这辈子何德何能,值得凌霜雪不顾自己的安危? 他昨夜就不该开这个口! 凌霜雪把头发从沈灼手里出来,他不喜别人的触碰,对沈灼是例外中的例外。 你就这点出息?凌霜雪看着沈灼,见他眉头紧皱,心念微动,道:我需要的丹药最少四品,过意不去就好好修炼,将来给我炼丹。 凌霜雪的身体脆弱,全靠丹药温养,基本上吃丹药和吃糖豆子一样。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药沉积产生抗药,偏偏他体弱到了药不能存留的地步,吃了只能管一时。 沈灼未被夺舍前刚晋级二品炼药师,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一直修炼到今,怎么也能升五品,炼制四品丹药不在话下。 可偏偏他被人夺舍,如今能不能稳在二品都是个问题 凌霜雪说最少需要四品是往小了说,实际上他需要的丹药远超四品。沈灼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理?凌霜雪是不想他心生愧疚。 沈灼心里一酸,第一次被人护着不是开心,而是苦涩。 师尊的头发会一直这样吗?沈灼问道,他还是喜凌霜雪头青丝如墨的样子。 凌霜雪着怀里的小雪豹,道:服食丹药便可恢复。 但他的药已经给沈灼疗伤,没有剩余,要等宗主重新炼制,不然又怎么会让沈灼看见他这个样子? 沈灼没有听出异样,知道能够恢复,神稍缓。 凌霜雪不愿他继续追问,扯开话题道:江凌今早来寻你,见你还未醒,约你去南山亭一续。 第九章 弟子赴约 南山亭并不是单指宗门的某一个亭子,而是平弟子们活动的区域,它是一个大型的易场所,类似人间的集市。 弟子们支付一定的灵石做为租金,可以租借摊点、店铺做生意,利益所得向宗门缴纳两成,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可观的规模。弟子间还会相互结盟,形成商业公会,互利互惠。 宗门在这里设有两名长老维持平的秩序,他们不会干扰弟子之间的易。除了解决必要的纷争,多数时候都在象征南山亭的尖塔楼修炼。 沈夫人的簪子就是在这里被冒牌货换掉,因为冒牌货的关系,沈灼对这里没有好印象,偏偏江凌约在这里。一开始他本不愿赴约,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陪陪凌霜雪。但是一想到冒牌货对江凌的痴,他便有所犹豫。 冒牌货是为了江凌才来到这个世界,沈灼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把人找出来,江凌无疑是个十分好用的饵。虽然这样做对江凌而言有些不厚道,但此刻沈灼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和江凌本就该是两个世界的人,若非冒牌货把他强行拉过来,他又怎么会有今?他知道江凌无辜,但冒牌货不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高|耸入云的牌楼被人用剑刃刻下南山亭三个字,笔锋犀利,龙飞凤舞。还未走近,便觉一股傲世苍穹的气势面而来,让人身临其境,恍惚看见刻字之人风华绝代的身姿。 宗门传闻,这三个字出自凌霜雪之手,但并没有人证实。 今光灿烂,万里无云,南山亭盛况依旧,热闹非凡。 江凌约了沈灼在这里一叙,可是眼见快到正午,沈灼也没面,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沈灼约了。 昨校场的风言风语早早地传到了江凌的耳朵里,沈灼非但没有被赶出宗门,身上的伤还好了七七八八。而且他昨路过校场的方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宗门的追云峰,他和贺川比试后,更是被凌霜雪接走。 原本注定的死局莫名其妙被沈灼走成了谁也没预料到的活路,江凌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灼和凌霜雪的关系不好,沈灼私下不止一次地跟他嘲讽过凌霜雪手无缚之力,本就是个废人。别说是授人道法,就是舞剑也不如卖艺的像样。 江凌没见过凌霜雪舞剑,不止是他,就是宗门里一些稍微年轻点的长老也没见过。自宗主继位,凌霜雪升为副宗主,搬去后山后,他就没再用过剑。 但江凌不曾小瞧,因为他的师尊卫樱长老,每每提到凌霜雪时都有几分忌惮,她说看不见是种幸运。 凌霜雪的剑让人恐惧,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杀|戮。 他当年积威颇深,即便如今体弱成了病秧子,他们这些经历过世的人也不敢小瞧他。反倒是无知小辈自以为他弱不风,从不放在心上。 江凌不知道一个人的剑要厉害到何种地步才会在他人的道心上刻下裂痕,他只知道自己光是听师尊的描述就热血沸腾,心中骤起豪气,恨不能亲眼目睹那一剑的风华。 他曾在心中嘲讽沈灼不识货,致使明珠蒙尘。可一想到凌霜雪的子,又觉得这明珠太冷,硬的像块石头,捂不热。 凌霜雪不喜沈灼,在江凌的记忆里,他从不让沈灼近身,不管沈灼做什么,他都无关痛。 他对沈灼的排斥和不喜藏在平静的面容下,就算是前沈灼受刑,他也只是冷冷地站在刑场前面,看着行刑的长老一鞭一鞭落下去,无动于衷,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不肯给。犹如深潭静水,波澜不起。 江凌看的遍体生寒,他甚至不明白凌霜雪当初为什么要抢走沈灼。他既然不喜沈灼,让沈灼跟着宗主修行不好吗?何必走到如今这个局面,师不师,徒不徒。 江凌心头思绪万千,南山亭外的小道传来几声惊呼。江凌寻声而视,只见一人大步星,像一只优雅的白鹤穿越人群,衣袂翻飞,淡定从容。 江凌怔住,那一瞬间他差点没认出来这人是沈灼。 和往的轻浮邋遢,矫造作不同,沈灼今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他本就生的好看,五官端正,轮廓清晰,稍作打扮便有种摄人心魄的明俊朗,让人面红耳赤。无论是束发的玉簪,间的玉珏,还是手腕间紧袖的护腕,无一不是巧用心,锦上花。 凌霜雪到底不忍亏待沈灼,维持他年少的骄奢不羁,让他出去走一圈,便让人觉得当年活在天才光环下的矜贵少年又回来了。 江凌看的失神,人群如,模糊不清,唯有沈灼的身影清晰无比。他仿佛是拂开红尘的面纱,逆而上,坚定不移地走到江凌面前。江凌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如鼓。 江师弟?沈灼在江凌面前站定,他不想把关系闹僵,收敛了自己对江凌的偏见,把自己摆在师兄的位置上。 江凌回神,他心生旎不可告人,被沈灼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盯,顿觉自己从里到外被沈灼瞧了个彻底,一切想法无所遁形。他窘迫异常,面红耳赤。 好在沈灼并未在意,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自顾地解释道:我今起晚了,耽搁了时辰,让你久等了。 江凌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目光从沈灼的脸上扫过,面带笑意,声音却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落寞:没关系,是我贸然唐突了才对。 当在凌霜雪的小院前,江凌虽是好心却没有起到效果,反倒是见识了沈灼不同的另一面。 他今相邀是知道沈灼又被留下来,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当面说清楚。不管沈灼是真的放下了,还是一时清醒,他能留下是好事,没必要继续因为情二字身陷囹圄。 只是不曾想今再见,他的三魂七魄被沈灼的皮相勾去。恍惚间,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沈灼也是这般惊|。只是后来追在他身后,情大变,没了往昔的风骨。 思及此,江凌的神有些古怪,一时竟然不想把话说开了。 沈灼不知道江凌心里的想法转了几个弯,客套道:这两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有些应接不暇,那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江师弟莫往心里去。 江凌垂眸,沈灼今不卑不亢,和以往大相径庭,到让他有几分惊喜。 那的事我也有不妥之处,只是不知副宗主为何改变了主意?他后来可有为难师兄? 沈灼摇头,把自己和凌霜雪的易告诉江凌,暗示凌霜雪并未原谅他,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沈灼废物的名声在宗门可谓是响亮,身为间接罪魁祸首的江凌更是清楚他的天赋为何丢失,此刻听见他要参加宗门大比,一颗心惴惴不安。 宗门比试,生死自负,凌霜雪这是要沈灼的命! 若是以往,江凌最多不痛不地安抚几句,可今他像是着了魔,不忍见沈灼冒险,冲动道:沈师兄,我也参加,我可以在比赛中帮你。 沈灼没有说话,他转头看向身侧和自己一般高的江凌,有些诧异他的决定,眼底多了两分玩味。 江凌所在的故事是恶俗的后升级,他的成功离不开背后的那群红粉知己,而在原本的故事中,在宗门对江凌意义非凡的人是他师尊卫樱。 卫樱身为宗门元老级的存在,修为不俗,可惜门下弟子命途坎坷,不是修炼时走火入魔,就是外出历练时殒命。卫樱因此生了心魔,她收江凌为关门弟子是因为江凌某些角度神似她死去的大弟子。 江凌经脉堵,天赋平平,即便有卫樱教导也不起眼。可是卫樱不在意,她觉得只要江凌活着就是最好的。 可是江凌不服,他知道卫樱是在透过他看别人,他不想做别人的替身,凭着一股倔向前,误打误撞食了增长功力的天材地宝,险些爆体而亡。 危机时刻是卫樱不顾境界跌落的危险把江凌暴走的灵力引渡到自己身上,她承受力量的冲击,打通江凌的经脉,让江凌从此开始逆袭的生涯,两个人的情也迅速升温,|绵绵了好多章。 故事是个好故事,又是替身梗又是白月光,可冒牌货的出现把一切都打了。江凌依旧得到天材地宝,只是这一次给他过渡灵力的人不是卫樱,而是沈灼。 这也是导致沈灼经脉俱伤,无法修炼,成了废人的直接原因。 江凌心里有愧,因此一直不忍对沈灼太过无情,留了几分余地。 然而他不知道,这种若有似无的距离,更致命。 江师弟,你今年可是二十有二?沈灼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江凌有些疑惑,但还是据实回答。 他今年二十二,比沈灼小两岁。 沈灼嘴角含笑,眼底却是一片冷光。 故事里江凌在二十二岁那年参加宗门大比,一飞冲天,成了当时炙手可热的新星。而沈灼的名字也第一次出现在故事中,冒牌货记恨的牙,反倒是清楚得记得描述。 此子虽然天赋异禀,前途无量,但比起当年的沈灼,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沈灼不冷笑,面上期待江凌同他一起参赛,心里打定主意要争这个高下。 他要告诉冒牌货,那一点是江凌这辈子都不能企及的高度。 他沈灼能从云端落泥潭,也能再登绝顶,傲视群雄! 他的傲骨不可折,要他做小伏低,休想! 第十章 弟子送礼 江凌不愧是后小说的男主,除去那身清逸俊秀的皮囊,本身的气质就像的清风,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放下戒备。 宗门内暗恋他的女弟子不少,一路走来,就算江凌什么也不做,也很容易在人群中引到别人的目光。沈灼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因为在冒牌货的记忆里,他是嫉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走。 沈灼不是冒牌货,自然不会干出讨人嫌的举动。他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无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他没发现今这些人的目光并非全部盯着江凌,有一部分一直在他身上,就算他不想引人注目也无法避开。 倒是江凌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今的沈灼是蒙尘的明珠重见天,有着掩盖不住的光芒,分外耀眼。 看着那些充探究的视线,江凌的心情变得格外复杂。一方面他很高兴沈灼重新振作起来,另一方面他也真切地受到沈灼对他不在痴,他清醒又理智,保持良好的距离。 那种情上的落差在此刻越发明显,江凌这才惊觉,原来习惯是如此可怕。 江师弟,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江凌神思不定,目光游离,一看就知道心不在此。 沈灼表面愿意虚以委蛇,但内心还是巴不得拉开距离。要不是江凌是最好的饵,他实在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断袖的名声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他时间不多,不想浪费。 可是看江凌这个样子,却是毫无目标,不知道要闲逛到什么时候。 江凌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声,道:让沈师兄见笑了,师兄不觉得今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灼环顾四周,道:在我看来,除了师弟格外引人注目外,并无异样。 她们可不是冲着我来的。江凌笑了一下,低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灼没听清,他奇怪地看了江凌一眼,没有多问。这种时候保持沉默才能让另一方识趣地结束这个话题,而不是借题发挥。 江凌笑了笑,他今约沈灼见面的目的已经不重要。方才听见沈灼要参加宗门大比,他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沈灼的经脉因他受损,修为止步,当务之急是要先重塑经脉。这些年凌霜雪对他不闻不问,没有管过他的伤势,沈灼也不介意当个废人,耽搁了那么多时,也不知道南山亭内能不能找到救治之法。 江凌心里为沈灼谋划,沈灼的注意力却被路边的摊点引过去。他改变路线抬脚走去,江凌顿了顿,默默跟上。 南山亭除了长期固定的摊点店铺外,还有一条街是动的位置,租期只有一天,这是给临时售卖的弟子行方便。 沈灼相中的摊位在拥挤的人中毫不起眼。 摆摊那人穿着豪放,袒,肌发达,额上扎着一条黑的布带,头发又蓬又炸,看起来像个鸟窝。 他浑身气息强悍,像是一头茹饮血的野兽。沈灼注意到他眼底乌青,眼眶发红,强悍的表象下是被蚕食一空的躯壳。 他的摊位前放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新鲜的药材,有些还带着泥土的气息,想来才采摘不久。不过沈灼看的不是这些药,而是角落里一袋不起眼的火炎叶。叶片赤红,叶脉之间似有火焰动。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