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要去公社
公粮。队上干部早就安排好了，每家按人头数，都要负责一定重量的谷子。
壮劳力多的家庭，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优势来。
人手一担箩筐，家里的女人老人几乎不用出门，他们就能搞定自家的任务。
那些壮劳力不够的，别说女人老人，就是小孩也得用上。
力气不够，就用桶提。又或者，早早占一辆土车子，将谷子装进麻布袋，捆好，慢慢推着土车子去公社。
当然，有余力的人家，也会帮衬着没男人的家庭。端看平时各家在队上的人缘了。
周小
家倒是不用愁。余安邦
回来的自行车起了大作用。周小
将装好的麻袋，一袋放在斜杠三角里，一袋放在自行车后座。她扶着把手推车，余秀莲在后头扶着车尾。婆媳二人跑一趟，几乎顶得上两个男人挑箩筐。
至于小宝，他也没闲着。
他带上空书包，跟在送粮的大部队后面，将洒在地上的谷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到书包里。
不要小看这一颗两颗谷子，积少成多，跑一上午，几乎就能捡上两三斤。
比双抢时，在农田里捡的稻穗还多。
周小
混在大部队里，看着长长的队伍，忍不住对余秀莲：“妈，每年送粮都是这样全队出动吗？”“那当然，”余秀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只要腿能动的，都会来。”
她指了指后面跟着的老太太，“看到没，韩婆婆也来了，她今年八十岁了。还不就是为了捡路上的谷子。别看她年纪大了，眼神却还好，因为知道哪里会落谷子，比小孩子捡的还多。”
周小
回头，果然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抱着个搪瓷盆，正弯
找谷子。在她身后，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不少。或是抱着盆，或是提着桶，还有些，干脆用衣服兜。
太
慢慢出来，周小的后背汗
了。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粮站。
可看到粮站里黑
的人头，周小差点眼前一黑。这架势，堪比后世
运啊。周小
还在
叹，一旁的余秀莲，已经手脚麻利地准备卸麻袋。周小
忙回神，与她一道，将麻袋抬下来。“小
，你等着，妈就来。”不等周小
问她，她已经钻进人群了。不多会儿，余秀莲一手两个箩筐，吃力地朝周小
走来。“快，装上去，咱们运气不错。”
说话间，已经手脚麻利地去解麻袋。
周小
莫名其妙，问了一通，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
公粮必须用粮站的公箩。箩筐的数量有限，必须蹲守在称重的位置，看到空箩，要眼疾手快，才能抢到手。婆媳二人将谷子装好，抬了几趟，才将谷子抬到检验处。
排在他们前面的，已经有好几米长，周小
咋舌。“这算什么，有一年，咱们运气不好。
粮的时候，就排到了下午六七点。眼看人家要下班，你大舅好说歹说，才让人家勉强同意加班收粮。要不然，咱们怎么运回来的，又要怎么运回去。累都累死。要是天气还不好，那才真是够呛。”周小
唏嘘不已。再次叹种田累人。婆媳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等，很快就轮到他们前面那一队。
那一队，有两担谷子。
就见那工作人员拿了一个竹撮箕，随便在箩筐里一撮。然后，从撮箕里抓一把谷子，先用手
一，再吹一吹，再然后，捡了两粒谷子扔进嘴里。最后，下了定论。
“丙等。”
粮的社员顿时就叫起来：“凭什么判丙等，我们的谷子哪里不好，你说哪里不好。”工作人员白眼一翻，抓过一把谷子，往社员眼前一送。
“这里面还有沙土，当我是瞎的？！还有，这一担谷子里这么多瘪谷子，还敢管我要说法。再大吵大闹，直接挑回去，明天再来。”
那社员顿时怂了，缩缩肩膀，灰溜溜地挑着担子走了。
轮到周小
他们时，那位工作人员还在骂人。好在他工作
练，依照刚才的方法，开始检验。周小
注意到，一旁的余秀莲已经在发抖，她太紧张了，嘴
都在哆嗦。受她的影响，周小
也不
紧张起来。好在，工作人员没让他们等太久，就宣布了结论。
“甲等。”
说话间，已经拿过一旁类似放大号章子的东西，往箩筐里一按，白
的“甲等”二字，就盖在了谷面上。那白
的粉末，周小猜测是石灰。余秀莲顿时喜笑颜开，招呼周小
，抬着箩筐，出了队伍，往称重的地方走。从她的解说中，周小
这才知道，时下粮，粮食分三等。甲乙丙。
甲等最好，丙等最差。
上
的若是甲等，粮站则按照一定比例，补偿差价。若是丙等，则需要在规定的数量，多粮食才够数。粮站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验收。验收完，盖完章，才有资格去称重。当然，依旧需要排队。
“……有些人心眼坏，往谷子里掺泥土，掺石头，就为了能上称。呵呵，人家工作人员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晒的不干的，也会被打回去。发过芽的，更加逃不过人家的法眼。”余秀莲乐呵呵说着自己知道的事。
“难怪大家这么紧张。”
“嗯，有时候碰上刁难人的，你也没有办法，只能耐着
子，着脾气，好好说。”周小
二人聊着天，将谷子抬到称重的地方，就算完事了。生产队有专人负责称重
接。一整套
程走下来，周小只觉身心俱疲。可她们还要回去继续运谷子。再重复刚才的
程。这个时候，周小
不得不承认，白河生产队的干部们很有几把刷子。生产队那边，谁负责灌谷子，谁负责称重，到了粮站，谁负责盯梢公箩，谁负责最后一道
粮称重，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比起别的生产队，要强上不少。
刚刚在粮站时，她就看到利民生产队好几个社员，为了箩筐在与人吵架，还有一些，则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
窜。气得粮站的工作人员跳脚大骂。ＣoＭｉC5.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