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声音微凉,委婉拒绝说,“昭昭,你去找别人玩去吧,别扰你刘姊姊了。” 董昭昭圆润的小额头一皱,嘴巴噘起,在贺兰粼的龙袍上蹭啊蹭。 “皇兄,我的生辰宴本来就没邀请几个人,你不叫申姜来,都不热闹了。要不然你立马把不病哥哥赐给我当驸马,我就不要申姜啦。” 贺兰粼将她纠 的手臂甩开,摇头,“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董昭昭不答应,又给贺兰粼捶背又给他敬酒,软硬兼施,如一只小黄鹂般围着他转来转去。 贺兰粼一开始面 冷肃,后来也被她磨得有点无奈,蹙着眉扶额头。 董昭昭来到申姜旁边,“皇兄,她也想赴我的生辰宴,是吧申姜?” 申姜血往上涌,佯作无事地道,“公主盛情相邀,我却之不恭……但……” 她停了停,别有用意地看向贺兰粼,见他也自品咂地望她,补充了一句,“但我身为 眷,全听陛下的。” 低眉顺目,如一盆毫无任何攻击 的空谷幽兰。 董昭昭幽怨地求恳贺兰粼,嘴巴鼓成一个小包子。 贺兰粼招呼申姜过来,不急不缓地摩挲着她 直的脊背,“阿姜,你想去么?” 虽是个问句,却并无问的意思。 申姜心中大为恶寒,她前 明明已委婉地表达过她想去的意思,这会儿他却还来故意问她,叫她自己拒却董昭昭。 申姜寒坐半晌,贺兰粼那冰冷的抚摸,寒渗渗的,如剐人的北风,蕴含着威胁之意。他虽然含笑看着她,申姜却知道即便自己说想去他也不会答应,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试探她的忠心罢了。 董昭昭急催道,“申姜,你不是刚才跟我说很愿意吗?快点告诉皇兄啊。” 申姜眉峰一挑,恨得直咬牙。 刚才是刚才,当着贺兰粼的面,她怎么敢 出一丝马脚。 贺兰粼冷漠地捕捉到了董昭昭的意思。 他凑在她耳边,“你刚才跟她说很愿意?聊了这么久,原来在聊这个。” 他的气息洒在申姜脖颈边,令人发麻。 申姜深 了一口气。 偏生此时董昭昭又连声催促道,“快说啊,你犹豫什么?” 申姜暗冒虚汗,一时心虚无两。偏生贺兰粼还睨着她,离她极近,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申姜心念电转,心想董昭昭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宁肯得罪董昭昭,也万万不能叫贺兰粼生疑。 当下咬咬牙,使了一招装病转移话题,呃地一声惨呼,伏在贺兰粼怀里,泪光细细说,“陛下,我的心口忽然……忽然好疼。” 她一双柔臂,盈盈圈住贺兰粼的窄 ,含泪抬眸,嘤然有声,尽是弱不 风的依恋之意。 贺兰粼一怔,那么瞬间,他真以为她突发急病了。 “怎么了?” 申姜 着心口,颓然道,“应该是酒喝多了,有点上头。” 正自饮宴的众人闻此,纷纷噤声,上前探问。董昭昭一脸怪罪,嗔申姜什么时候发病不好,偏偏这时候。 贺兰粼沉着脸驱散众人,唤了太医,独自抱申姜离开。 外面夜风如洒,申姜蜷缩在贺兰粼怀中,宽大的斗篷将她遮蔽住,她能听见贺兰粼的心在一咚一咚地跳。 她继续半死不活地闭着眼。 半晌到了太极殿,太医诊脉, 是疑惑,这脉象 本就不像有病的。 贺兰粼心下已有数,挥手叫太医退下,来到申姜的榻边,指尖轻轻去刮她微翘的鼻尖。 “别装了。” 申姜鼻尖发 ,强行忍住,仍是一脸愁蹙。 贺兰粼静静坐在她身边,缄默片刻,喟叹一声,似有 而发,“其实你要真想去董昭昭的生辰宴,我也不是一定得拦你,你不必如此装病来吓我。” 他美瓷般的面庞俯低下来,柔柔静静地说。这般坐在她身畔,温和无害,仿佛回到了从前在长华 那无数个夜晚里,他穿着一身云鹰卫服,翻墙来悄悄寻她。 申姜略有触动,掀开一条眼睛 儿。 灯光很暗,他龙袍的明黄 掩盖在黑暗中,她摸一摸他, 受不到帝王那矜贵的身份象征,只能摸到他清瘦修长的肩膀。 申姜顿了顿,起身,靠在他怀中。 她委屈地说,“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不会让我去。但我却也不想得罪公主,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你不要怪我。” 贺兰粼反手抱住她,手心贴在她如霜赛雪的肌骨上。 瞧姑娘这般弱骨纤形,依依恳求他的模样,他心里很愧仄,很难受,又隐隐有种难以抑制的孤独 。 他着实把她烙进了骨骼里、融进了血 中,对她那自私又偏执的占有 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一想到她要离开他,他浑身的血 都在叫嚣,怎么敢轻易地放她出 去? 贺兰粼问,“刚才你说认命了,是真的吗?” 他全神贯注地注视她,眸含一种悲悯,像是在怜悯她,又像是在怜悯自己。申姜怔怔,自己的手心还被他温暖地捏住,似能 受到他那近乎卑微的希冀,期待她说一句“是”。 申姜回答,“是。” 贺兰粼脸上的防备如 水般褪去,将她像个婴儿一般地拥在怀里。 他极力克制自己那自私而 暗的一面,对她说,“那你就去吧。左右昭昭也希望你去。” 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今 和董昭昭太奇怪,可能还在骗他。可他的双 如不受控制般,一张一合,就答应她了。 他隐隐希冀,若是自己对她好一点, 足她的要求,能不能与她重新培养起 情来,她也对他真心一些呢? 老是把她关在 门里,确实对她不公平。 申姜被他紧抱着,犹如要溺死一般。 贺兰粼真的会答应她,却是她没想到的。 她不敢轻易相信,还以为贺兰粼是在和她玩笑。 “陛下?” 贺兰粼睫羽轻颤,诚恳地说,“阿姜,我希望可以以心换心,你从昭昭的生辰宴回来后,咱们就好好过 子,好不好?” 申姜沉眉,贺兰粼那股 郁的极端痴 ,越来越浓郁。 她素手一抬,抚着他的面颊,“自然好,我都听陛下的。” 贺兰粼 意地一笑。他觉得,申姜现在已经越来越温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和谐。 这次他又破例答应了她的请求,想来不久之后,他们的关系就能恢复到在长华 时那般了。 申姜不知贺兰粼内心是怎么想的,她只晓得,贺兰粼这么一答应,她出 的最后一道最艰难的阻碍终于被移除了。 她要赶紧找机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温直,同时叫李温直也做好准备,糊 好路不病,把一切马脚都藏好。 …… 接下来的几 平安无事,直到了董昭昭生辰的那一天。 董昭昭是新朝第一个有正式封号的公主,想巴结她的人并不在少数。生辰宴上一片谀词,人人都对她这公主敬重不已。 董昭昭小小地 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但她心中仍有一块大石头没放下。李温直一 不走,她不病哥哥的心就一 在别人那。 皇 ,申姜与贺兰粼一道坐马车到公主府去。等他们到达时,路不病和李温直已经入席了。 几 不见,路不病比之前圆润了些,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双逡巡的眼睛,时时刻刻都落在李温直身上。 李温直则戴着大师兄给她的手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申姜与贺兰粼牵着手,内心紧张不已。 能不能 身,全看今 了。 贺兰粼微有知觉,拿起她 白的纤手瞧了一眼,“冷?手怎么这样凉?” 越到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申姜越谨小慎微,不敢叫贺兰粼瞧出端倪。 她见他关心她,甚是生硬地说了句情话,“有陛下牵着,就不凉了。” 贺兰粼捏捏她的脸蛋,甚是 眷。 董昭昭见申姜来了,喜出望外,趁着众人给贺兰粼敬酒之机,把申姜连同李温直一起拉到了自己的闺房。 三人曾剑拔弩张,此刻同处一室,却有着共同的目的。 董昭昭将侍女全部遣散了,又仔细关好了门窗。 她上下瞥了眼李温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袱,丢到李温直面前,“这是五十两银子和一张假的路引,拿了东西,赶紧走人。” 李温直暗暗和申姜对望一眼,佯作不愿,讨价还价道,“才五十两,就要我离开路侯爷?” 董昭昭怒道,“怎么,五十两不够,本公主还送你一座金山不成?一会儿拿着东西赶紧走人,不然别怪本公主无情。” 李温直支支吾吾。 申姜适时地劝道,“温直,公主大度,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出路,你不要得罪公主了。” 李温直妥协,“好吧。” 董昭昭安排李温直临近傍晚的时候再走。一来在白天走太过张扬,恐路不病会发现,节外生枝;二来今 宴上的酒水都是烈酒,傍晚的时候众人也该醉了,昏昏沉沉的,又有夜 ,能更掩人耳目些。 董昭昭走后,李温直迅速地将东西藏好,和申姜谋划道,“申姜,我现在能名正言顺地走了,你呢?没有你,我可不走。” 申姜轻 了一口气,“放心,我会与你一道走。” 李温直担忧道,“陛下那边……” 申姜小声道,“他今天随行的人不多,只有卫无伤和一些亲卫。若我能瞒过他的眼睛, 身应该可以办到。” 李温直疑道,“你怎么瞒过他的眼睛?” 申姜似已智珠在握。 “我有办法。” …… 说来也真是奇怪,贺兰粼今 不怎么饮酒,对董昭昭事先准备的那些芳香醇美的烈酒,更是碰都不碰。 路不病倒是在李温直的劝语下,饮了一杯又一杯,大醉酩酊。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