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宁家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突然遭劫,先是扬州的铺面尽数被人烧毁,水路又接连遭劫。 横祸当头,宁家哪里还顾得上钱财,只能逃命。 “你祖母走了后,咱们便分了三路,你祖父和老三一家被 到了西戎,老二一家则跟着商队去了西域,余下我和你大舅舅,偷偷带着你表哥乘船去了琼州,走之前,你祖父万般 代,定要将你从那火坑里带回来,那唐家就是个......” 姜氏说了一半,便也没再往下说。 唐韵到底还是姓唐。 可就算姜氏不说,唐韵也知道唐家对宁家的亏欠,突地低下头,喉咙一堵,“舅母,对不起.......” 姜氏一把握住她的手,劝说道,“傻孩子,这哪里是你的错,即便当真是他唐文轩报复了宁家,同你又有何关系?” 姜氏见她落起了泪,抬手便给她抹了去,细声道,“且还不说,那唐文轩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为非作歹。” 他一个工部尚书,使些手段,不让宁家人再入江陵,是有可能,但没那个能力,伸手到扬州,让宁家一夜之间几乎一无所有。 当年小姑子身故后,宁老爷亲自带人上门要开棺验尸, 怒了唐文轩,一个名门显赫的工部尚书,应付一个商户,绰绰有余。 但他完全没有必要惹火上身,去烧宁家的铺子,毁了宁家。 退一步讲,就算当真是唐文轩毁了宁家,宁家又怎会怪在已经没有了依靠的小姑娘身上。 唐韵低着头,没出声。 他们愈是大度,她心头的愧疚愈发深沉。 姜氏忙地给宁衍使了个眼 。 宁衍便也出声劝道,“表妹不必介怀,许是宁家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借机落井下石也有可能。” 说完便轻声问道,“表妹在 中可还好?” 姜夫人也跟着道,“徐家的人上门时,咱就知道是大姑娘使了法子,唐家遭难,大姑娘能进到 里,必定是吃了一番苦头,可有哪儿.......” “我都 好。”唐韵这才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二人,问道,“舅母和表哥来江陵后,可还好。” “有徐家出面,铺子都给咱们找好了。” 唐韵便也放了心,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存 ,递到了姜氏手里,“母亲走之前留了个木箱子给我,要我一定要转 到宁家手上,里头是些田锲和银票,如今你们到了江陵,虽有徐家护着,但需要打点的地方还有很多,舅母让表哥拿着这张存 ,去西街的钱铺,将东西取出来。” 那些都是母亲瞒着唐老爷,偷偷存下来的,当年她的身份被爆,母亲便知自己逃不过,提前 给了她。 这些年,她再艰难,都未曾去动过。 姜氏一愣,忙地推托,“大姑娘,这可使不得......” 唐韵却一把给她 到了手里,抬起头,神 认真地看着她道,“舅母,往后韵儿如何,也就只有宁家可以指望了。” 她如今就是一 浮萍,没有一个可以依附的地儿。 顾景渊那般相 ,国公府都只能给她一个贵妾的位置,更何况东 。 她不可能成为太子妃。 她从不相信什么 情,那东西极为不可靠,太子如今与她不过是相互所需,要真到了关乎利益的那一天,太子定不会讲上半点 情。 将来她要在 中立足,就必须得有一个可以傍身的势力。 她相信宁家。 当年要不是唐文轩突然发难,大表哥恐怕早就高中了。 姜氏心疼地看着她,再也没有说什么,一把将她扶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哑声道,“好。” 唐韵不敢多耽搁,小顺子还在街头候着,将存 给了姜氏后,便起身问宁衍,“大表哥可有法子同西戎祖父通信?” “应该可以。” 唐韵从袖筒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麻烦大表哥,一定要想个法子,将此信 给祖父。” 宁衍见她神 凝重,便点了头,“好。” “时辰不多了,我得回 去,舅母和表哥多保重,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记得保命要紧。”唐文轩是兴不起风浪,可 里还有位娘娘。 就怕万一。 “好。”姜氏点了头,嘱咐道,“大姑娘也要照顾好自个儿,有什么消息,咱还是来这家布庄。” “好。”唐韵转身就要出去了,姜氏突然想了起来,忙地拿起了桌上搁着的一个包袱,追了两步,“今儿是重 ,我做了些重 糕,你拿回去尝尝,咱也算是团聚过了。” 唐韵心口猛地一缩,愣在了那儿。 曾经母亲也给她做过,不过已经是六年前。 姜氏见她这模样,又忍不住落了泪,心疼地道,“大姑娘记得,无论何时,宁家永远都是你的家,大姑娘还有我们呢。” “嗯。”在喉咙口的哽 涌上来之前,唐韵赶紧接了那包袱,转身便走了出去。 姜氏看着她身影消失在了门前,不由抬起衣袖抹了一把泪,“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 一出门,唐韵便放下了帷帽上的白纱。 阮嬷嬷并没有看清她的脸,直到上了马车,唐韵迟迟不揭帷帽,阮嬷嬷便知道,她心头难受。 “姑娘......” 唐韵没出声打开了手里的包袱,从里拿出了一块重 糕递给了阮嬷嬷。 阮嬷嬷接过,没再说话。 两人安静地咬着糕点,过了一会儿,唐韵才抬起手不断地抹着脸上的泪痕。 阮嬷嬷这回没去劝她,安静地陪着她。 一番耽搁,马车进 时,天 已经暗了下来。 为了赶上 门下钥,马车到了 门前走得极快,突然一顿车内的唐韵和阮嬷嬷身子瞬间往前倾去。 阮嬷嬷赶紧扶住了唐韵了胳膊,两人刚稳下来,车轱辘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窗帘外突地响起了明公公的声音,“殿下吩咐奴才前来接唐姑娘。” 如今也差不多天黑了,唐韵便也起了身。 唐韵埋着头,跟着明公公走到了一连马车前,正要踩上马车旁的木凳,身后突地伸出了一只手来,揭下了她头上的帷帽。 唐韵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掌,立马又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唐韵的视线瞬间一片黑暗。 悉的冷梅香气袭来,唐韵一怔,“殿下......” “还好,没念错名字。”太子伸手将她的胳膊一抬,遮住她眼睛的手却没有松开,声音擦着她耳边道,“眼睛闭上。” 唐韵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但还是听话地闭了眼。 太子缓缓地带着她钻进了马车内,扶着她稳稳地坐在了位置上,才道,“可以睁开了。” 眼睛被捂得太久,刚睁开眼,唐韵还有些不适应,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眼睫,跟前的东西才渐渐地映入了眼眶。 五颜六 的菊花。 娇 的花瓣,怒放地绽放开来,姹紫嫣红地挤在了一堆, 地堆了一马车。 “今 孤去赏了菊,不知道你喜 什么样的颜 ,便全部都给你搬了回来。”太子 意地看着她脸上的怔愣,问她,“喜 哪个?” 唐韵的眸子却没有动,太子正要出声,便听她轻声地道,“我都要。” 太子一声嗤笑,大方地道,“都给你。” 唐韵脸上的神 也恢复了过来,转过头,笑着看向太子,“多谢殿下,今儿重 殿下过得如何?” 太子伸手习惯 地搂她入怀,回忆道,“登山,品茶,赏菊......” 唐韵 目含情地看着他,眼里的神 随着他说的话,闪闪地亮了起来,嘴角弯起了一道月牙儿,“那一定很开心。” 太子最受不了她这样看着他。 俯身柔柔地吻住她的 瓣。 登山的茶点再好,也比不上她这张嘴儿香甜,那花固然好看,哪里又能极得上她。 滚烫的舌尖,卷入了她的 齿内,一阵强势地掠夺后,握在她 上的手,突地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太子起身垂目,“这是什么?” 唐韵将那包袱往怀里搂了搂,“今儿去东街,买了几块重 糕。” “送给孤的?” 唐韵舌头突地打了结,“我......” 话还没说出来,太子便将那包袱拿了过去,轻轻地打开,揭开了里头的木盒盖儿,果然放着四五块重 糕。 今儿一 光顾着陪一堆贵妇,喝了一下午的茶,太子这会子还真有点饿了。 重 糕入口,意外地清淡入味。 “东街何时有这么好吃的重 糕了。” 唐韵看着他又伸手拿了一块,喉咙轻轻下咽,一双手不觉紧张地握成了拳,“见街边有卖的,便买了一盒,天 晚了,殿下明儿再吃......” 太子又伸了手。 唐韵:...... 不到半盏茶,盒子里的重 糕便见了底。 唐韵就适才同阮嬷嬷吃了一块,可那时候心情特糟,并没有尝出味道。 太子将空盒子递了过来,唐韵盖上盒盖儿时,手一时没有控制住,突地重了些,“咚——”一声,太子回过头,看向她。 “呀——”唐韵忙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怎么了?”太子伸手也拉过了她的指头。 “ 到了。” “哪儿。”太子捏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掌 弯摊开,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只看到粉粉 指头,和 透亮的指甲盖儿。 太子倒是突地有了领悟。 只要人长得美,似乎哪儿都好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