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琬提“番木鳖”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氏。 本想看出什么名堂,不过这人一脸茫然。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 她并没有害锁住? 柳氏瞅着不吱声的周氏,轻叹口气,道: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等衙役来了再说。大可家的,你回你屋看看,看丢了啥没有。” 周氏闻言点头,转身出去了。 丁琬想了下,也跟着出去。 柳氏怕他们俩吵起来,见炕上的祖孙二人 睡,便也去了隔壁。 周氏的屋子很干净,并不像丁琬那般,杂 无章。 柳氏有些心里不平衡.当然,也有疑惑。 “奇怪,这贼人来家偷东西,咋这屋没进来呢?” 周氏听到柳氏的话,也缓缓摇头,茫然的道: “是啊,三间房。都说贼不跑空,咋这屋就没人过来呢?” 丁琬倚靠火墙,打量着干净的屋子,笃定的说: “或许……对方了解家里的情况。知道大嫂没有嫁妆,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不过来了。” 丁琬说的平静。 周氏听得愤慨。 没有嫁妆,是她一辈子的难堪,没想到她竟这般大张旗鼓的说出来。 丁琬冷“哼”,微眯着眼睛,说: “看起来……还是 人作案呢。” 柳氏蹙眉,虽然觉得女儿说的在理,可又觉得不对。 “琬儿,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一个村住着,能吗?” “有何不能。”丁琬撇嘴,“村里跑腿子、老光 不少,他们可比谁都了解徐家的情况。” 周氏听到这话,不 出声道: “可抚恤银子拿回来,旁人并不知晓。” “是啊,所以我才说是 人作案。不是 人,怎么能知道抚恤银子下来了呢。” 丁琬这话说完,柳氏顿时蹙眉。 不仅是柳氏,还有周氏。 毕竟这银子是丁文江拿回来的。 知晓徐家有银子的,也就这么两家。 丁琬这话…… 柳氏看着女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倒是周氏,不管不顾的说: “妹子这话别 说。丁叔跟婶子不可能告诉旁人。” “那是自然,我爹娘怎么可能。”丁琬说完,看着周氏 魅的上扬嘴角。 只一个眼神,让周氏心里“咯噔”一下,面 有些慌。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丁琬第一个冲出去,看着来人,道: “二舅,麻烦了。” 柳汉章摇头,指着为首的那个人,说: “琬儿,这是我们班头,你叫卫舅舅。” 丁琬认识眼前这人,前世开酒坊的时候,跟他打过 道。 卫廖,会功夫,三年后参军,最后还做了参将。 能拼的一个人,为人正直。 丁琬微微福身,礼貌的说: “给卫舅舅请安。” 卫廖比柳汉章小,因为功夫好,而且会识字,所以县老爷重用他。 按照年纪,他就比丁琬大五岁,这声“舅舅”还真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清咳两声后,看着她,道: “一码归一码。现在你是报案人,我是衙役。跟我说说,你家丢了多少银子?” “回卫官爷的话,丢了三十五两。”丁琬回答。 一声“卫官爷”,让卫廖舒坦不少。 听到丢了三十五两银子,微眯着眼睛,道: “丢了这么多?抚恤银子丢了?” “是。”丁琬颔首,指着自己的屋又道,“我的屋子,砸碎了一套茶具,陪嫁的箱笼也被劈了。” 卫廖看着柳汉章,吩咐着说: “柳哥,你带刘成过去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是,头儿。” 卫廖看着丁琬,有些同情的道: “带我去正房吧,咱们具体说说,到底怎么了。” “是,卫官爷这边请。”丁琬大大方方的引他们直接去正房。 不扭捏,不害羞。 柳氏跟在衙役身后,周氏走在最后面。 看着丁琬的背影,眼神微眯。 屋内,徐锁住仍旧在昏睡。 耿氏趴在炕上,“哎哟……哎哟……”的直呻 。 丁琬用扫炕笤帚把炕边扫了扫,说: “卫官爷,几位官爷,坐吧。” 卫廖 袍坐在炕沿,瞅着炕上的祖孙二人,叹口气,道: “你们家的事儿,我从柳哥那都听说了。今 具体的经过,你还需再说一次,咱们公事公办。安子、刘喜,你们俩一起记。” “知道了,头儿。” 丁琬没有耽误工夫,坐在母亲搬来的凳子上,认真的说: “事情是这样,今天吃过早饭,我跟我娘在炕上做……” 丁琬在这边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柳汉章带着刘成,在隔壁寻找线索。 当看到屋里一片 藉的碎瓷,刘成“啧啧啧……”不停的咂舌。 “哎呀呀,这贼 败家啊!茶具偷回去用呗,咋能给砸碎呢!” 柳汉章听到这话,眉头紧锁。 按照刚才外甥女说的,上炕看箱笼。 果然如她所说,箱子上有几道斧头劈过的痕迹。 “哟哟哟,一分钱一分货。这水曲柳的,就是结实。” 柳汉章看着刘成的样子,嫌弃的撇嘴,道: “你能不能别这么话痨!咱们办案子呢。” “你看你看,柳哥你也说我。”刘成 起笤帚,一边扫地一边说,“我这不是怕你难过嘛。外甥女婿刚没,外甥女家又遭了这事儿,谁这么缺德啊!三个寡妇都不放过。” 柳汉章听到这话,长叹口气,恶狠狠地说: “别被老子抓到人,否则一定 死他。” “ 死多便宜他,三十五两,再加上茶具,咋都得能判 放一千里。”刘成信誓旦旦的说着。 柳汉章嗤笑,没理他,继续在屋子里寻找线索。 正房内,丁琬应完完全全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了。 那个叫安子的衙役听完,咂舌一记,道: “你们出去咋不锁门呢?不锁门、丢东西,可真怪不得贼。” 卫廖也觉得在理。 柳氏叹口气,为闺女一家辩解着说: “衙差大哥你不知道,在我们土庄子,除非出门赶集走一天,平常出屋一会儿,都不锁门。就在村里面转悠,你说要是还锁门,那这村儿得 成什么样?” 安子听到这话,坚持的说: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门锁上总能有点有点效果。” 卫廖闻言,嗤笑着道: “就他们家的栅栏,挡君子不挡小人。” 安子听到这话,立刻不吱声了。 的确,徐家的栅栏也就到成年人的 部往上。 若贼真想偷东西,跳栅栏轻而易举。 很快,隔壁的柳汉章跟刘成回来了。 刘成走上前,微微拱手,说: “头儿,已经查清楚了,隔壁屋子砸碎了一套茶具,箱子也损坏了。加上正房这边丢的三十五两银子,这贼要是抓到,可以 放一千里了。” “那也得抓到才行啊。”卫廖淡淡的说。 看着炕上不停“哎哟”的老人家,叹口气又道: “你婆婆回来时,家里东西就丢了,是吗?” “对。”丁琬颔首。 “那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卫廖这话说完,一直“哎哟”的耿氏,终于开了口—— “啥也没看到啊,回来屋门大敞四开,呜呜……呜呜呜呜……” 耿氏哭的伤心,柳氏赶紧上炕,轻拍安 。 柳汉章心里同情,可这会儿办案,得公私分明。 看着周氏,严肃的道: “你家出这么大事儿,你没在家吗?” 被点名的周氏摇头,一脸无辜的回答: “我晨起吃过饭就回家了。我弟弟那事儿,我也过意不去,寻思回家让我娘家帮着张罗点。我是未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出事儿了。” 不在场,还有去向,有动机。 应该不是她。 一直没说话的丁琬,看着卫廖,说: “卫官爷,小妇人有一事怀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怀疑什么就说,或许对案件都有帮助。”卫廖很随和,并没有拿官架子。 丁琬扫了一眼周氏,坦然的道: “是这样的卫官爷,我觉得这贼,了解我们家的情况。” “哦?此话怎讲?” “刚才二位官爷已经去了小妇人的屋子,我们家一共三间房,可偏偏我大嫂的屋子,没有任何问题。很显然,这贼知道我们家,哪个屋有钱。” “还有,抚恤银子下来,村里没谁知道。除了我们家,就是我娘家,贼是怎么知道的呢?一偷就是三十五两,一分都不剩。” 丁琬这话说完,卫廖不赞同的道: “也不见得就是过来偷抚恤银子,或许赶巧吧。” 柳汉章灵光乍现,出声说道: “头儿,丁氏这话,不误可能啊。” “哦?柳哥为什么这么说?” “是这样,二年媳妇儿的那套茶具,是从县里瑞和祥买的。如果这贼不是村里的,大可以把茶具拿回家,自己用。可偏偏把茶具砸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柳汉章的分析,让卫廖不说话了。 也让丁琬更加断定,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一套茶具,碍着谁了? 你不偷就不偷,没必要非得砸了。 想到这儿,丁琬深深地看着周氏,没有说话。 院子里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一次来的,是丁文江跟里正蒋文平……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