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这就是你说的大公司吧。” “是啊。这是从文山州过来的大车队,肯定是去弥勒山区,专门采白刺花。弥勒山都是,开得晚。我们散追不进去的。” 老白眼神直勾勾的。朱越正想开解他,一辆高高的越野车从后面疾驰而来,在驾驶座窗外猛然刹住,隔断了老白的视线。 那车靠得极近。副驾驶座上的人降下窗子,探出个戴墨镜的脸: “检查完没有?” 老白莫名其妙,机械回答:“检查过了。” “完了就跟我走,过快速通道。我们不去平远了,上桥右拐到新河货。” “您哪位?认错人了吧?” 那人伸出手臂,想拨开老白的脑袋。老白刚一抬手,脸上已经挨了火辣辣一记耳光。 那人把他按在头靠上,仔细打量朱越,又掏出手机看看。 “没认错。你他妈的在发梦冲?带的都是啥子人,没大没小的?” 朱越反应了几秒钟,才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们是养蜂的。不去平远,直行去蒙自。” “你用的啥名字?” “李贤乐。” “放你妈的!你是不是没带货?” “什么货?我们车上只有蜂。” 那人愣住了。 “你们两个把手放到前面!老砍头,手放到方向盘上!” 然后他就开始打电话,说的是更土的云南土话。老白在云南往来二十年,也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更听不懂几句。 越野车司机在墨镜背后盯着这边,手在怀里。后座窗玻璃很黑,隐约能看见还有两个人。后视镜中,另一个服务区保安从车尾悄悄伸了一下头,马上又缩回去。 老白怀疑那个墨镜会定身术。被他了一台,浑身一肌都动不了,一个字都不敢说。他瞟瞟李贤乐。这小子虽然也害怕,眼珠却在转,似乎并不意外。深夜偷的黑熊被手电筒照到,就是这副嘴脸。 老白魂飞魄散,手脚冰凉。原来,自己一直把最后的运气带在身边。 墨镜的电话打得很不耐烦:“大锅,你咋子哦,骨碌水豆豉!平价多干脆的!歪眼两个憨批,要我说两哈敲了干饭,给整的成啊?” 老白把方言听力发挥到十三段,终于听出大限已到。紧接着就一个字也听不见。 汽笛的尖啸声直刺入耳,由远而近飞速杀到。轰然巨响中,老白眼睁睁看着越野车的窗框切入了墨镜的脑袋。 巨型机械从面前掠过。 这是一辆生猪运输车,从后面撞上越野车的速度起码八十公里。运猪车毫不制动,顶着扁扁的越野车一直冲出服务区,撞穿队列,把它顶在公路外的混凝土墩上才停住。 人和猪叫成一片。生猪们居然没掉下来,也没受什么伤。果然,每次撞车都是吨位大的赢。 内道后面五十米处,另一辆越野车拐出队列,似乎要冲上来。两边道上的轿车同时向中间关门,三辆车撞成一团。接着两声响。 老白猛然惊醒,回头看了看朱越,打开车门就跑。 路面上已经大,无数车子横七竖八启动。他绕过车头,跑向服务区的建筑工地。 朱越木然盯着他的背影,突然看见工地上的塔吊纷纷转动。他一声怪叫,也跳下车。 他撒腿狂奔,比追手机还快,比追女王还快。在工地塑料围墙边他终于追上了老白,拦把他抱住,二人滚倒在地。 离他们最近的塔吊已经到位放缆,这时横臂猛然甩了一下。一捆钢筋将散未散,被这一甩带歪了准头,绝大部分撒在围墙以内。只有两把围墙砸出两个大豁口。 “跑会没命的!跟我呆在一起就没事!” 老白站起来茫然四顾。 三米之外,黑沉沉的钢筋还卡在围墙上颤动。服务区路面上队列已不复存在,喇叭、喊声和猪叫此起彼伏。倒是没有再响,另一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蜂群的嗡嗡声。 不是他的蜂。嗡嗡声来自路对面,团团黑云迅速扩大,连成一片。 他终于转过脸看着朱越:“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毒贩,死了那个傻真的认错人了。斜村的协警找的才是我。但我没干什么坏事,他们也找错人了。现在没工夫多说,我们赶紧走。你靠我越近越安全,一步也别离开!到蒙自我马上滚蛋,你就没事了。” 老白瞠目看着他:“走?路上这样子我们哪里也去不了!” “先上车。路总会有的。” 老白不由自主,跟着他回到车上。他回头看看服务区和刚才响的地方,却看不见一个保安或警察。人人都在抱头鼠窜,室外的奔向室内,车上的关紧窗户。很多冒失下车的人,脸上已经看得见红肿。蜂群现在遮天蔽,向公路两头蔓延,狂怒攻击每一个暴的人。 二人赶紧戴上罩帽。老白看看后箱,纱网未开,小都老实呆着。 “蜂、蜂怎么都出来啦?为什么跟人过不去?” 朱越闷声答道:“能开塔吊的,就能开蜂箱。对面的蜂箱比我们先进一代,自带三种信息素。提高温度,把那个……庚什么信息素一下子全部挥发,小当然疯了。” “作孽啊!”老白干笑一声,“我就是个老不长眼的,刚才还指指点点教你。”COmIc5.coM |